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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十七)(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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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凌笑将茶碗丢回桌上,道:“你拿与我看看,我是从没注意过这个,怎么,你家没请老师教授用茶之礼?

也就是这些年没人管我,不然,那老不死还要责我举止不端。”

沈元州仍盯着她,伸手拿了茶碗在薛凌面前晃过,这才收了目光,含笑道:“什么老不死。”

薛凌特看着他手,寻常道:“我小的时候,城里来了个老不死,说是我爹的老师,一并来教教我,驾子大的很,张口闭口说他教过几朝先帝。”

她指了指沈元州手:“我看出来了,你这确是拿刀的架势,怎么用到了拿茶上头,给人看见,有轻狂不敬之嫌。”

沈元州跟着翻了翻手腕道:“往年没看,拿惯了刀兵,拿别的也习惯握紧点。你说不敬,还真是。”

说罢搁了碗,道是“别处还有的忙”,要与薛凌请别。薛凌笑道:“这是你的地方,我不过寄居几天,哪里用的上请别。”

沈元州笑道:“那我便去了,你晚上还是小心些,不可离的太近。”

薛凌称好,他方转身往外,行出一段距离,稍稍回了头,看见薛凌举着茶碗看的专注,似特意在研究手指怎么拿。

他记得薛凌身旁随时有人跟着,忙回正脑袋走出院外,有些念头,并不强烈,但又挥之不去。

薛凌握着杯子不敢放,直到薛暝轻说了句“人走远了”,她才霎时将碗丢在桌上,反手摸到后背,只觉里衣湿透一片沁凉。

薛暝已然忘了这茬,道:“怎么了。”

“他认得我,我们不能久呆了。”

“何以见得?”

“手。”薛凌伸出右手,摇了两摇,道:“手,是我忘了,上次与他撞到,我去李敬思处,见着他,说过手的事。”

她又抄起那茶碗,拿与薛暝看,道:“瞧见了吗,刚才他说的那番话,是我当时说与他的。”

薛暝想了想,记起些来,只说当时还奇怪,平白无故薛凌说这些做什么。事后和沈元州再无交集,谁还能记得这个来,倒是沈元州记这么清楚真是怪哉。

可人哪有凭一只手就确定身份的,虽要提防些,倒也不必太过紧张,薛暝道:“可能只是说来有趣,他听着好玩,恰好记着了。”

“不是不是”薛凌摆手道:“他一定是有什么地方怀疑我,怪我习惯了。”

若非刻意,拿惯兵刃的人确实是会抓握茶碗,坏就坏在这個“若非刻意”上,苏府几年,来往各处都要恭恭敬敬,拇指高举要不得,苏姈如多次提点,她硬是将拿碗的习惯改了来。

回壑园后自在,也再没改回去,当天在李敬思处遇着沈元州一时露怯,找不着别的话由,随口扯了句,谁能想他一直记到今天。

她想刚才应对该无破绽,但沈元州肯定是起了疑心,后头拖不得,不然,以那人往日行事手段,就算不杀了这一行人,也会尽早调离,绝不会给自己下手的机会。

她甚至不敢在此处再多议事,拿了牌子道:“走,出去说,今夜都在外头,别回来。”

薛暝应声,跟着一并往了屋里取水囊干粮等物。妥当之后,见薛凌在门口迟疑,薛暝问,她道是“早上唐涧过来,说要有人跟着我们一起去才行,那会沈元州却没刻意提起,这还要不要人跟啊。”

薛暝想了想,不知如何抉择,又听她道:“算了,还是去叫个人,省了沈元州疑心更重。”

她将牌子递与薛暝道:“伱带人去城门口处等我,我往校兵处喊个人。”

薛暝不想她独身去,接了牌子道:“只为稳妥故,怎么还要跑那么远,随意找个人就是。”

薛凌指了指校场方向,笑道:“不好,我曾应过人家,不好出尔反尔。”

说罢先下了台阶自己往外头去,薛暝拿着牌子叹了声气去喊周遂等人往拴马处,霍知凑到近处,轻道:“你当真就不再劝劝,我也知道明日她多半不会死,但是人总要考虑长远些,为什么要给以后使个绊子在那,这事儿轮都轮不到身上,非要抢着去。”

