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珊瑚的饲料厂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境。
阳泉镇原本计划将水库边废弃的厂房用作饲料厂,但被县里紧急叫停。给出的理由是厂房距离水库太近,对生态环境和水源具有严重威胁。
戴红旗爱莫能助,毕竟阳泉镇在县委县政府领导之下,他不能与县里决定公然对抗。
陈粮不能及时转化为饲料,危机就一步步逼近了。袁珊瑚急得喉咙冒烟,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彭毕视察完茅山全县后,在阳泉镇来了个现场办公。他严厉指出,任何经济的发展不能以牺牲环境为代价,因此,叫停阳泉饲料厂是他作出的第一个决定。
饲料厂的建立,是对阳泉今后发展养殖业的首要保证。在许一山的计划里,阳泉要全面发展养殖业,首先在饲料上尽量能做到自给自足。
恰好三塘镇国家粮库的储备粮要更新换代,这是难得一遇的最佳契机。于是,他便生出了先办饲料厂,后推广养殖的设想。
饲料厂受阻不能及时上线生产,买回来的陈粮和机器无一派上用场。这让斥巨资买粮买设备的袁珊瑚急得六神无主。
戴红旗来县里争取了几次,甚至将阳泉镇未来发展的宏图都与彭毕汇报了,但还是被彭毕坚决拒绝。
彭毕要求,不是他阻止阳泉镇的发展。而是阳泉镇不能牺牲环境为代价。若是另择地建厂,他举双手赞成。
择地建厂谈何容易!袁珊瑚被这一道难关堵得寸步难行。
袁珊瑚喝干杯子里最后一口酒,挥手叫服务员过来买单。
许一山抢着要买,被袁珊瑚拦住,淡淡一笑道:“买完这个单,我的全部家当就只剩下不到三百块了。许主任,接下来,你就会看到我躺在粮食堆上饿死。”
许一山没争着去买单了,袁珊瑚的话震动到了他。
他相信她没有说假话。毕竟,十万吨陈粮是她找来的资金买来的。
袁珊瑚还只是一个女孩子,她放弃在城市享受小资的生活跑来乡下创业,精神可嘉。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太骨感。热爱养殖的袁珊瑚在创业的路上碰得头破血流。
她的万头养猪场本来已经有了起色,刚好步入盈利的边缘,却被茅山县以环保的名义将猪场夷为平地。这对任何人来说,都是天大的损失,是灭顶之灾。
但她顽强地坚持了下来,在许一山的安排下,进入孙武公司担任副总经理。
孙武给她的待遇非常高,她却不甘于现状,心里的养殖梦一直在熊熊燃烧。她辞去孙武公司的职务,让人觉得很可惜。唯有许一山明白,袁珊瑚的志向,不是一般人能够理解得了的。
“这件事我想办法与彭县长沟通一下再说。”许一山安慰她道:“阳泉饲料厂不能停下来。这关系着一个镇的未来发展方向。”
袁珊瑚苦笑,没吱声。
他心里在盘算,戴红旗肯定靠不住。他年龄已高,不想多事。在戴红旗的人生信条里,不做事就会没事。再过几年,他将安全退下来。
戴红旗是肯定不会与县长彭毕对着干的。那么,阳泉的希望,就在镇长刘天明身上了。
刘天明到底是年轻人,年轻人都想干出来一番事业。刘天明便是如此。
阳泉镇将目标定在养殖业上,刘天明起到了不少作用。至少,他在许一山提出全镇发展养殖业的时候,两个人属于英雄所见略同。
吃完饭两人分手时,许一山看着有些失魂落魄的袁珊瑚背影,心里暗暗想,绝对不能让她再失望。
陈晓琪闻着他身上的酒味,眉头一皱道:“又与谁喝去了?”
许一山不敢说是袁珊瑚。他相信再大度的女人,都不希望自己的老公与别的女人单独呆在一起喝酒聊天。
“老董。”他陪着笑脸道:“老董这几天心情不好,所以想借酒浇愁。”
陈晓琪居然相信了,她埋怨道:“这个老董,酒量没多少,倒是很贪杯。总有一天会喝死他。”她迟疑了一下,压低声道:“你有没有听说,老董与段焱华拍了桌子,两人差点动手了。”
许一山一惊,却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问:“他们怎么了?”
陈晓琪瞪他一眼道:“还不都怨你。你不是答应段焱华将云雾山村整体搬迁下山吗?人是搬了,但云雾山村的人坚持不让洪山镇去拆掉他们在山上的房子。”
许一山哦了一声,心里在嘀咕,段焱华要拆房,这消息怎么没人告诉自己?
“看来你是真的不知道。”陈晓琪断言道:“你们喝酒,老董都没给你说?”
许一山赶紧说道:“说了。这是小事。再说,洪山镇要拆房,与招商局没关系啊。老董出面阻拦,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陈晓琪道:“我听说老董不让拆房,是想保护山上的原生态生活环境,有利于云雾山旅游度假区今后的发展。说实话,我在这一点上也支持老董。如果把云雾山上的老房子都拆了,云雾山还有什么值得别人去旅游的啊?这些旅游的人,不就是图个新鲜,猎个奇吗。”
许一山看着陈晓琪半天没说话,等她说完了,才嘿嘿一笑道:“我发现我老婆的眼光很独到。你说的没错,原生态生活环境将是云雾山一个重要的卖点。别人花钱想造的景点,段书记怎么能一拆了之。”
许一山去了娘房间,逗了一会儿子许凡,便洗漱后上了床。
陈晓琪已经躺在床上等他,看他进门来,示意他关上门。
屋里流淌着柔和的灯光。陈晓琪对灯光很讲究,太亮不行,刺眼。太暗不行,显得压抑。
灯光下,陈晓琪一袭薄衣,身材毕露。白皙修长的大腿交叠搭在一起。她脸上敷了面膜,只露出两只眼睛,看着许一山摆摆手道:“你身上有酒气,你睡地上。”
说着,她扔下去一个枕头,一床空调被。
许一山讨好地笑,小声说道:“老婆,地上凉啊,会感冒。”
陈晓琪哼了一声道:“许一山,你现在学会骗我了啊。你不睡地上,难道我睡地上?老实交代,今晚与谁喝酒了?”
许一山得意地笑,道:“老婆,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老公我是千杯不醉有特异功能的人,不管与谁喝,别人还能喝得过我?”
陈晓琪鄙夷地一撇嘴,“你不就是自带解酒酶吗?别以为我什么都不懂。”
许一山弯腰捡起枕头被子,俯下身去,在陈晓琪耳边低声说道:“老婆,我已经几天没做家庭作业了。我是个好学生,我不能缺家庭作业。”
陈晓琪顿时红了脸,扑哧一声笑出来,骂道:“看你这副猴急的样子,你去找某人交作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