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倾盆,整个石城都被笼罩在了冗杂的滴答声当中。
然而就算是如此大的雨声,也盖不住陈府内动听的乐器和鸣。此时宴会的主角,陈大人的二女儿已经歇息了,在场的诸位大人,或是有心停留,或是顺应天意,在房间里找到和自己一个圈子的人互相攀谈着。
“陈大人,最近小弟我因为一件事情很是心烦,不知道陈大人能不能为小弟想个方子,治治我的心病啊?”一位穿着华服,蓄着大胡子的中年人坐在陈恩绪旁边说道,不过他的语气和姿态,却全然没有口中自称小弟的那种自觉。
陈恩绪笑了笑,问道“咝,这就奇怪了。汉方老弟贵为这西山城的军部总长,怎么还能有烦心事啊?如果不嫌弃的话,就由老哥我来替你把把脉吧。”
“嘘,嘘,陈大人,这总长一词可乱叫不得,只有槿关城的那位才称得上是总长啊。”童汉方表面上压低了声音,不过脸上的笑容可是一点不收敛,陈恩绪一看就知道自己的恭维没有拍在马腿上。
“唉呀,你看看我,叫顺嘴了,老哥我先自罚三杯。汉方老弟有什么心事,尽管说,只要在我的能力范围内,我就一定办到,就当是给老弟你赔不是了。”陈恩绪说完连喝三杯酒,脸上变得红扑扑的,不过这笑意下藏着的,是他自知躲不过的心思。
看着陈恩绪把话都递到了嘴边,童汉方便故作沉闷地说道“唉,陈大人是不知道啊,最近钢贺人不是入侵了槿关城吗,虽然敌人是被击退了,但上面觉得这次我们周边各城的支援不够及时,老弟我也是挨了一顿骂啊。”
“咝,是那位斯大人说了什么重话吗?”陈恩绪装着傻问道。
“不是,不是。”童汉方摇了摇手,接着道,“槿关城那边送过来一批装备,说是要我们再征召一些士兵,可是我一看啊,这装备的数量可不少,我哪里找得到那么多新兵啊?但按照总长大人的意思,最迟下个月,槿关城就要来人检查新兵的整训结果。到时候他们要是打开仓库,看到堆在里面的武器,我可就不好过了哟!”
陈恩绪立刻就明白了了童汉方的意思,不过他也不说破,反而假意地点点头道“老弟所烦心的就是这事啊,唉,还真不是一件小事啊。这西山城里,不是丝农,就是我们的下人,哪里好招兵啊?诶,要不等他们检查的时候,你把这些装备放在老哥这里?”
“哎哟,那不好吧。这可都是属于军部的装备,我怎么好寄存在陈大人这里啊?”童汉方一副笑眯眯的样子看着陈恩绪,咬着字说道。
“要是这些装备,老哥我出钱买下来呢,那不就不是军部的东西了吗?”
“那就劳烦陈大人破费了,真是解了小弟我的燃眉之急啊。不过到时候,还得再请陈大人派些人过来,我这招了新兵的,看上去也得像那么回事不是?”童汉方见陈恩绪应下了这门生意,拍拍屁股站起身来向对方拱手告辞,脸上的笑容那是怎么藏也藏不住。
陈恩绪看见童汉方走远,哼了一声说道“今天这饭菜谁做的,怎么做这么难吃?告诉做这桌菜的厨子,让他滚蛋!”
“是。”旁边随侍的管家连忙应声道。
“对了,谦蕴去哪里了,我怎么没看到她?”陈恩绪叫住准备离开的管家问道。
管家躬了躬身,说道“小姐她说这里太吵了,就出去了。”
“出去了?”陈恩绪歪着脑袋想了想,“出去也好,省的那么多人找我说媒。算了,你去找那个厨子,告诉他下不为例就行了。”
“是。”
陈恩绪不知道的是,他的千金现在正在某个人的背上,跟着一起享受大雨的洗礼。
“喂,你这家伙,能不能好好趴着?这样动来动去的,要是掉下来了我可不管你。”张远侧过头对着背上的陈谦蕴说道。
陈谦蕴此时正两只手撑着张远的肩头,尽力维持着上身远离张远后背的状态。听到张远的话,她把头一扭冷声说道“哼,我才不呢,我穿这么薄,你吃我豆腐怎么办?”
张远差点没因为陈谦蕴的话一脚绊倒,自己是怎么摊上了这个小祖宗啊?
