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秋德说的办法,让许一山啼笑皆非。
他告诉许一山,唯一能让刘坤乖乖回来的人,就只有龚伟一个人。
刘秋德毫不隐瞒说道:“我也了解过了,这个龚伟长年在国外生活,已经取得了别国的国籍。他在国外的势力很大,杀个人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我家刘坤,其实就是被他逼上贼船的。”
许一山顿时来了兴趣,复又坐下来道:“老刘,你不要急,慢慢讲。”
刘秋德平静了一下心情,缓缓说道:“这件事还得从五年前说起。”
五年前,时任衡岳市检察院检察员刘坤得到了一次出国交流学习的机会。
刘坤去的城市,正是龚伟所在的城市。
两个人经人介绍,在一次饭局上认识了。因为大家都是中部省人,亲不亲故乡人啊,加上龚伟人很热情,只要刘坤有求于他,必定第一时间帮他解决问题。
有一次,刘坤闲着没事,便请龚伟带他去各地转转。这一转,就转到了一家赌场里。
刘坤的家庭在国内算不上顶级家庭,但也能秒杀绝大多数普通老百姓。在他家里,父亲是银行董事长,母亲也是高干,自己又正是春风得意的检察院干部,妻子也有一份满意的好工作。
这样的家庭,放在任何时候都足以羡慕无数人。
但是,刘坤在与龚伟接触过之后,感觉自己的生活与人家比,简直就是天上地下的区别。
一股巨大的失落感从此便包围了他。
在赌场上,他看到别人一掷千金的豪迈,心里痒得难受。但是他还能控制住自己,提出看看就走。
龚伟笑眯眯问他,“不玩一把试试?”
刘坤老实道:“不会,而且”
“老弟是担心钱不够是吧?放心,有老哥在,你尽管放心大胆去玩。”
在龚伟的怂恿下,刘坤的一颗心便动了,他小声道:“玩玩?”
“试试手气嘛。”龚伟命人去换了筹码过来,鼓励他道:“输了,算我的,赢了归你。”
刘坤那还能控制得了欲望,当即坐上了赌桌。
第一次玩,刘坤选了自认为还懂一点的百家乐。
第一把,他尝试着下了一小注,赢了。第二把,他将第一把赢的钱押上去,再在赌本上翻了一倍。牌一开,又赢。
半个小时不到,他面前已经赢了一堆筹码,换算成现金,应该超十万美金了。
龚伟鼓励他道:“老弟,手气火得很嘛,这样的机会可不能错过。”
刘坤心领神会,将赢的筹码连同本钱全部押了上去。
不出意料,输了。
这一输,也就一万美元。
刘坤当时如果记得刹车,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了。刘秋德哀叹着说道:“赌博这东西,上头啊。我家刘坤社会经验太不足了,他就这样一步一步滑入了别人早就替他挖好的陷阱啊。”
输了钱的刘坤觉得一时倒霉,便找龚伟要再借一万块去翻本。
龚伟劝他道:“老弟,赌博这东西,玩玩就行了,没必要认真。”
刘坤咬着牙说道:“再借一万,输了我就自认倒霉。”
龚伟眼珠子一转说道:“干脆,也别说一万了。既然老弟有这雅兴,干脆就玩个痛快。我一次性借你十万,输赢在此一举。”
刘秋德说到这里,突然双眼放光说道:“我怀疑龚伟肯定给刘坤吃了药,把他精神被迷幻了,要不,他没有那么大的胆玩下去。”
那一场赌博玩下来,刘坤欠了龚伟五百万。
走出赌场时,龚伟才告诉他,借给刘坤的钱,都是高利贷。利息高得吓人,如果不及时还款,性命堪忧。
刘坤在外人生地不熟,而且五百万的美金换算成人民币,就是三千多万。这个数字吓得刘坤的脸当场就白了。
龚伟提醒他,国外的高利贷是按天息算的,三天不还,本金便翻倍。
这一句话,吓得刘坤当场就要从大桥上跳下去。
他清楚,就算他倾家荡产,也还不起这笔巨额欠债了。
龚伟吓他道:“老弟,你千万不要寻思这些没用的。就算你死了,你的家人还在。不要以为他们在国内就万事大吉,这些人有的是手段和本事去弄你的家人。”
刘坤双腿便软了,哭着求龚伟道:“龚哥,我是真还不起这么多的钱啊。你救救我呀。”
龚伟想了想说道:“其实,这点钱对你来说,根本就不算钱。你家不是开有银行吗?”
“那是公家的。”
“你爸是董事长没错吧?既然他是董事长,这些钱不就都是你家的吗?”
刘坤连忙摇头道:“这个主意行不通。银行监管很严,根本就没机会。”
“只要你愿意配合,办法我有啊。”龚伟笑眯眯说道:“老弟,活人不能叫尿憋死是不?你以后把家人全部接到国外来生活,谁也拿你没办法。”
刘秋德说到这里,已经说不下去了。
他平静了还一会,才叹口气说道:“我也是糊涂,当时鬼迷心窍就答应了他。许书记啊,换作是你,你能看着自己的儿子被人活活弄死吗?”
许一山苦笑道:“理解。”
“账外账的办法都是龚伟想出来的。”刘秋德深叹口气道:“其实,那时候我就知道,早晚会出事。”
“你如实说,转移出境的资金究竟有多少?”
“大概三十多亿吧。”刘秋德小声说道:“还有一笔二十多亿的资金,我因为拒绝了走龚伟提供的账号渠道,这笔钱现在还在账外循环。”
“你的意思,用这二十多亿作为诱饵,吸引龚伟回来?”
“这个人我接触过,他有个致命的毛病,贪得无厌。”刘秋德认真说道:“我不相信二十多个亿他不动心。”
许一山突然问他:“这个龚伟究竟是个什么人?”
刘秋德吃惊地看着他道:“许书记,你是真不知道他是谁吗?”
许一山笑了笑道:“老刘,你还别说,这个人我是真不知道。”
刘秋德迟疑了一下,低声说道:“他就是龚辉的独生儿子。”
许一山故作吃惊地问:“你是说,我们中部省的人大的龚主任?”
“他不是已经被选为省长了吗?”刘秋德苦笑道:“我们在里面也看电视的,知道一些外面的事。”
许一山沉默了好一会才说道:“老刘,你今天的态度非常好。你必须抓住立功的机会,争取法律从宽处理。”
刘秋德笑笑道:“我就算了。我现在唯一牵挂的就是我孙子啊,他那么小,现在我们一家都被抓了,他要怎么办啊。”
他双手捂着脸,低声抽泣了起来。
许一山找不到安慰他的话,只好过去在他肩上轻轻拍了拍说道:“老刘,你就放心吧,这件事我会安排人处理好。”
见过刘秋德后,许一山从来没有感受到心情会有如此的沉重。
他的胸口就像被压了一块巨石,让他呼吸不得,痛苦不堪。
因为他明白,接下来就是一场斗智斗勇,艰苦卓绝的斗争了。他面对的对手是那么强大,只要他落败,必将被对方碾成齑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