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新也有些恍惚,那个位置,他以前也坐过。
依稀记得自己当年坐上去的时候,要比阿嗣大一些。
他记得自己坐上去的紧张和害怕,那时候,他只知道自己未来要当皇帝,全然不知道自己会掌握多大的权力。
只是现在,他站在下方,看着自己的亲弟弟,而他需要抬头仰视他。
众人都昂头看着上方。
阿嗣的表现很好,没有哭闹,没有紧张,坐在那里,很有气势。
公孙无忌心中也是大喜。
兜兜转转,到最后,还是他公孙无忌的外孙坐在了那个位置上。
李新输了没关系,李智输了也没关系,这一次,阿嗣不会在输了!
公孙家,起码还会继续繁荣三代人!
想到这里,公孙无忌顿时觉得干劲满满,还能在奋斗二十年。
“改过县男,你前些日子上了奏折,要进一步的确认臣工退休的时间,朕以为可!”
说着,他让高士莲诵读李新的奏折,这奏折之所以是李新提,是李世隆不愿意等秦墨了。
李世隆扫了一眼,并没有发现秦墨的身影。
他心中不由叹了口气,“罢了,这种得罪人的事情,朕就自己来吧,省的那狗东西,又腹诽朕!”
原本,朝廷致仕要年满七十岁。
七十岁年纪已经很大了。
要是不满七十岁,但是看起来很老,也可以致仕。
按照秦墨的法案,致仕的年纪足足往前推了十年!
这十年足够那些人做多少事
尝到了权力的滋味,那些人又是轻易舍得放手的
听到高士莲的诵读,众人鸦雀无声。
一个个心都凉了,还以为李世隆要宣布太子的事情,没想到第一件事,就这么大。
公孙无忌都麻了,那这么说,他只能做五六年的官就要被迫致仕了
奋斗到死的愿望就落空了呗
不少人脸色都不好看,他们下意识的往那个无人的位置看了过去。
可转念一想,这件事跟那狗东西有什么关系
是李新提出来的。
于是一个个又眼神不善的看着李新。
李新内心苦笑连连,秦墨的办法,他来背锅。
就当是赎罪吧!
众人虽然愤怒,却也没办法,好在这退休法还是比较人性化的,致仕之后还可以返聘。
只是能不能担任实职,还要看身体状况!
就在众人心中计较得失的时候,更大的重磅消息来了,这退休法案里,甚至还提到了皇帝当朝的年限,以及太上皇管理办法!
一时间,众人觉得遍体生寒。
日后皇帝在位的年岁,不超过五十岁,以此为例,五十岁后,必须禅让。
其次,太上皇不可以插手朝政,但是有权利上奏,条例要通过六部转交到天子的案桌前。
总之无论是皇帝也好,太上皇也好,都做了诸多的限制。
如此一来,他们觉得自己提前十年致仕也不算什么了。
皇帝狠起来,连自己都搞,他们还在那里跳什么
很快,高士莲便念完了。
李世隆看着下方众人,“可还有什么异议”
公孙无忌上前一步,“臣没有异议!”
紧跟着众人纷纷附和。
“好,既然没有异议,那给予立法,刑部,宗人令,礼部,都要配合这件事。
以改过县男为核心,去操办这件事!”李世隆点了几个人的名字。
那几人纷纷出列,“是,陛下!”
“改过县男深得朕心,提为改过国公,不封不邑,世袭罔替!”李世隆道。
李新愣了愣,旋即上前,跪在了地上,“微臣叩谢陛下!”
众人都是眼神复杂,那夜,太上皇行天前说的遗愿,就有让李新重回皇族。
可结果没想到,李新拒绝了,拒绝的理由也很光明正大。
这让不少人都松了口气。
现在李世隆把他从县男提到了国公,虽然连跳了九级,但没人说半个不子。
毕竟李新现在要总领退休方案,甚至连皇帝法案,太上皇法案都要管,一个县男的确不够格。
公孙无忌心想,“难怪秦墨没来,这件事太遭人恨了,而且他一个驸马做这种事,很难不让人想歪了。
承乾虽然已经不是皇族的人,可他身体里留着李家的血,又是前太子,比任何人都有资格做这件事。
应该是秦墨跟陛下提前商量好的。”
不得不说公孙无忌在朝堂多年,早就看透了人心。
等李新谢了恩,李世隆又道:“朕还有一件事要宣布!”
朝堂顿时紧张了起来。
“太子一个月前阻击西北奴余孽受了伤,伤势过重而亡,太子妃性情刚烈,陪着太子一同去了!”说到这里,李世隆声音都颤抖了起来,眼眶也是瞬间红了。
他倒是没有装,只是痛心疾首。
什么
朝堂都炸开了锅。
太子病重而亡,太子妃殉情!
那一夜很多人在大安宫,有资格在哪里的人,多多少少都知道一些,但是他们很聪明,不会开口。
可更多的人不在,他们不了解当时的情况。
因为好多人家眷被掠劫,被击杀,他们还沉浸在悲伤里。
一个多月过去,众人也逐渐从悲伤之中回过神来。
现在听到李世隆的话,都懵了。
“陛下,怎么会如此啊!”
“天呐,我大乾真是太命运多舛了!”
不少人都跪在地上痛哭了起来。
李世隆恍若为觉,自顾自的说道:“朕心甚痛,但事情已经发生,悲伤也已经无用。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朕先送走了最敬重的父亲,又白发人送黑发人,送走了自己的儿子。
可日子还得过啊。
老八是个好孩子,他临终前曾有遗言交代给朕,写了一份遗书!“
随即高士莲拿出了那份遗书,读了出来。
众人也顾不得‘悲伤’,压下了心中的‘难过’,认真听了起来。
当听到禅让于二十四弟的时候,众人一片哗然。
可看着坐在那里的阿嗣,一个个又突然觉得理所应当。
“朕本想按照规矩,立老八的长子为皇太孙,可老八不允,说他这一脉人丁单薄,难以承担大任,恐害怕耽误了祖宗的江山社稷,无论如何也要让朕收回成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