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迈着齐整的步伐,跑步进入位于盱眙城东校场的火枪营驻地,领头的两人着白衣白裤,短衣襟小打扮,正是杨波和徐文爵。
昨日,徐文爵半夜三更才赶到盱眙,很多事情还没来得及说,正好借着一路慢跑,杨波从徐文爵那里了解到不少淮安的最新情况。
杨波火了,淮安关于杨波的流言蜚语漫天飞,搁现在,绝对是流量小鲜肉、超级大v,顶级阿婆主,vid-19
半个月内,杨波两次成为淮安城街头巷尾的热门话题,第一次,他私吞了刘二的三十万两脏银,这一次更狗血,俨然是沈家堡、海州、淮安,乃至大明最声名狼藉的淫贼,淫就淫了,还杀人灭口,太过分了,简直禽兽不如。
“哎,没想到有一天,我也成了当红炸子鸡。”杨波听罢,也是感慨万千。
徐文爵显然对炸子鸡特别敏感,以为杨波又倒腾出一道新奇的菜式,立刻问道“炸子鸡?比酸菜鱼如何?”
杨波抬手一个脑瓜蹦,没好气道“吃货,都吃成胖墩儿了,还只想着吃?”
可怜的徐文爵,魏国公世子,虽是身世显赫,但在杨波跟前,只能是个小弟,蹦你,你就挨着,心里还挺高兴,真是好贱好贱。
“三哥,你到底有没有正眼瞧过我啊?”徐文爵高兴之余,又觉得委屈,当即抡起两只胳膊,也跟杨波有样学样,学猛男,秀肌肉,“你瞅瞅,三哥,我是壮,不是胖。”
要说,徐文爵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对于晨练,他还是很上心的。
起初他只是好奇,刚练几天,又抗拒,到每天坚持,时至今日,已经养成习惯,一天不练,就浑身不舒服。
这样下去,历史上的那个胖墩儿定是要死了,猛男版的徐文爵即将闪亮登场。
杨波仔细一打量,还真是,徐文爵一身的肥膘已减去大半,取而代之的是肌肉,徐家人天生骨架子大,看起来,块头很大。
徐文爵是壮,不是胖。
徐文爵这次只身前来盱眙,对杨波来说,可不是来陪他晨练这么简单,这是一种姿态,杨波挺感动的。
杨一鹏起初想要把杨度兄妹召回淮安,那是因为,他想要用武力解决杨波,或者,至少是一个选项。
杨波只有三百人枪,杨波此前还送给杨一鹏一百支火抢,尽管一支枪只配了十发纸弹,可架不住官军人多啊,淮安卫加上大河卫,人数都上万了,如果杨波手上没有火箭炮,他的处境其实是很危险的。
“文爵,患难见真情,你能来盱眙,为兄很高兴。”杨波拍拍徐文爵的肩头,神色颇有些动容。
徐文爵不是一个人,他的背后可是这才来参见他和蒲佩瑶大婚的亲友团,也不看看,亲友团里,都是些什么人。
他爹,魏国公徐宏基,大明第一公爵,不必说。
成国公,朱纯臣,眼下崇祯皇帝给他找了个差事,出任监修官,编纂《熹宗皇帝实录》,这种事,早点晚点,问题不大,听说徐文爵要在沈家堡大婚,而且是和杨波等另外两对,三对新人一起办,竟然决定千里迢迢,从京城赶过来,亲自道贺。
兴许他是对传说中的杨波感兴趣,想来看看那杨波是不是头上长了三只角的怪物,谁知道呢。
定国公世子,徐允桢,这位是准国公,明年就袭国公爵,第一代定国公徐增寿,也是大明开国大将徐达的儿子,在靖难年代,因私下勾连燕王朱棣,被建文帝亲手所杀,朱棣即位后,追封定国公。
从此,徐达一门两国公,成为有明一代,最为显赫的公爵之家,徐允桢,已是第九代。
亲友团里除了这两位,还有英国公张维贤的长子张之极,怀远侯常延龄的儿子常烁,忻城伯赵之龙等,加上一些个小字辈儿,随从,杂役,丫鬟婆子,拢共几百多号人,浩浩荡荡,开进淮安,不日将转进沈家堡。
豪华不?当然豪华!
大明顶级勋贵之家,延绵数百年,他们之间,或者干脆和皇帝,相互联姻,说是皇亲国戚,也不为过,早已是大明最为显赫的势力集团。
这些人身份尊贵,打个比方,杨一鹏官居漕运总督,是朝廷重臣,就算是他,倘若在路上迎头遇上他们中的任何一位,都得乖乖地停下来,让人家先过去,这就是勋贵人家的底气。
徐文爵的身后站着的,正是以徐宏基为代表的勋贵集团,他们对当今皇帝,有无与伦比的影响力,更遑论对杨一鹏,这意味着,即便杨一鹏想要对杨波动手,也要先掂量掂量。
事实上,徐文爵的到来,已经是在打脸杨一鹏了,徐文爵是什么身份?他都能来盱眙,你杨一鹏竟把杨度兄妹召回淮安?