薛暝手上套马没停,道:“你们都没想过她现在如何,说什么以后如何。我只是她下人,你别替我逾越本分。”

霍知还要说话,薛暝将马绳交与他道:“你去就去,去就走,不去自个儿回。”

他叹气接了绳子,翻身坐于马上,跟着薛暝行马到了城门口。薛凌来的也快,身后是熟面孔,原她去找的,是前日跟着运粮的那个吴栋,另一人也是,只底下营兵,没问过名字。

薛暝无甚想法,下马与守门的递了令牌,提点着开门,这样薛凌就不必下马。霍知又是一个叹气,若想博取沈元州信任,就该让他贴身的人来,特去校场找个百夫长,百无一利,反有欲盖弥彰之嫌。

只这会人都来了,劝也劝不得。守城的卒子得令,以一根实心浇铁铸的棍子在轴承处旋开条门缝,特交代道:“天黑到五更这段时间,是谁来也不开的,你们回来也不行。”

薛暝收了牌子,薛凌已一马当先出了门,因门缝狭窄,众人只能一一通过,再追出去,瞧见前头跑出老远。

直跑了半刻功夫,薛凌方勒马,指点众人道:“并无旁事,今晚主要是往城北方向来回看看,若有胡人兵马异动,及时相报。”

又问薛暝:“信烟都带了吗?”

薛暝点头,薛凌指了指空中,道:“晚上信烟不好辨认,一次多放几根。”又转脸与周遂道:“兵分两路,你带人走东,我们走西,合围查探,若无意外,明早四更半,在此汇合。”

周遂称是,回头喊了几个人要走,薛凌与那营兵道:“你随他们去吧,王上说要城中人跟着,可能是怕我们初来原上迷了方向。”

那人只是微末卒兵,能被点名来是与吴栋相熟,听得吩咐忙答了“得令”,随即跟了周遂去。

此处剩下的除了吴栋都是熟人,薛凌扬手令了马往前走,一边道:“咱们也走吧,自在些,就当出来跑马。”

霍知与薛暝二人不晓吴栋如何,皆只应了声是,那头薛凌镇定问起:“前日见吴大哥马上功夫甚好,是什么时候入的行伍。”

吴栋似有些不自在,身子坐的笔直,道:“不是我家祖上七八口都是役卒,骑马是要学的,几年前,打过,去年,也打过仗,所以就”

“原来如此,怪不得。“薛凌笑答了话。

役卒就是在册不在位的兵卒,无诏则作寻常人,该务农的务农,该放马的放马,朝廷不用给饷银,但役卒可免赋税。

战事一起,役卒有一个算一个即刻归营,不像寻常平民还讲究个抽丁之数。而役卒的名额,基本也是一代代传下来,父死子继,兄亡弟替。

既然知道多半要跟人拼个你死我活,所以卒役大多会学两手防身本事。太平年间,地方官年年点册也会讲卒役拉出来训个十天半月,识文断字也是有的。

这样的人,未必当得百夫长,但当个百夫长,显不是什么稀奇事。

她作闲话:“去年,是个什么年。”

“去年是霍将军在此。”

“哦。”薛凌了然。去年战事,没过宁城。如果吴栋也被征召,就是说他祖籍在此处,至少在三城之内。

几人默默跑出一阵,差不多过了宁城北门线,薛凌遥遥一指,道:“稍后咱们还是要分开些,马匹多了,带起的尘沙大,人倒是看不见,但胡人训鹰,他们会根据鹰的反应来推断四周是否有人。”

各人称是,吴栋道:“你不是外地来的吗,怎么这么了解胡人。”

薛凌笑笑回头,道:“是也不是,我以前也打过仗。”

吴栋霎时热烈,道:“你也是役卒?”

薛凌摇头,他又垂头去,落寞道:“谢你点我,我还以为当天是句随口话。”

“何以是句随口?”

“除非立大功,不然上头人哪记得底下是谁?”

“你入营数次,没立功吗?”

