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璞玉咀嚼的动作停下,抬起头看着对面的人。
她虽然没有出声,但温敬斯已经从她的表情看出了她想表达的意思。
“好奇我怎么知道的?”温敬斯淡笑,“我比你想象得更了解你。”
一句话,又成功让祝璞玉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
嘴巴里的面包也味同嚼蜡。
祝璞玉刚刚的确动了让褚京识帮忙找人的念头。
着实没想到,刚生出萌芽,就被温敬斯掐断了。
祝璞玉将嘴巴里的东西咽下去,喝了一口牛奶。
之后,她像豁出去似的:“我答应你。”
温敬斯:“不多考虑一会儿了?你还有时间。”
祝璞玉轻笑:“不必了。”
她只关注一点:“你什么时候放人?”
温敬斯慢条斯理地放下手中的咖啡,目光向下瞟了一眼,“等你肚子有动静的时候。”
祝璞玉的脸又阴了几分:“你耍我?”
刚刚的说辞还是只要她答应生个孩子就放过他们,现在又变成了肚子有动静的时候。
她怎么知道她的肚子什么时候有动静?
“你之前明明说只要我答应你的条件,你就不伤害他们。”祝璞玉提醒温敬斯。
“我只说了不伤害他们,没说放过他们,”温敬斯和她玩起了文字游戏,“我无法保证人质放走之后,你依然会履行承诺,毕竟你骗我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我是该长长记性了。”
祝璞玉:“……”
温敬斯看见她眼底的怒意,依旧波澜不惊,“你也可以反悔,再考虑一下吧。”
祝璞玉:“我检查出来怀孕的那天你就放人?”
温敬斯:“嗯。”
没等祝璞玉反应,他便继续:“流产伤身体,希望你不要拿健康开玩笑。”
祝璞玉当即便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你觉得我会先怀上、等达成目的之后再打掉?”
温敬斯不置可否,但他的反应在祝璞玉看来等同于默认。
祝璞玉有些无语。
她虽然是不择手段,但再不济也不至于拿着一条无辜的生命当做算计的筹码。
她之所以那么不愿意生孩子,就是因为她太清楚自己的原则。
一旦怀上,除非孩子本身就有什么问题,否则她绝对不会打掉。
祝璞玉沉默了有三四分钟,这期间温敬斯也没有出声。
后来,祝璞玉做了个深呼吸,问他:“你想清楚了么?”
“孩子出生之后,你得和我捆绑一辈子,可能你现在对我有点儿兴趣,但荷尔蒙吸引和过日子不一样的。”
“你问这些,是认为我怕,还是你自己怕?”温敬斯犀利地看着她的眼睛,“怕和我捆绑一辈子,他会失望?”
祝璞玉:“再说一遍,我决定跟你离婚和廖裕锦没关系。”
温敬斯:“我们可以不讨论这个问题。”
祝璞玉:“那你能解答一下我的疑惑么?为什么非得跟我要个孩子?”
温敬斯:“喜欢你,这很难懂?”
祝璞玉:“……我们认识才多久?”
温敬斯:“这和时间没关系。”
他有些不悦地皱眉,“你好像很不愿意面对我对你有感情这件事情,是讨厌我,还是怕听多了之后对我心动?”
祝璞玉避开了这个话题:“我现在要先确认他父母的安全。”
她这句话,等于是默认了刚刚他提出的条件。
温敬斯拿出了手机,拨了林澈的电话。
祝璞玉并不知道温敬斯打给谁,但听见他说出那句“把人从地下室放出来”之后,终于松了一口气。
温敬斯这通电话持续的时间并不久。
通话结束后,他再度看向祝璞玉:“接下来一段时间,他们会在我安排的地方生活,等你怀孕我就会放他们走。”
祝璞玉:“我要怎么确定你没在骗我?”
温敬斯:“我答应你的事情有出尔反尔过么?”
祝璞玉:“……”
确实没有。
“多吃点儿吧。”温敬斯指了指餐盘,“明天一早我们一起去做个孕前检查。”
——
下午,祝璞玉和周清梵在咖啡厅见了面。
“……你答应了?”听完祝璞玉讲述昨晚的意外以及今早的谈判后,周清梵瞠目结舌。
“也没别的办法了。”经过五六个小时,祝璞玉的愤怒平息了一些。
挣扎过后,她开始面对现实。
生孩子是避免不了的了,至于和温敬斯之间的关系……算了,摆烂吧。
“那廖裕锦那边呢?”周清梵蹙眉,“你不是答应了他要离婚?”
“能推一天是一天吧。”祝璞玉搅着拿铁,“我和他实话实说,他会理解我的。”
廖裕锦和温敬斯不一样,论心狠手辣他比不过温敬斯。
“温敬斯会准许你和廖裕锦见面么?”周清梵产生了新的担忧。
温敬斯因为祝璞玉给廖裕锦治病、偷偷去北美和他碰面的事情愤怒至此,不惜对着他父母下手……
祝璞玉:“我管他怎么样,反正谈条件的时候也没提。”
“他要是把我逼急了,我就把宋南径跟我说的那些破事儿抖出去,都特么不要好过了。”
祝璞玉也是今天冷静下来复盘的时候才想起这件事情的。
这件事情在温家是个禁忌。
一旦透出去,不单是温敬斯本人受影响,整个温家都得被审判。
祝璞玉暂时还不想闹到这个程度,但如果温敬斯再逼她,她就不确定了。
祝璞玉提到这件事情,周清梵也蓦地想起了什么:“他还在找那个女人么?”
祝璞玉摇摇头:“不知道了。”
周清梵:“如果拿到那个女人的消息,是不是可以谈判?”
祝璞玉醍醐灌顶。
当局者迷,她竟然没想到这一点!
“那我们做两手准备。”祝璞玉顿时来了精神,“我去联系一下宋南径跟他打听一下。”
祝璞玉想起来,宋南径似乎就在北美。
下次去医院看廖裕锦的时候,顺便可以约着和宋南径见一面呢?
想什么来什么。
祝璞玉刚刚想到廖裕锦,手机里就进了廖裕锦的电话。
看到来电显示之后,祝璞玉揉了揉太阳穴,头疼地接起来。
“大半夜你不睡觉?”祝璞玉问。
“睡不着。”电话那边,廖裕锦的声音听起来很哑,带着隐忍和痛苦。
祝璞玉眼皮跳了一下,“身体不舒服么?叫护工了没?”
“没事,化疗副作用。”廖裕锦说,“听见你的声音,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