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男子的咄咄逼人,在许一山看来就是跳梁小丑。
眼见着许一山不为所动,围观人当中又跳出来几个年龄相仿的人,大声咒骂,威逼许一山赶紧“滚蛋”。
苏丽有些紧张,悄悄扯了一下许一山的衣角,低声道:“许指,要不,我们先撤。”
许一山淡淡一笑,没回她的话。却转脸去看周文武。
周文武似乎没注意到几个年轻人在跳着脚骂许一山一样,他面无表情,直到许一山喊了他一声,“周支书,你看”。
周文武仿佛如梦初醒一样,猛地拍一下桌子,将桌子上的茶杯都惊得跳了起来。
“胡闹,你们瞎了眼啊,没看到市里领导在?都滚下去,有意见一个个提,别乱成一锅粥,让领导看我们乌鸡村笑话。”
周文武一出声,现场瞬间就静了下来。此刻掉一口针的声音都能听见。
刚才还乱得鸡飞狗跳的现场,此刻鸦雀无声。这不由许一山心生惊惧,周文武到底有多恐怖,能让一千多人的脖子都像被人卡着了一样,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周文武似笑非笑地看着许一山,客气道:“领导,有什么指示请讲。现在谁敢出声,我打断他的腿。”
许一山连忙客气了一番,试探着对周文武道:“我开始讲了?”
周文武摆摆手,“讲,你想讲什么都可以,放心大胆讲。”
说完,他冲着面前黑压压的一群人说道:“各位父老乡亲,今天领导来我们村里是来与大家商量事的,你们不要急嘛,有什么意见,等领导讲完了,你们再一个个给我提,不许乱,明白吗?”
于是,所有人的眼光都来看许一山,就像一把把剪刀一样,要将许一山的衣服一层层剪掉。
许一山不慌不忙,他站起身,先是环顾四周一遍,清了清嗓子道:“大家听我说,我今天来,给你们带来的可是好消息。”
他从云轨项目开始,讲了云轨建设成功后对整个衡岳市城市形象的提升作用。又讲了云轨线路的规划,其中特别提到云轨项目设在乌鸡山下的重要意义。
他特别强调了一点,土地属国家所有。但是国家不会亏待任何一个人。云轨项目征收乌鸡村土地,将会按最高标准予以赔付。
他描绘了一个蓝图,征地后,由政府出面,给乌鸡村村名划一块地方建设安置房。村民无须拿一分钱,按现在各家各户的房屋建筑面积,在政策规定的范围内予以分房。如果不需要房子的,可以折算成现金补偿。
许一山的讲话,引起了一阵骚动。
等他讲完,村民们的脸上都露出一丝难以琢磨的表情。
周文武抬起头问:“讲完了?”
“讲完了。”许一山点点头道:“村民们还有什么疑问,都可以过来咨询。”
周文武摆摆手道:“不用了。政策我懂,我保证,乌鸡村村民绝对拥护市委市政府的决定。这么说吧,现在全村的土地都流转到了我的名下,我就想了解一下,这一块许指有什么方案没有。”
许一山道:“土地流转不影响征收。所以,没有另外政策。”
“没有?”周文武脸色一沉,“许指啊,政策我们支持,你们也不能把人往死里逼啊。这么说吧,我一年投入到土地流转的资金就在五百万以上,这笔钱难道要我一个人亏?”
许一山笑了笑道:“周总那么大老板,支持一下国家建设也是应该的的嘛。”
周文武哼了一声,“这可都是我的血汗钱。许指,这个问题不解决,可能会影响到土地征收工作。我看,你还是回去商量好了再来吧。少陪。”
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拂袖而去,将许一山扔在祠堂前,不管不问走了。
周文武一走,群众就好像接到什么号令一样,瞬间也走了个干干净净。
这变化太快了,热热闹闹的场面瞬间变得冷冷清清,就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这不由许一山联想,如果不是周文武在背后操纵,怎么也不可能出现这样的局面啊。
其实,从一开始年轻人跳出来闹事,许一山心里就明白,这都是周文武安排的戏码,想给他来个下马威。
一般人看到刚才那种群情激奋的场面,心里确实会生出退堂鼓的想法。但许一山是谁?他怎么可能会被这几个跳梁小丑吓倒呢。
他越来越发现自己有一个特质,哪就是自己像一根特别强劲的弹簧一样,遇强则强。
他心里比谁都明白,他现在只要流露出一丝怯场的意思,他就将被周文武识破,从而趁虚而入。
从听到关于周文武发迹的故事起,许一山就知道这不是一个善茬。
要想项目成功运转下去,首先要搬开的就是周文武这块拦路石。
如何搬开这块拦路石?许一山的心里突然跳出来两个字——打掉!
苏丽看着走得空空荡荡的现场,提醒许一山道:“许指,他们都走了,我们也走吧。”
许一山嗯了一声,但他没打算现在就离开乌鸡村。
刚才他讲话的时候,眼光看到了那天遇见的老者。老者躲在别人身后,似乎在给他递眼色。
他一时没明白老者的意思,坚持把话讲完。最后群众散去时,他特意注意了一下老者,老者走在最后,似乎有话想对他说,可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他没勇气过来,最后只好随着大家一道散去了。
“走,跟我去找个人。”许一山对苏丽说道:“你敢不敢去?”
苏丽看他一眼,低声道:“我有什么不敢去的。你敢我就敢。”
才走几步,许一山便有了发现。自己身后不远不近跟着几个人,其中就有刚才质问他发难的年轻男人。
苏丽也察觉到了,小声提醒许一山,“许指,我们被跟踪了。”
许一山装作不在意道:“不要去看他们。他们想跟,就让他们跟。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我们还怕什么不成?”
苏丽嗯了一声道:“我说啦,你不怕,我就不怕。”
看着苏丽一脸坚毅的神色,许一山心里不免生出感慨来。
本来他今天是安排华韶和刘毅一道来的。如今这两人都假借有事不能来。许一山难道还不明白他们的用意吧?堂堂男人,居然赶不上苏丽一个女子的胆量与豪气,这不由让他心里生出鄙夷的情感出来。
很显然,无论是华韶还是刘毅,都深知周文武是个厉害角色。他们借故躲避,无非就是不想卷入进来。
周文武的用意已经很明显,他打着土地流转的旗号,准备在征地这一块捞巨额好处。最明显的一个说法,他说每年投入到土地流转的资金就达五百万,十年下来,就是五千万。
这笔钱该不该给?许一山无须多想,已经在心里下了决定,一分钱都不会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