“活下来就不易,说什么立功。”吴栋扯着马,往薛凌近处走了些,道:“这几年,打仗都是守城,守住了,是上头的功,守不住,是底下的过,怎么会有功呢。”

薛凌撩手往前方,道:“这话听起来,你不服啊。”

吴栋咬牙一阵,粗声道:“我是不服,为什么王侯将相相争,就要底下人流血卖命。”

薛凌回头笑道:“什么王侯将相,胡人就在眼前,你保的是江山社稷,怎么扯到王侯将相身上,你这话怎么跟我说,就不怕我回去报与沈元州,治你个扰乱军心之罪。”

“放屁。”吴栋怒道:“我保的谁家江山,又是哪个的社稷,为何我应了三四次召,人人只往后退,不肯出城相抗。

为什么我免的是朝廷赋税,今要在一个反贼手底下忍气吞声。

你不会告发我,我看出来了,你跟他们不一样。”

薛凌按着手腕,挑眉道:“是吗?有什么不一样。”

“你给我银子,还记得答应我的事,我打了那么多次帐,根本没人记得我是谁。”

她指了指空旷处,道:“好了,咱们还是赶紧分开,但又不要离的太远,马不要跑太快,不要孤身一人涉险,遇到事就丢信烟。”

她看吴栋,笑道:“我是无所谓死不死人的,但无论如何,我把你喊出来,你不要死在我面前。胡人马快而且极善套马,一旦被发现了,他们定能追上你。”

她喊霍知:“你跟我走。”

霍知一愣,看了薛暝一眼才道:“我?”

薛凌扬头道:“走。”

薛暝想是她要与霍知议事,反正也隔不远,就算了,吴栋却道:“我跟你走。”

薛暝气道:“走什么走,你跟我走。”吴栋左右看看二人,大抵薛暝说话也算管用,只能作罢。

薛凌笑笑掉了马头,霍知忙随其后,几步之后薛凌便将下午“茶碗”的事说起,另道:“铁定是不能呆了,我是没怕过谁的,但沈元州那蠢狗坐那,真是汗湿了我一背,就怕被他发现了,我死无所谓,连累你们躺着。

躺着也算不错了,好歹是个的,就怕躺都没得躺,手脚都不知道怎么堆。”

霍知听得一口凉气直往脑门窜,愁道:“怎么喝个水还能闹出事来。”

“谁知道他,这种须臾烂事儿也记得。”她轻甩着马鞭,反没了苦恼,至少话已说明,再有死活,怨不得自个儿瞒着。

霍知想了一阵,道:“那如此说来,是越快越好。”

薛凌道:“可不就是越快越好,所以我才说,明日去杀了拓跋铣最好。只要明天我动手,胡人一定会攻城,沈元州现在不是将,不可能死在这,又不能直接领人撤,撑不过三五日他就要带着亲信往别处调兵求援。

咱们在路上动手就行,别说一对一,就算一对二,我也不怵他。何况人死在路上,就是死无对证,只说胡人察觉,围了过来,你我侥幸逃出去,这不是就妥了么。”

霍知又无奈,重复道:“真有此易事固然好,但你明知道行来艰难”

薛凌扬鞭止住:“我也没做过几桩易事,不差这一件,倒是你那头,找人找的怎么样。”

“还没有消息传回来。”

“城中各处戒严,如何传消息?”

“我与霍晓议定,如果找到了人,就找个马夫进城。这节骨眼儿上,战马要紧,肯定缺能治马养马的。”

薛凌点头,这法子没什么风险,找人也确实困难,如果她紧了紧手腕,笑道:“如果我明日杀了拓跋,找不找的到,也没那么重要了。

我们有药,见血封喉,未必不成,你不是说,何妨试手?”

霍知叹气,许久也豁开了般:“何妨试手。”又道:“只是,我当真不明白,他何必冒这么大险诱你,虽然说是可图以后,只是太冒险了些。”

“他想杀了我啊,他想杀了薛凌,他想让底下人都知道,他杀了薛弋寒儿子。”薛凌笑着回头道:“怎么,你不想杀了我?”

