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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五点老丈人去世,三天内大概只能保底一更了,过后我试试看能不能补上。
尖帽、白皮靴、褐色直缀。
“抬手。”
王守业乖乖平举起双臂,赵红玉立刻将一条墨绿小绦围在他腰间,然后用力束紧。
“嘶~。”
王守业被勒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忙道:“差不多就成,也不指着它当腰带用。”
“收紧了显得精神些。”
赵红玉将那小绦打了个花结,倒退两步仔细打量了一番,又上前帮王守业整了整领口:“头回拜见阁老们,总要讨个好彩头。”
顿了顿,她又忍不住叹息道:“只可惜如今这两位阁老,委实撑不起‘宰府’二字。”
后面那话,王守业当没听见。
他伸手自桌上抓起本小册子,冲着赵红玉晃了晃:“阁老们又不是楚王,能不能讨个好彩头,还得看这些章程,入不入得了阁老们的法眼。”
“一定没问题的!”
赵红玉倒显得比王守业还有信心。
“但愿如此吧。”
王守业哈哈一笑,旋即正色道:“还要多谢你连夜帮我誊抄、拾遗补漏,否则单凭我那几笔狗爬字,可不敢拿到阁老们面前献丑。”
原本以为,面对自己这番惺惺作态,赵红玉不是闪身避开,就该连声推辞谦让。
孰知她却不偏不倚的受了这一礼,坦然与王守业对视道:“王大哥,小妹只希望你飞黄腾达的时候,也莫要忘了今时今日立下的志向!”
被那双明眸善睐的眸子,直盯的浑身不自在,王守业正想插科打诨几句,好缓解一下这突然严肃起来的气氛。
赵红玉却忽然垂首侧身让开了去路,态度竟显得比往日还要恭谨些。
似乎是……
摆正了‘位置’?
王守业犹豫的打量着她,总觉得自己似乎是又小觑了这‘赵计较’。
之前发现她对所谓的惩奸除恶、救世济民,有着近似于女文青一样的偏执,王守业便刻意投其所好。
目的自然是为了提升好感度,好在隐晦提出纳妾时,最大程度减轻她的抵触情绪。
如今看来,好感度确有提升,抵触心理也几近于无。
但经过方才那一幕之后,王守业却又总觉得,她其实早看穿了这一切,只是为了心中的‘信仰’,才甘愿踩进了陷阱里。
那自己这到底算是成功了,还是……
“守业,你收拾妥了没?”
这时王老汉突然探头催促道:“外面的马车都已经备好了!”
“这就来!”
王守业急忙应了一声,同时也把心里那点纠结,抛到了九霄云外。
说白了,他之所以千方百计要纳赵红玉为妾,一是为了把她拴在自己身边,免得泄露出什么风言风语;二来,也不过是为了些下贱心思。
至于感情么,这朝夕相处了半个多月,自然也是有感情的。
可重要程度却还漫不过前面两条——至少漫不过头一条。
眼下既然前面两个目的都能满足,那她究竟是选择嫁给‘信仰’,还是选择嫁给了爱情,又有什么关系?
再者……
不还有日久情深一说么!
想到这里,王守业将那册子往袖筒里一塞,飒然的到了外面。
先和老汉道了声别,继而又严令沈百户,在自己回来之前,禁止任何人靠近佛光舍利一百六十丈内——不出意外的花,下午就又到了舍利梵唱的时候了。
等一切交代妥当,王守业这才出门登车,扬长而去。
…………
且不提王守业此去内阁如何。
返回来再说那头进院里,王老汉目送儿子昂然而去,转回身就见赵红玉正在屋里,收拾儿子脱下来的外套。
这闺女可真是贤惠!
王老汉心头暗赞一声,随即又想起了李伟那些话——看这两人整日腻在一处,应该也有那等意思才对。
再说自家儿子,这眼见又立下了大功,真要能再加官进爵,赵家怕还算是高攀了呢!
