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觉,来搭把手。”杨波招呼徐尔觉过来,一起把朝天笑背上的大口袋搬下来。
口袋里面装的是石头,死沉。
论气力,徐尔觉可不上杨波,杨波每日舞刀爬山,平素没少和亲兵队一起训练,身体越来越壮实,这点活,不在话下。
可搬石头,是那种又脏又累的力气活,在家里都是下人代劳,徐尔觉何曾干过?
徐尔觉累得满脸通红,好不容易把那口袋抬到杨波指定的地方,归置好。
徐尔觉已是上气不接下气,问道:“杨兄,袋中是何物,怎生如此沉重?”
“石头,是我从青浦河附近山上敲下来的。”
“啊..”徐尔觉难以置信,扒开口袋,拿出几块来仔细观瞧,可不就是石头么。
徐尔觉疑惑道:“原道是稀罕物,未曾想竟是石头,杨兄,你弄来这些没用的石头干什么?”
“干得不错。”杨波赞许道,拍了拍徐尔觉的肩头。
徐二觉是公子哥,能放下身段,干些气力活,就该鼓励。
“也不能说无用,兴许是有大用,也未可知,总要验上一验,才知道。”
“若真是有用的,怎不见有人来采?”徐尔觉不以为然。
杨波是能折腾,在石庙弄出不少新奇玩意儿,徐尔觉也挺羡慕,不过,在他看来,杨波不过是运道好,难不成他还能点石成金?
徐尔觉看着杨波,狐疑道:“杨兄,你倒是说说,如何才能验得?”
杨波有马道长的秘笈呀。
这是个秘密,杨波自然不会告诉徐尔觉,至少现在不会。
依照马道长的说辞,冶炼不过两种办法,一是置换,二是电解,尤其是电解,几乎所有的金属都可电解得到。
金属在矿物中多以离子状态存在,在水溶或熔融状态下,插入两根电极,金属自然会在阴极上析出。
水溶可以使用王水,熔融可用坩埚,这类技术,石庙已经基本具备。
理论上说,石庙已经可以得到大多数金属物质,前提是,杨波肯花银子。
事实上,杨波已经依照马道长的秘笈做过一次。
不过取的样本,是黑石崖上的石头,那些石头看起来黑黝黝的,杨波还以为能弄出些稀有金属,但结果显示,黑石崖的石头主要成分竟然二氧化硅,也就是石英,含量高达七成以上,跟花岗岩一样,都是石英质的石头,金属应该也有一些,但含量太低,完没有开采的价值。
杨波推断,黑石崖上的那些石头,就是传说中的黑曜石,说明远古时期,这一带的海底曾经出现过火山,炙热的岩浆被海水快速冷却,便形成了海岸边的黑石崖,并导致那条地下伏河断流。
而这次的石头不一样,外表看起来像石灰石,但颜色更深,但份量却比石灰石要轻不少,质地却异常坚硬,不易磨损和风化,这便是河床上很难见到鹅卵石的原因。
正是这一不寻常的想象,让杨波动了心思。
先弄到实验室里分析分析,万一交上狗屎运了呢。
倘若弄出锰、镍、钛之类的稀罕金属,画面不要太美啊...
锰,镍可用来做不锈钢,能赚银子吧?
有了金属钛,钛合金便呼之欲出,有了钛合金,造个火箭只是一个小目标,我们最终的目标是星辰大海,一不小心,提前嫦娥登月,那可就牛大了,嘿嘿嘿..
“吃饭了。”杨波正做美梦呢,香儿过来喊吃饭,偷偷地在杨波腰眼上拧一把,谁让杨波又犯痴癫来?
香儿的小动作,没能逃过有心人的双眼,正好让一直留意香儿的徐尔觉抓个正着。
徐尔觉顿时心生郁闷,原来这对男女早已勾搭成奸了?
不过在酒席之上,香儿似乎对他又特别眷顾,总是他刚放下酒碗,香儿便飞快给满上,徐尔觉心情又好起来。
若说秀色可餐,香儿的美色绝对能让徐尔觉吃撑了,且消化不良。
生来绝世一副好容颜不说,身段又极好,往来为人满酒,步履轻盈,腰身款摆,衣带飘飘,宛若仙子谪尘。
奈何,众目睽睽之下,徐尔觉只能偷偷看上几眼,口水只能就着黄酒,往肚子里咽。
“这里比不得徐家,都是些自家酿的黄酒,徐少爷若是不嫌弃,就多喝几碗。”香儿又来满酒了。
香儿离得很近,徐尔觉都能数清香儿鬓下青丝,这让他的心思又活泛起来。
今日提壶奉酒,者来日便能红袖添香。
就算香儿跟杨波有过一腿,又如何?
若是跟杨波开口讨要,未必杨波不肯出让。
这年头兴这个,好友之间相互赠送,交换小妾,是常有的事,大不了,还杨波一个便是。
香儿生得美貌无双,不假,可横竖不过是个丫头,我徐尔觉,毕竟是尚书亲孙,杨波若是识相,还能不给这个面子?