霍知惊看与她,没顾上反驳,天地共鉴,他这会决然没这个想法,甚至,拓跋铣估计也没这个想法,让她死很有可能,但说什么杀了薛弋寒儿子,更像是她自傲。

她回了头,仍是轻快口气:“我死在他帐子里,只是个无名氏,出不了那口恶气,说我是薛凌,也没人信啊。

现在不一样,现在已经有人知道我是谁了,说不定,他就想我明天死在那,这样大家都会知道,薛弋寒之后不过如此,刀下牛羊尔尔。”

“你不是说,他不会”

“我猜他不会,世事难料,所以,赌一把,值得。“

两人再无话,夜色袭来,诸人亦不敢点火把,仅凭着天上星星来回跑了数个圈子,三更时分聚在一处,周遂那头的人还没回来,薛暝分了水粮,边吃边议话。

皆说没见胡人设伏,只是有约莫近百营帐扎在了鸟不渡南面,这里离宁城已然非常近,尤其是胡人骑兵马快,往宁城北城门几乎就是喘口气的功夫。山谷里如何,就不敢再进去了。

薛凌啃着饼子听各人说完,道:“大差不差,不影响,吃了找地方眯一会吧,还要一会才能回去。”

底下死士本就少话,潦草吃完各自躲入了阴影里,因不敢生火,连个烧柴的乐趣也没,薛凌毫无睡意,拿了恩怨在土里戳戳翻翻,捡了老大一把草根捏着。

四更半钟,周遂等人回来,说辞一样,东向并无异常。薛凌点头,招呼众人回城,到达是还不足五更,守城的死活不肯开门,诸人只得于城门下等候。

吴栋试探着凑到薛凌近处,道:“你能不能调我去你身边,我不想再做个寂寂无名的百夫长,生死都没人知道。”他指了指薛暝等人:“你身边这么多人,不差我两个。”

薛凌垂头,身上摸了半天,道:“没有了,我今日没带银子”她没抬头,嘲道:“不是只有我给你银子,只是恰好,我用不上,我跟他们,没什么两样。”

“不一样,不一样,你看不见我,不一样。”

薛凌抬头,吴栋狠道:“不一样,你根本看不到底下人如何,你和他们不一样。”

她素有学富五车的自负,此时却听不懂这话来,尴尬看了看左右。吴栋一手抓了她胳膊道:“不一样,我看的出来,你根本不拿我们当回事。”

薛暝本以为是二人正常议话,所以没管,眼见吴栋伸手,才忙上前一步要将人扯开,孰料吴栋抓的紧,竟没扯脱。

薛暝生怒,又怕再大力弄痛了薛凌,只得低呵道:“手放开。”

吴栋这才慢慢收了手,不情不愿道:“不一样,你根本不看我,但他们盯着我。

因为我是他们的财产,是他们的战马,是他们的千秋伟业。

我想当个人,人就要,自作主张,是不是。”

城楼上高喊:“可以开门了。”

他愈急,道:“求你,把我要到你身边,真的,我四年前被薛家召,一年前被霍家召,现在又被沈家召。

他们个个都说要守护江山黎民,我

我不信他们我不信他们”

城门吱吖在响,他看过去,又伸手要拉薛凌,被薛暝用剑柄拦下,他指了指另外那个卒子,道:“求你。

把我们要走吧,我就想当个一无是处的人,好过给人当价值万金的马。”

他一手将薛暝剑柄挥开,复拉着薛凌道:“你和他们不一样,你和他们不一样。”

薛暝气极,拔剑要砍,霍知在旁烦道:“别闹了,还要不要进去?”

各人停了手,里头守门的在高喊:“可以进来了。”

薛凌抖着衣衫,嘲道:“有什么不一样?”

吴栋垂头,转身去牵马,再回来时,轻道:“大概是,你觉的我死了也无所谓,他们嚷嚷着要救我,不是想我活着,而是我没为他们死,太可惜了。”

他看着那道门:“凭什么啊?”

薛凌笑笑,牵马走在了最前,进城之后,直奔官邸处,后头如何,无需她来应承。

灯火处沈元州诸人等候已久,城中探子尽数回还,和薛凌几人查探到的无差,胡人前阵兵马很近,但北城门外并无埋伏,时间足够跑开。

薛凌道:“如此,无需多言,拒马都放好了吗?”

