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说来说去,还是他们怕了。”柳成虎道:“活字印刷和廉价的纸张,图书馆和学院的出现,动摇了他们的根本。
我估计,他们打算跟南方世家联姻通婚,借此机会,对朝廷形成南北对峙,从而让陛下服软。”
“果真狼子野心。”李越攥着拳头,“这么说,父皇让我过去,是为了提防荆州大都督府”
“准确的说,是提防扬州,荆州两个大都督府。”柳成虎道:“其实这中间,还有隐情。
早些年,岭南的冯岸兄弟就有反意了。
当初陛下想让右武卫大将军林牧,也就是废太子妃的族叔去攻打,是梁征站出来阻止了陛下。
梁征本来就是官宦世家,其妻是河东裴氏,而扬州大都督,就是裴氏裴维元。
当初就有风声传出,冯岸一直在跟崔家通商,陛下发兵而不得,接纳了梁征的建议,派人封赏冯岸老母,结果,还真的稳定了。
若冯岸真有反意,又岂是一点封赏就有用的”
“岳父的意思是,这件事是崔家授意”
“不好说。”柳成虎皱起眉头,“你若是去了岭南,千万要提防,要明白自己要做哪些事情。
上策,自然是安抚冯岸,然后斩断南北世家通婚,最好是挑起南北世家对立,甚至是消耗!
中策,就是在岭南站稳脚跟,截断荆州和岭南的联系,做一个钉子,死死的钉在咽喉。
下策就是站不稳脚跟,也打不开局面,到时候,对你来说,麻烦很大。”
现在新法已经逐渐完善,跟旧法遮遮掩掩不同,臣子可以亮明自己阵营,而且还不犯忌讳。
但刚开始,大家都比较保守,也摸不准上面那位的底线。
柳成虎也时不时的会指点一下李越。
李越点点头,原以为只是开发岭南,随便安抚冯岸,却没想到这里面隐藏着这么多道道。
要不是柳成虎逐层分析,等他去了岭南,肯定要吃亏。
“父皇让憨子经略岭南,我去问问憨子有没有什么办法!”
第二天,秦墨还在睡梦中,就被高士莲给叫醒了。
“高叔儿,你怎么来了”秦墨昨晚开发了新地图,可累了。
高士莲苦着脸道:“陛下说你假期结束了,让你去吏部报道。”
“啊,真让我去牵马”
高士莲叹了口气,“小祖宗,该服软时还是得服软,知道不,你也知道,现在陛下没什么可用的人。
焦头烂额的,你得多帮陛下分担点压力。”
秦墨揉了揉鸡窝似的头发,“那也不能可着我一人薅羊毛,迟早被他薅成秃子。”
“行了,祖宗,实在不行,你就去陛下那里服个软,这事儿就过了。”
“不就牵马吗,我去就是了!”
秦墨说什么都不去岭南,那不是人去的地方。
“哎,就是倔!”高士莲也没办法,去吏部的路上,高士莲道:“你可别掉以轻心,也别小看世家的实力,虽然现在看似咱们压了一头,可世家还没有伤筋动骨呢。
他们已经开始拉帮结派,报团取暖了。”
“他们不是一直都是”
“之前他们在北方取暖,现在他们都跟南方联系上了。”
“有这事儿”秦墨皱眉,徐缺怎么没把这事儿给禀报上来
“嗯,百多年前,北方世家嘲讽南方夷蛮之地,不识教化,没有士族,然后遭到了南方士族的反击。
到了大周,南方士族逐渐败退,退出了朝廷政治圈,等到了大乾,已经名声不显了。
可并不代表他们势力不强。
现在他们已经摒弃了百年前的嫌隙,有了合作的趋势。”
“我靠!”秦墨头皮一麻,若真是如此,这事儿还真就麻烦了。
虽然有雷霆炮这种神兵利器,可南北士族联手,老六的压力还是很大的。
只要他们想,随时可以扶持新的十八路反王。
还是南北夹击的那种。
另一个世界,贞观年间世家的实力被科举制削弱,但却迎来了长达几十年的世家盛世。
也让那位太宗皇帝低头联姻,这才有了李韦杨武,四族联姻的盛况。
后面完善科举,被那个日月当空的女人大肆杀戮。
又经过了黄巢之乱,消灭了世家生存的根基,至此,再也无千年的世家。
秦墨之所以不愿意放出科举,是因为隋朝的灭亡,科举就是根本原因之一。
他要是贸然放出,恐怕,四海升平立马就变成金戈铁马了。
而科举出世,会弄出一个更畸形的玩意,那就是党派之争。
变法关头,再放出这个猛兽,肯定要出大事的,反正秦墨扛不住。
“哎,天生劳碌命。”秦墨叹了口气,先去吏部缓两天,这件事还需要认真考虑。
秦墨一进吏部,都没什么人搭理他。
毕竟秦墨现在可是狗见愁。
“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不是俊国公吗,怎么舍得来吏部”杜敬明笑眯眯的。
“过来喝茶。”秦墨抬脚就往里走。
杜敬明却拦住了他,“要喝茶行,去马厩那边,旁边有个亭子,茶具我都给你备好了。”
“老杜,你什么意思”
“陛下说你当牵马官,让我好好安排,不能委屈了你!”
说着,便拉着秦墨往马厩走。
马厩说不上臭,但味道也绝不好闻,在这里喝茶,就算是仙茶都没用。
“你的工作很简单,有人来骑马,牵马就行,记住了,要牵引他出去,不要怠慢!”杜敬明拍了拍秦墨的肩膀,“那两个人是你的手下,加油哟!”
秦墨无语望天,他宁愿去天牢也不愿意来牵马。
杜敬明一走,那两个喂马的小厮就过来了,“小人牛大(牛二)参见俊国公!”
这两小厮长得差不多,看起来憨憨的。
“你们两兄弟”
“是,亲兄弟!”牛五笑着道。
“这么年轻不学门手艺,跑过来给人牵马”这两兄弟也就十六七岁,愣头青似的。
“俊国公,养马也是一种学问!”牛大一本正经的道:“再说了,俺们家养马官祖传的!”
“对,传了六代呢!”牛二满脸骄傲的道。
秦墨无语了,比张牢头家传五代还要夸张。
正说这话,一个人走了过来,“你们几个,还不快给老子牵马,在那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