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是他自作孽,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封娆垂着眼帘,视线一直落在战御宸的坐腿上。
两个人默默无语,都没有说话。
一个满脑子都在想该怎么道歉,另一个满脑子都在想他的腿。
过了好久,战御宸望着她略微走神的容颜,低声说了一句:“要不你先回家,我下班会早点回来。”
封娆下意识地又看了一眼战御宸的左腿。
他难道打算一整天都这样,不去治疗吗?
她已经猜测到了,战御宸一定是昨天救她的时候,被摩托车给撞到了。
昨天她分明就感觉到,摩托车冲过来的时候,他低低地闷哼了一声,便强行压制住了。
既然要伤害她拿掉孩子,为什么又要做这种事情?
战御宸看到封娆迟迟没有反应,便又低声问了一句:“怎么了?”
封娆冲着他缓缓摇了摇头,紧紧地抿了一下唇,微垂眼帘,停顿了一会儿,轻声说道:“回哪个家?”
战御宸心中一热,立刻说道:“当然是我们的家!”
说完之后,他又语气略带委屈地说:“你这么久不回去,孙嫂天天给我脸色看。还要妈,都打电话过来问你好几次了,每次都被我给搪塞过去。”
他这么说,是想让自己心软吗?
就算是再心软,她也绝对不会拿掉孩子!
封娆的脑袋低得更狠了一些,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说道:“那我先回去了。”
说完,就冲着门口走去。
她的步伐走得很快,战御宸看着她打开办公室的门,然后“呯”的一声给关上了。
外面隐约传来助理殷勤的声音:“总裁夫人,您慢走!”
战御宸站在那里,来回走动了两步。
迟疑了几秒钟,最后一把抓起桌上的车钥匙,走过去拉开了办公室的门。
与此同时,原本已经走开的封娆,忽然像是决定了什么似的,忽而转身,走了回去。
门从里面被战御宸拉开,正好看到封娆站在门口,伸手要推门。
两个人的眸子,一瞬间狠狠撞在了一起。
看到对方,两人都略微显得有些惊讶。
战御宸不等她询问,便率先开口说道:“我送你回去。”
封娆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轻轻点了点。
战御宸将车开出了战氏集团,封娆习惯地坐在后排。
她自从肚子大了之后,就系不上安全带了。
战御宸为了她坐车的时候舒服些,便在车里放了两个大大软软的抱枕。
封娆习惯地将一个抱枕塞在后背,一个抱在怀里。
看,习惯就是这么可怕的东西。
原本好得如胶似漆的两个人,分明也没有分开过,可是一时间却好像在中间隔了什么东西似的,让人觉得气氛很尴尬。
战御宸的喉咙有些堵,他从后视镜里快速地瞟了一眼后排的封娆,吞了口口水,视线重新回到前方的道路上,然后出声问道:“你那天……没有跟封逸扬走,我很开心。”
其实他想问,她为什么没跟封逸扬走。
可是一想到,封逸扬那么强势的带走了她,他就觉得心底传来隐隐约约的刺痛,更别提说出来了。
“我本来就没打算和他走。”封娆撅嘴说了一句。
战御宸一听,快速从后视镜扫了她一眼,正巧和她的眸子对上。
一颗心突然就呯呯地跳了起来,他连唇角都止不住的上扬。
封娆看了眼前面的路口,视线微垂了一下,扫了一眼那个大大的红十字标志,然后说:“我昨晚没睡好,好像有点感冒。前面有家医院,你陪我去医院开点感冒药吧。”
战御宸立刻紧张起来,抓着方向盘的手都抖了抖。
车子稍微有点打滑,不过他马上就稳住了。
“很不舒服吗?你先忍忍,马上就到了。”战御宸的唇绷得紧紧的,显而易见他现在有多紧张。
“还好,就到前面那个医院吧。”封娆说完,又低声说了一句:“那个医院治疗骨科很出名的。”
战御宸没听到她后面那句小声的细语,全神贯注的在开车,恨不得马上就到达前面那间医院。
一到医院,战御宸连车都来不及停下,就随便地停在路边,熄了火,拔下车钥匙,率先下了车。
他给封娆打开车门,急切地问道:“要不然去急诊?”
封娆的视线快速扫了一眼他的左腿,点头道:“好。”
战御宸抢着去挂号,一脸紧张地扶着封娆去急诊科。
一进去急诊科,战御宸就忙不迭地喊道:“医生,快来给我太太看下……”
封娆打断了他,冲着医生指了指身边的男人:“给他看,他的左腿受伤了。”
战御宸惊呆地看着面前的封娆,突然间就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要干些什么。
整个人都僵化在原地,不知所措,脑子一片空白。
他像是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一般,傻傻地看着封娆。
医生指了指一旁的床,说:“把裤腿卷上去。”
战御宸整个人还像是被点了穴道一样,眨了眨眼睛,没有动作。
医生已经戴上了手套,看到战御宸没反应,又说了一遍:“病人,请你到床上来。”
封娆推了推战御宸:“过去啊。”
战御宸还是没反应。
封娆只好拽着他的手臂,把他拉到了床边,按着他坐下,然后又按着他的肩膀,让他躺下来。
战御宸就像是牵线木偶一般,任由封娆摆弄着他的身体。
医生说道:“把裤子卷起来,卷不起来就脱掉。”
封娆试着卷了一下,又怕碰到战御宸的伤口。
虽然是老夫老妻了,可要她当着医生的面,去扒战御宸的裤子,她还是做不到。
“你自己来。”她低声说了一声。
战御宸的眼珠子,在她的脸上转了两圈,继续保持呆愣的状态。
封娆转头冲着医生说了句“不好意思”,然后“恶狠狠”在战御宸的肩膀上拍了两下,又“恶狠狠”地说:“裤子卷上去!”
战御宸这才仿佛是机器人一样,动作十分僵硬地把自己的裤腿给卷了上去。
只见他的左腿上,胡乱地缠着纱布,上面的血都渗了出来,偏偏他还跟没事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