更何况,杨波还帮你打下了盱眙,刘二的三十万两脏银,也让杨一鹏软硬谦施,取走二十万两,杨一鹏又是个看重声誉的人,再说跟杨波动手,道义上,就落了下风。
对杨波来说,徐文爵就是及时雨。
这便是杨波对徐文爵心存感激的缘由。
徐文爵见杨波这么说,心下激动,连声道“三哥何处此言?我们是兄弟,本该有难同当。”口气颇有些责怪的意味。
两人在校场做些放松动作,还得往回跑,再次回到县衙,晨练才算完。
“封雅雯那娘们儿,我一早就注意了,臊性,够味儿,三哥,你也是个狠人啊,嘿嘿嘿”徐文爵果然来打趣,都笑成猪叫了。
“我没干封雅雯,哎呀不是,封雅雯不是我干的”杨波恼羞成怒,都气糊涂了,“文爵,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封雅雯的事,真不是我干的。”
“好好好,我信三哥,还不成吗?”徐文爵一边躲闪,一边还在乐不可支,又道,“左文灿被杀,颇为棘手”
“我也没杀左文灿”杨波吼道。
但是左文灿确实被杀了,而且是用火抢杀的,杨波没杀左文灿,也相信,沈燕青不会去杀左文灿,但杨波确信,沈家堡一定出了什么事。
周正呢?为什么他还不来盱眙?
其实是杨波心急了,他自己得到左文灿被杀的消息,也不过一日的光景,周正即便得到消息,立即从沈家堡出发,路程都不止一日,不可能那么快的。
两人带着一队亲兵,跑回县衙,洗漱一番,这才出了门,出门便遇到罗汉。
罗汉本是预备营营长,此番到盱眙,五百辎重营便是在他的统领之下,盱眙攻下来之后,他的人负责维持治安,还要分出人手,配合韩赞周在各地分田分地,一直都很忙,直到分完了田地,才闲下来。
昨晚,杨波从聚风楼回来,找来罗汉,让他和邱太乙一起,去查一查那个周掌柜,他家到底有多少田,罗汉这是来向杨波回禀的。
真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两千多亩。
“这么多?”杨波吃了一惊。
“老小子不老实,我们去的时候,正和家里人谋划如何隐藏这些田,让俺给抓了个正着。”罗汉抓了一条大鱼,显得很是得意。
“我们屋里说。”杨波需要好好想一想,招呼徐文爵和罗汉一同走进了一间屋子,这里是杨波的办事房,县衙正堂已经移交给了史可法。
杨波在书案后面坐下,又思虑一阵,这才说道“这样罗汉,你去把这个周掌柜家里的田地,还有他的宅子,聚风楼,统统都买下来。”
徐文爵坐在茶几旁边喝茶,听罢,吃了一惊,三哥这是要把周掌柜赶出盱眙?
“公子,如何出价?”罗汉问。
“不是有那啥地契的?地契是什么价,就是什么价,这还用问吗?”杨波翻看这文书,头也不抬地说道。
“那万一周掌柜不卖呢?”
杨波抬头,瞪了一眼罗汉,生气道“罗汉,你脖子上长着个大脑袋,是用来吃干饭的?”
罗汉要的就是这句话,立即咧嘴笑了“好咧,公子我懂了。”
“三哥,我怎么瞧着,你这是在强买强卖啊?”徐文爵奇道。
让徐文爵说着了,杨波就是打算强买,就田地而言,周掌柜算是盱眙唯一一家大户了,有了第一家,便会有第二家,这显然与杨波的初衷相悖。
既然都费尽周折,把田分下去,就当在盱眙试个点,看看最终会演变成什么样儿,周掌柜一家两千多亩田,实在碍眼,周掌柜必须走。
“什么强买强卖,今日是最后一日,我在盱眙说话还算数,有权不用,过期作废。”杨波一摆手,见罗汉抬腿往外走,又道“罗汉,你等等。”
“公子,还有事儿?”
“你不是总是说相去打仗吗?我给你个机会,我已经决定,你的辎重营,回到沈家堡之后,改编成火枪营第二营,由你来当营长。”
“”
罗汉当场就惊呆了,杨波的决定太意外了。
罗汉早年在闻香教,就在教军里打仗,是个小头目,杨波组建火枪营之时,罗汉眼红啊,曾经哀求,宁愿在火枪营里做个队长,也不想做什么预备营营长,杨波始终没给他机会。
“怎么?你不愿意?”杨波促狭地问。
“我”罗汉嘴唇直哆嗦,半天说不出话来,眼眶都红了,“公子,我罗汉给你跪下”
“跪什么跪,你的膝盖很软吗?跪就给我滚蛋,火枪营没你什么事。”杨波厉声喝道。
“三哥,你这就不对了,罗汉不过是想表表忠心,你跪都不让跪,就无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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