香儿满了酒,便退下,站在杨波身后,安静地看着众人推杯换盏,这其实是香儿的职业习惯,在沈家堡她也这样。
站在杨波身后的香儿,看似静如处子,却并不安分。
香儿悄悄伸出指尖,勾起杨波脑后的一缕头发,在手指上打着卷,一圈又一圈。
杨波知道香儿又在弄他的头发,除非弄到他酥痒难耐,否则,便由得她。
所幸,香儿的动作很悄密,角度的关系,徐尔觉倒是没看见,不然,还不知心里如何犯酸呢。
俞先生得知徐尔觉前来上古家的缘由,又知他是当朝礼部尚书徐光启亲孙,颇为惊诧,惊诧之余,便拍了起来。
先颂徐光启乃朝廷柱石,又赞徐骥是读书人的典范,再言徐尔觉小小年纪,便得家学传承,只身前来黄桥,考究农事,有志不再年高,后生可畏。
今日之前,俞先生甚至都没听说过徐骥父子,这都能拍出花来,也让杨波心生佩服。
“来来来,徐小哥,老夫谨代黄桥父老乡亲,再敬小哥一碗。”俞先生一仰脖子,干了,又道:“小老儿虽然一把年纪,但身体还算硬朗,小哥可要多呆些日子,无论何地,小老儿都愿陪同前往。”
“俞先生,晚辈不敢,还是小子敬你,我干了。”徐二觉先干为敬,礼数也算到位。
这时候,古老大回来了,身后还有一群人,每人都背着个口袋,口袋里装的是落花生。
这是杨波交代要办了,他要用落花生榨油,这些花生便是用来实验榨油机器的。
“尔觉,给你介绍个人。”杨波插话了,指着古老大说道:“香儿大哥,古小猪,如今也算石庙的人了,就让他跟你在黄桥办事。”
古老大是个典型的农家汉,人生得精壮,这两日也随杨波进山,有把子力气,干活是把好手。
人长得也不差,就是黑,庄稼汉每日脸朝黄土背朝天,嗮的。
家里穷,三十岁了,还没娶上媳妇儿。
娘亲要香儿托杨波给古老大找个出路,香儿跟杨波也提了。
还说她二哥夭折前,生了一场大病,家里把能卖的都卖了,给二哥治病,也没能治好,家里倒给拖累的不轻,从那以后,家中便一贫如洗,至今没缓过来。
香儿的话都说到这份上,杨波也不能置之不理,是也不是?
正愁没地儿安排古老大,既然徐尔觉有意在上古家考究农事,不如就让古老大先跟着他干些气力活,以后有合适的机会,另说了。
“徐少爷..”古老大赶紧过来,恭敬施了礼,简单地说了下自己的情况。
徐尔觉却是皱起了眉头,杨波给他安排的这人也太土了吧,光听这名儿,都觉得别扭。
香儿突然开了口,对杨波说道:“公子,小猪是大哥的小名儿,他也没个大名儿,日后少不得跟人打交道,没个大名儿可不行,你给起一个?”
“小猪不挺好吗?”杨波摇摇头,又道:“再说,俞先生德高望重,就是起,也论不上我啊。”
俞先生赶紧推辞不就,香儿小嘴儿撅起来,不满道:“那韩霜韩雪姐妹俩,不正是你给起的名儿?轮到我大哥,你就推三堵四,难不成也嫌弃咱家啊?”
香儿她爹极少说话,此时也忍不住,说了,“提起杨公子,上古家谁人不说公子是神仙一般的人儿,这名儿就该由公子来起,也让我家小猪沾沾仙气。”
看来是推辞不过了。
“古龙?”
姓古的人不多,杨波就知道这一个,还说出了声,众人闻听,却是纷纷叫了好。
俞先生捋了捋胡须,点头赞许:“名以食为天,国以农为本,古农,这名儿不错。”
香儿咂摸一番,也觉得‘古农’这名儿不错,展颜笑了。
“徐少爷,我大哥以后就跟着你干了,日后,请照拂一二,来啊满上,香儿敬少爷一碗。”
香儿是见过世面的,识得眼色,既然大哥跟随徐尔觉,县官不如现管,总要套套近乎,便要敬徐尔觉一碗酒。
“好说,好说..”
徐尔觉有些醉了,听到香儿脆生生的声音,如仙音入耳,一字一句,如清泉落入心田,徐尔觉骨头都酥了,刚才的不爽,似乎一扫而空。
“徐少爷,你在我家,就住我..住我那间屋,我娘天天给你做好吃的。”香儿殷勤道。
住香儿的那间屋?怎么说,那也是香儿的闺房啊。
徐尔觉心下大喜,迭声说:“好,好,多谢多谢。”
“可惜,我在沈家堡还有一大摊子事儿,我得马上回去。”杨波吃喝足,起身说道:“香儿,我们回屋收拾一下,便走了。”
“你们这就走?”徐尔觉惊道,大惊失色。
“我先去给少爷拾掇屋子,你且吃着喝着,不急。”香儿脆声道,一边牵了杨波的手,去里屋了。
徐尔顿这下真不爽了,顿时面如死灰,酒也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