时间回拨到半个小时前。
“老大,让你久等了,我太长时间没用解析机械的魔术,手有点生了。唉,好大的雨,看来我们只能,走,着,回,去了。”申负从工坊的墙头翻出来,走向在外面等待的张远,没想到张远的面前此时正站着一位陌生的女子,申负当即露出疑惑的神情,说话的方式都变成了一字一顿。
“嗯。”陈谦蕴本来还想转身去看另一个贼人长什么样,结果因为之前挨了一下电击的,她只能感觉到浑身酥麻,发出一声嘤咛后摔倒在了地上。
张远一脸尴尬,看了看申负,又看了看面前这个莫名其妙的女人,说道“呃,我发誓,我什么都不知道,但这个女人说陈恩绪是她爹。”
“她应该是陈恩绪的大女儿,名字叫陈谦蕴。”申负用手在脸上抹了一把,在星月元素的作用下,张远都开始觉得他的脸有些模糊不清了。
“我们现在这么办?”张远一边问申负,一边努力在心里呼唤外挂之灵,不过却无济于事。张远也只能猜测外挂之灵是察觉到自己的危机,便将之前吸的雷电元素放了一点出来,直接把眼前的女人给放倒了。
申负沉吟两秒,从身上摸出来一把匕首,说道“老大,她已经看到你的脸了。”
“我下不了手”
“唉。”申负叹了口气,将匕首插回自己的后腰,“那就只能先把她带上了,我们可不能保证她倒在这里会不会被人发现,要是在我们出城之前她先碰到别人,那我们麻烦就大了。”
张远犹豫地看着倒在地上的陈谦蕴,后者正用愤愤的眼神盯着他看,要是眼神能杀人的话,张远毫不怀疑自己会当场毙命。不过他也知道申负说的是事实,只能咬咬牙道“行,申负,帮我把她扶到我背上来!”
接着就有了张远背着陈谦蕴在雨中狂奔的一幕,张远对着前方申负的背影,通过星呓术问道“申负,我们带着她可没办法从城门出去啊。”
“我知道,我先前就想过晚上不好出城,所以就在靠南边的城墙上藏了一根绳子,一会儿我们从那里出去。”申负倒是早就想好了主意,不过估计他也没料到他们两人不仅把技术偷了,还把人家女儿也给拐跑了。
“混蛋!”张远正跑着,突然就感觉到身后有人锤了一下自己的背,想也不想就知道是背后这个女人在打骂自己。
张远脚步不停,嘴上则是说道“我可是警告过你了噢,要是不老老实实在我背上待着,小心我直接松手把你扔地上,到时候摔疼了可不要怪我。”
“哼,你有种就摔,我爹肯定不会放过你的!”陈谦蕴倒是挺硬气,不甘示弱地说道。
“不是,你这女人怎么这么不讲道理啊?现在是我们把你绑架了,你还敢这么和我说话,我可是知道你用不出魔法了,你再在这里胡搅蛮缠别怪我对你不客气!”张远又是淋雨又是背人的,心里本来就烦躁,此时也是被陈谦蕴牵出几丝火气,恶狠狠地说道。
“你,你要干什么,我警告你不要乱来,我爹,我爹可是陈恩绪。”陈谦蕴被张远这么一吓,语气也是弱了几分。
张远扭过头去看了看,倒也看不到陈谦蕴的俏脸,只能瞥见一只撑在自己肩头的藕臂,蓝色的薄纱因为雨水的关系紧紧地贴在肌肤上。他突然有些发笑,问道“你就这么一直撑着,不觉得累吗?”
“不累,还有,你的手可不可以不要放在我的屁股上?”陈谦蕴被张远看得有些不自在,说着把手臂又往里挪了挪。
“你屁股有这么大吗?我手放的地方明明是你的大腿。”张远说着,心里就生出了再吓唬一下对方的念头,“我们可是坏人,你要再这么多要求,小心我到时候真的摸你屁股!”
“不要!”陈谦蕴尖叫一声,“不要,我,我不说话了,请你们不要伤害我。”
唉,这下总算老实多了。张远苦笑一声,这下自己不知道给别人当成什么样的人了,也不知道出去以后该拿人家姑娘怎么办,只希望申负有办法了。这陈恩绪说起来还真是惨,自己这么得罪了他,也不知道会被怎么报复。
张远不知道的是,陈恩绪今天晚上确实很难受,不过只是很难受还是因为他只知道自己被童汉方坑了钱,要是知道女儿也没了,他怕是要直接气得跳脚。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张远终于赶到了城墙脚下,抬头一看,才发现申负已经上去了。张远左右看了看,旁边就是上城墙的楼梯,这会儿居然没有一个士兵在城墙上转悠。张远赶紧背着陈谦蕴上了城墙,这也幸亏是对方身体轻,要不然张远也不能背着一个人在雨里跑这么半天。
“老大,就从这里下去吧。”申负对着张远点了点头,从旁边拖出一根绳子,将它拴在城头上,另一端扔到了下面去。
张远探出头去看了看城墙的高度,这才把陈谦蕴从背上放了下来,对着她说道“陈小姐,得委屈你跟我们出一趟城了。”
“哼,坏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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