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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发突然,众人看傻了眼,酒楼一时又陷入沉默。
“呵。”不知哪儿传出一声轻笑,人们仿佛才从梦中惊醒。
跑堂的一拍大腿,赶紧跑上前去,嘶声喊着:“棋公子!你没事吧棋公子?”
人们无心去看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穆泽宁,哄的一声往酒楼外散去
赵伯拉着江扶鸢和两个崽崽趁乱混在人群中也离开了酒楼,直到跑出去老远,他才停下脚步,拍着自己胸口心有余悸道:“雪生媳妇,你胆子也太大了……你可知那棋公子背后可是九甸穆家……”
江扶鸢点点头,又摇摇头。
赵伯:……你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转念一想洪泽乡离京州十万八千里,她不知道也正常,赵伯叹了口气。
“算了,京州这么大,以后未必会再遇到棋公子,咱们以后注意点,躲着他走便是。”
看日头尚早,赵伯指点了江扶鸢几家诚信又地道的店铺,买了炭火、吃食、洗漱等生活必备品,又带她认了路,这才在巷口告辞离去。
确定江扶鸢带着崽崽们回家了,赵伯几个拐弯绕回柯家所在的街道,这次他的目的地不是柯家,而是柯家一墙之隔的将军府。
钟敛风双手环胸,长身鹤立,垂眸听着赵伯的汇报。
听到酒楼里江扶鸢的壮举时,他唇角微勾,发出一声轻笑。
赵伯:……怎么这么耳熟。
赵伯按照钟敛风之前的吩咐,回报得极其详细,连江扶鸢给两个崽崽擦了几次汗这种细节都没放过,等他桩桩件件一点点说完,只觉得口干舌燥。
钟敛风不知是听得入神,还是魂游天外,好一会儿没动静。
赵伯试探性喊了声:“将军?”
钟敛风才眨了下眼,缓缓说:“辛苦赵伯,我有任务在身,不能时时护在他们身边,以后还劳您多费心。”
赵伯赶忙拱手道:“将军放心,老奴必定尽力保护夫人和小公子们。”
“嗯……”在赵伯躬身告退时,钟敛风突然启唇道:“让厨房做点桂花糖藕。”
赵伯一愣,眼前莫名浮现起今天江扶鸢狂塞蜜汁糖藕的模样。
关键词一提醒,他想起来那声轻笑为什么这么耳熟了。
将军你今天偷偷跟着我们了是吧!
想看媳妇和儿子们怎么不大大方方看,还搞偷窥这一招,啧,闷骚!
想通后,赵伯特地深深看了眼钟大将军:“将军放心,我一定将您的关心带到!”
钟敛风:……
————
柯宅
哄睡了两个崽崽,江扶鸢掏出小本本开始写写画画。
墨竹炭,三两一斤。
猪肉,三百二十文一斤。
丝麻,十二两一匹。
……
一条条罗列下来,最后得出的数字让她倒抽一口凉气。
什么有钱的寡妇,她属实是高兴得太早了,京州物价怎么会这么离谱,足足比洪泽乡贵了十几倍!
本来以为每月五十两银子可以吃好喝好还有富余,这会儿一算,五十两银子只够他们娘仨温饱而已。
可人又不是只要吃饱穿暖就够了的,她还想让大娃在京州找个好老师上学,想给二娃买各种精致的小衣服,今天看中的那套缠花银丝小夹袄就很漂亮,二娃穿上真是可爱死了,可是那件小夹袄要整整四十二两银子!
丢掉小本本,江扶鸢无力地瘫倒在床上,大眼无神地睁着,吓了企图艳遇女鬼却失败飘回的小胖一跳。
“主人,你怎么还没睡啊?”
“唉……”江扶鸢深深叹了口气,说出那句熟悉的台词,“我穷得睡不着觉……”
之前攒的钱光买今天这些日用就花掉了将近四分之一,怎么能叫她不忧愁。
小胖也学她一副生无可恋样四肢大张飘在空中。
“做人好难啊,人要是能用纸钱就好了……”
他忘不了在鬼市随便买买买的痛快感,有钱真是快乐……
鬼市?小胖突然灵光一闪:“主人,那只黄鼠狼是不是还欠我们钱!”
经小胖一提醒,江扶鸢想起来当时走得匆忙,后来又被柯雪生的丧事绊住脚,她还没找黄淑莨要工钱。
差点痛失一千两!
她从床上一跃而起,抓起纸笔就开始写信讨要工钱。
瞬信符只适用于魂鬼之间,给身为妖的黄淑莨传信还是要老老实实走人的途径。
写好讨薪信的江扶鸢掰着手指头算,从京州到博州一个来回起码要大半个月,加上大额银钱的支取需要通过钱庄,这么算下来她想要拿到那一千两,保守估计也得月余。
而且一千两看着还挺多,以京州的物价来说却一点都不经花。
不行,还是要想点别的赚钱方法。
一人一鬼合计半宿,最后制订出两个计划。
一个是老样子——卖符篆,另一个则是做无本的买卖——倒卖鬼物,他们之前在鬼市买了不少东西,来京州前也一并收拾进行李中了。
江扶鸢拖出一个大木箱,一打开便有一阵浓郁的鬼气四散,各朝代的盘碗炊具、斧钺钩戟等陪葬品静静躺在木箱里,在烛火下愈显阴森。
挑挑拣拣出品相算好的几样,她决定明天就先拿这些出摊练练手,不过在此之前,得先处理商品上面附着的鬼气,不然别人买回家去容易闹鬼。
不过该怎么样除鬼气呢?江扶鸢思考片刻,拖着大木箱来到庭院中央。
小胖好奇地看她又是打水又是拿刷子,好奇地问:“主人,你要洗衣服吗?怎么不拿皂角?”
江扶鸢:“哦对,皂角,小胖真聪明。”
平日衣服都是小神仙小胖洗,她对这活计很陌生,一时忘了还有皂角这东西。
拿来皂角后,她撸起袖子,在小胖吃惊的注视下哗啦一声把挑出来的鬼物部倒入水盆中。
真·物理意义上的除鬼气。
“……这能行吗?”小胖心里没底,他就算再没常识,也知道鬼气是不可能只靠洗刷来去除的。
江扶鸢吭哧吭哧刷完一只青铜小鼎上的红锈,答道:“怎么不行,喏。”
刷好的青铜小鼎再投一遍清水,用力甩去多余的水渍后在月光的拥抱中闪着柔柔的光辉。
!!!
小胖震惊:真的没有鬼气了!
不愧是他的主人,牛逼!
哗啦啦的水声持续不停,黑夜中钟敛风倏地睁开双眼,眸中没有一丝刚睡醒的困顿和茫然。
这是在战场养成的习惯,只有极浅的睡眠和迅速紧绷的神经才能在血肉横飞中换取生的希望。
他像只纯黑色的猎豹,悄无声息跃上墙边的大树,将身形融化在同样黑色的树冠之中,刀锋一般锐利的双眸投射向声音来源方向。
皎皎月光下,只有一个娇小的身影在努力洗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