唐涧道:“都放好了,我们在门口处也埋了绊马绳,鸣镝为号,到时候马匹会被绊倒,胡人援兵半刻即到,死活要看自己本事了。”

事不宜迟,按前几日看,五更尽头天色微明拓跋铣就会过来,一切正合薛凌心意,问过无旁的交代,她道“我有些事与底下交代,很快,三五句话。”

说罢先退了出来,与薛暝等人往僻静处走了些,指了指霍知,道:“此事是我一人事,与你无干,你可以回去了。”

霍知拱手,他确不可能跟薛凌去,难得她自个儿提出。正要走,又听薛凌与旁人道:“你们去护着他,不必跟我。”

霍知稍愣,薛暝先道:“不可。”

薛凌笑道:“这是私怨,与人无尤,你们别来。”又点了薛暝周遂道:“你俩都是。”

说罢转身回还,薛暝立刻追了上去,周遂稍迟疑,霍知拉了他道:“别去,你老实在这等着。她要是死了回不来还好,她要是没死,回来还要用人,你送一条少一条。”

周遂看了看前头薛凌二人背影,霍知又轻道:“这里多的是人送命,不要浪费自个儿的,让沈的人去挡。”

周遂重重点了下头,招呼剩下的人跟着霍知回了住处,依他想来,霍知说的不无道理。

听见薛暝追上来,薛凌亦没再劝,与唐涧汇合后,有十来人同行,为保万一,众人也没走门,皆是以绳索下到门口。果见门前放了三四排拒马横拦,最前头的一排上盖了黑布,刀尖戳破了布漏出来。

这伪装并不高明,甚至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很容易让人提防,不过薛凌心知拓跋铣有意相诱,藏与不藏根本无所谓。

旁余人先行散开,唐涧指了指两侧,与薛凌道:“两百步处沟壕里有马,防着受惊逃跑,都是拴住的,你若有命过去,先斩绳索再跑。”

薛凌看了一眼,晨色还蒙蒙,根本看不见,捏着手腕应了声,唐涧笑拍了她肩膀道:“怎么样,怕不怕?”

她看着城门正中间的拒马,努头道:“那个是我的吗?”

“咱俩换换也行。”

薛凌与薛暝道:“你去右边等我,到时候来接我。”

薛暝不愿没应,薛凌笑道:“有人来接总比我自己往外跑的快吧,只要我够到他,我立刻停手走。”

薛暝点头,看了眼那一排黑布盖着的拒马,人要藏在里面,只能蹲着才行。他垂头道:“够不到也要走。”

唐涧推了人道:“磨磨唧唧,不在这赶紧走,一会人来了。”

薛凌抬脚往拒马处掀开上头黑布,才看见躲人那边没安插刀,人可以伏在上头,再将黑布盖上,透过戳出来的破洞能看到五步以内的大概。

天亮之后,应该还能更远点,只是高度限制,到时候估计只能看到有没有马脚站着。

她复将布掀开,问唐涧:“怎么样,藏的合适吗?”

唐涧道:“好好好,正好。”说着上前两步递了柄长剑给薛凌,道:“我看了,你用的东西短,更险,给你这个,用不用的上再说。按说该用刀,我估计你也拿不稳。”

他特与薛凌卖弄,朝着剑努嘴道:“你给的那玩意儿,粉,涂上了,好不好用就看今天了啊。”

多半用不上,长剑确实更好攻,但也意味着更好招架,不然自己早备了去,轮不着这人多事。然她并没拒绝,接手看薛暝还在那站着,就着剑挥了挥低声道:“蠢货,赶紧走。”

薛暝长出口气,转身离去,唐涧看着他走,转与薛凌道:“你俩啥关系,长的又不像。”

薛凌不想搭理,掀开黑布要猫进去,唐涧忽抓着她肩膀不可丢。薛凌偏脸盯着他,却见他一改这几日没心没肺样,正形问:“你多大啊,非得揽这事儿。”

薛凌依旧没答,沉了肩膀将手划开,席地坐到了拒马后头。唐涧撑着手道:“你这姿势呆会不好起来,来都来了,上点心。”

“不牢你费神。”

唐涧沉默一瞬,道:“呆会一击不中,就赶紧走,咱们都得走,你看你这年纪死在这可惜了。你上城墙上去,人多,还能拼一阵。。”

薛凌抬手,上头草根不太干净,她问:“吃不吃?可以堵住嘴。”

唐涧盯着她,随即哈哈大笑,抓了一半有多,转身去了旁处。薛凌一手将黑布扯来罩在头上,嘴里轻微甜味刚刚漾开。

这十来日,从未像现在这般惬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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