正想着,赵红玉捧着衣服出来,恰巧与他撞了对头,立刻开口劝道:“王伯伯,您还是先回跨院吧,说是病好的差不多了,可到底受不得风。”
“这就回、这就回。”
老汉随口应着,却忽又问道:“你爹呢?我有些事儿要同他商量商量。”
“应该还在隔壁守着那些灵药。”
“那我找他去!”
趁着心里那股热乎劲儿,老汉立刻风风火火的赶到了隔壁。
说来也巧,马彪正好给外面送骨粉去了,那屋里就只有赵奎自己在。
两人互相寒暄了几句——主要是赵奎在赔笑逢迎——老汉就开门见山的道:“赵班头,原本这事儿该托个中人,可咱这才来京城几天,一时也找不着什么合适的人。”
“索性我就厚着脸问你一声,你瞧我家守业如何?跟你那闺女可还般配?”
终于还是来了!
赵奎心下就是一沉,打从那天王守业语带双关,说出那番鱼与熊掌的话来,他就猜到对方肯定还会有进一步的动作。
只是万没想到,等来的竟是这王老汉的单刀直入!
亏他平日一副憨厚老实的样子,却原来是面厚心黑之人!
“这……”
心下虽愤愤不平,可真要赵奎推掉这门‘买卖’,他却又死活下不了决心。
之前他割舍不下的,还只是那东厂小旗的香饵。
眼下却又多了王守业的锦绣前程。
这小瓦匠不缺才干手腕,又赶上佛光舍利的东风,眼见就要大展宏图了。
日后真要有个三品以上的前程,自家女儿嫁给他做妾,倒也算不得什么坏事——君不见连徐阶徐阁老的嫡亲孙女,都上赶着要去给人家做妾么?
可是……
这妻与妾,却又是天壤之别!
自家女儿那也从小捧在掌心里,好容易才出落成这副模样……
“难道你是看不上我家守业?”
眼见赵奎面色变幻不定,许久也没给出个回应。
满以为手到擒来的王老汉,不觉就有些恼羞能怒,沉了脸道:“罢罢罢,左右我家守业这回又立下大功,说不准又要升官了,到时候你莫要后悔就是。”
说着,就待愤然离去。
“不不不!”
这下赵奎可慌了手脚,急忙绕到门前,拦下了连声告罪道:“王老爷千万别误会,我不是那意思!我、我、我只是觉得,这事儿该先问一问闺女的意思。”
“哪倒也是。”
老汉这才转嗔为喜,随即下意识的看向了隔壁。
其实他也就是个无意识的动作,但赵奎却解读成了,王老汉这是在催促自己,赶紧去隔壁问个清楚。
当下他只好强笑道:“劳烦王老爷稍候,我去去就回。”
说罢,转身出了房门。
可他却没有王老汉那般‘果决’,三步一顿两步一叹,好容易到了门前,又迟迟跨不过那门槛。
“爹?您这是怎么了?”
正纠结挣扎间,忽听身后却突然传来了女儿的声音。
赵奎霍然回头,心虚的讪笑着,几次欲言又止,却又实在不知该如何张口。
“爹。”
这时赵红玉却瞧出了他的心结,坦然道:“与其嫁个不知根底的,女儿倒宁愿陪在王大哥身边,助他成就一番功业。”
“你真这么想?!”
赵奎先是喜不自禁,随即心底却又似被谁挖去一块,苦着脸追问:“丫头,这……这是你的真心话?”
赵红玉没再说话,只是认真的点了点头。
“唉~”
赵奎重重的叹息一声,又盯着女儿打量了半晌,这才垂头丧气转回了隔壁屋里。
女儿做妾的事儿,算是已经定下来了。
但赵奎这回在王老汉面前,反倒显出了前所未有的硬气,不容置疑的表示:
纳妾归纳妾,可自家闺女毕竟是好人家的女子,不是那等不三不四的,该有的礼数一样不能缺,待遇也要比照那些大户人家的贵妾。
他这里说的铿锵有力,却哪曾想王老汉直听的如同坠入云里雾中。
这……
这怎么就变成纳妾了?
老汉几乎就要脱口追问起来,好在他虽是个老实本分,却也并非无心眼。
话到了嘴边,又被他硬生生忍了下来,打算等儿子回来,再问个清楚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