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一山心里一直有个疑惑。过去,他就听说了邓晓芳与丈夫容海的夫妻关系不太好。
他们夫妻关系不和,许一山是有体会的。
邓晓芳是容海的第二任妻子了。他们之间年龄相差有十几岁。据说,容海过去带邓晓芳参加一些私下宴会时,常常被人误以为他带了自己的女儿来。
他们没让婚姻破裂,是因为容海坚持不肯离婚。
容海作为一名高级领导,他的私生活是有组织规矩的。他已经离过一次婚了,再离一次,就很可能影响他的政治前途。
从邓晓芳在党校许一山的宿舍流露出来的真情,许一山就能感受到邓晓芳心里有一颗不安分的心。
那次只要他立场不坚定,肯定就绿了容海。
一个女人一心想着给丈夫戴上一顶有颜色的帽子,可以十分肯定,她对丈夫已经没有了爱。
既然不爱了,为何还要千方百计想着法儿去帮丈夫往上爬呢?这让许一山心里的疑团越来越大。
许一山对邓晓芳的私生活并没兴趣。他感兴趣的是,邓晓芳似乎对龚辉的情况掌握得很多。
要想致对手于死地,就必须得找准对手致命的弱点。
许一山暗示她道:“邓晓芳,我们愿意把手里的选票投给容书记,但是,这样做,是不是有点太马虎了?毕竟,龚主任这么清廉的领导,也需要支持啊。”
邓晓芳秀眉一蹙,道:“老许,如果某人清廉,这世界上就没有贪腐了。”
许一山趁机问道:“此话怎讲?”
邓晓芳却不说了,她哼了一声道:“你自己不会多思考呀?”
吃过了饭,许一山要回衡岳,刘教授要回岳州。
现在他们谁都没有空闲,省域副中心城市的帽子已经戴在了头上,全省其他的地州市都在盯着。如果他们成绩平平,必将被人质疑。
他们现在都要杀出一条血路出来,以实实在在的政绩来证明一体两翼的发展思路正确。
分手时,刘教授突然说出一句意味深长的话,“一山,小邓或许另有目的啊!”
回衡岳的路上,许一山一直在咀嚼刘教授的这句话。邓晓芳积极为丈夫拉票,不就是想着丈夫再往上走一步吗?难道她还有其他目的?
如果有,是什么目的呢?
他明白,自己现在是被动地卷入了选票的漩涡中心去了。
龚辉和容海都在为最后一搏拼尽全力。选票将决定省长大位花落谁家。
许一山到了进退两难的窘迫境地,毕竟不管他将选票投给谁,势必都会得罪另一方。虽说投票采用的是无记名方式,但他们想知道谁的票投给了谁,轻而易举。
一场争夺大位的大战悄然拉开了帷幕。
过完年后,陈勇夫妇决定出去旅游。许家娘坚决要回茅山去。
陈晓琪劝不住,便急着将许一山叫了回来。
娘很不习惯住别墅,按她的想法,最好是回许家村去住。
娘在许家村住了一辈子,对村里的每一棵树,每一株草都熟悉,更别说左邻右舍了。
习惯在乡下居住的老人,总觉得在城里就像活在狗笼子里一样。
娘不但自己要回去茅山,还想带着孙子许凡一道回去。
许一山以为娘与老丈人一家不合,回到家后就将娘请到了书房里。
“娘啊,你怎么想着回茅山呢?”
“我不是回茅山,我是回许家村。”
“乡下房子那么久没住人了,怎么还能住啊?您就安心在我这里吧,如果您有哪里不开心,你告诉我啊。”
“我哪都不开心。”娘嘀咕道:“你们这大院子,就好像牢房一样,憋得慌。”
许一山试探着问:“娘,您是不是不习惯与小琪爸妈一起住?”
娘吃了一惊,狠狠瞪了他一眼道:“你可别胡说。儿啊,你对你丈人一家可要好啊,没有他们一家,你能有今天?做人千万不可忘本哦。”
许一山嘿嘿笑道:“娘,我记得。”
娘怅然道:“我是真想回家了。”她叹着气,眼泪啪嗒掉了下来。
许一山心里明白,娘是在想他爹许赤脚了。
过年时,一家人都以为许赤脚回跟他回家过年,谁知道无修山上连他的影子都没看到。爹许赤脚是死是活,人在哪里,一家人一无所知。
“要不,我请人把家里收拾一下,您回去住一段时间再回来?”
娘高兴道:“好啊好啊。凡凡我要带去。他与你们夫妻不亲,你们也没时间管他。跟在我身边,我放心。”
许一山这下为了难,他不担心儿子在乡下会吃苦,他担心的是陈晓琪不会答应。
陈晓琪听说许家娘要将儿子带去乡下,居然没有反对。
她说道:“娘的想法我支持。小孩子就要多接地气。我们小时候一直生活在城里,都没你童年的快乐。”她拿指头戳了一下许一山道:“你小时候下河摸鱼,上树掏鸟窝,多快乐啊。”
许一山摇摇头道:“我们乡下的孩子,除了摸鱼抓鸟,没有公园给我们玩啊。你啊,是没体会到我们乡下孩子的苦,以为我们比你们快乐。”
许家娘听儿媳支持自己带孙子回去,立马站在了儿媳一边,她训斥着儿子道:“你们小时候我和你爹是饿着你了,还是冻着你了?你不快乐,你想上天啊。”
陈晓琪捂着嘴巴笑,这时候曾臻在外面听到了他们商议要将外孙带去乡下,当即闯了进来说道:“我不同意。”
曾臻说,乡下不卫生,蚊虫也多,弄不好就会被感染生病。许凡才那么一点大,万一有点什么事,谁都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见亲家反对,许家娘急了,脱口而出道:“凡凡姓许,是我许家的孩子,我想带他去哪就去哪。”
此话一出,曾臻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亲家,你这话我不爱听。许凡姓许是不错,可是他一千根头发里,有五百根是我陈家的。”
许家娘道:“亲家,你就那么看不起我们乡下人啊?我带孙子回趟老家,伤你那根筋了?”
曾臻哼了一声道:“反正就不行。”
“不行也得行。”许家娘来了脾气,“我许家的人,还由你陈家管了?”
一言不合,双方生起气来。
许一山和陈晓琪夹在双方父母之间,进退两难。
这是他们亲家第一次发生矛盾,谁也不想给对方面子。
许一山打着圆场说道:“娘,妈,我觉得,这件事再等等,反正乡下的房子还要收拾才能住人。”
曾臻道:“你就是在乡下建个别墅,我也不允许你们把凡凡带去乡下住。”
许家娘一急,呼地起身道:“我走。”
不管许一山如何劝,许家娘坚持要回茅山去。
许一山没法,只好打了电话给许秀,让她来市里接娘回去。
亲家红了脸,谁也不理谁。
陈晓琪无奈,悄悄对许一山说道:“你啊,没体会娘的心思。你还是想办法把爹找回来吧。”
许一山苦笑道:“我去哪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