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暖让他整个人都懒洋洋的,躺在席榻上,张孝武很快便进入了梦乡。他的问题让王一瑾不好回答,毕竟王一瑾从未在朝廷里做过官,但是若问石翀,石翀一定会告诉他,他带给朝廷的变化太大了。
这一年来,圣汉帝国的中枢机构简直可以说是日新月异翻天覆地,最让大家感受得深的,便是政治更加清明了,虽然还存在着买官卖官、收受贿赂,但左相张宽请辞,张宽之子张彪自杀后,朝廷最大的蛀虫没了,随之,张宽的一些忠实党羽,尤其是年龄超过五十岁的官员,陆陆续续被张孝武调离了重要职位,先是放在闲散位置做个有职无务的官吏,随后由金衣卫秘密调查其贪腐程度,最后决定是否追究。
张党官员纷纷辞官返乡养老,张孝武也便不对主动辞官的张党老臣追究了,他启用了大量年轻官员,并提拔了许多有能力却得不到重要的官吏。这其中便包括了喜乐坊坊主马化云,他如今被调到了珲州,担任珲州大同府知府,虽然对于马化云来说赚不来什么钱了,但相应的权力也大了。坊主不过是与县令平级,而知府却大了县令两级,可以说马家上下无不对张孝武感激涕零。
张孝武提拔马化云是因为他能赚银子,能给当地百姓造福,能够致富,而不是因为他懂得贪污。即便他懂的贪污,只要他能在自己富裕的同时,让百姓也一同富裕,那他就是好官。所以张孝武也提拔了许多懂得商贸的官员,甚至直接委任一些商人担任官吏协助当地县令治理县城。
除了鼓励商贸外,张孝武还在今年陆续取消了许多不合理的税赋,让百姓身上的担子更轻了。在担任中枢令后,对于法令非常小心谨慎,唯恐有人钻空子,利用朝廷的政策谋私利,但即便他再小心翼翼,还是免不了被人利用。张孝武不指望一下子改变官员的想法,但他自忖年轻,给他十年,二十年,他一定能够让圣汉重新富强。
他的自信是有根据的,今年年初,虽然他暂停了面对士族的税赋法改制,可他在暗中要求士族不得与国家争抢佃户,否则将强推税赋法改制,继而与士族们达成协议,让许多百姓重新拥有了土地,国家耕地面积也增加了两成。只用一年时间,国家土地便增加的两成,这便是他的信心所在。
朝廷内外,对这位年轻的中枢令大人无不赞赏有加,大家认为张孝武是天生的改革家,圣汉中兴便在今日。
张孝武走在草原上,远处便是奔腾流淌的佳澜河,河水隆隆作响,暖和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身上。远远地,一个女人的身影渐渐清晰,张孝武仔细看去,发现那个女人是九儿。他兴奋地奔向了九儿,却发现自己无论跑得多快也追不上他。
他焦急地大喊:“九儿,九儿,你等等我。”
九儿停了下来,说:“你不要追了,我要走了。”
他忙问:“你走去哪里?”
九儿说:“走出你的世界。”
他着急地冲过去,一把抓住九儿的手,大喊道:“你不能走。”九儿转过头来,他大吃一惊,原来这人不是九儿,是叶诗诗,叶诗诗俏皮地问:“没想到吧,是我。”
张孝武问道:“九儿呢?”
“什么九儿,谁是九儿?”
“我的妻子。”
“哈,你原来成亲了?你骗我!你骗了我!”
张孝武无言以对,他低下头去,说:“你没有问过我。”
叶诗诗道:“从此之后,我不想再见你了。”
张孝武低下头转过身去,无颜面对她,却忽然被人从背后抱住,他忙说:“你是叶家的庶女,即便是庶女,也不可能给我做妾氏,你走吧。”
“我愿意做你的妾氏。”她说。
张孝武转过身来,却惊讶地发现,抱着他的人赫然是唐贵妃。他连忙说道:“你别——娘娘,你不能这样。”然而还没有等到他说完话,唐贵妃骤然化作一条巨蟒将他死死地缠住,让他喘不上起来。
“吼!”
张孝武随即从梦中惊醒,发现自己出了一身的汗。看了看时辰,应该还是正午,他喊道:“一斤,进来。”王一瑾走了进来,他问道:“我睡了多久?”王一瑾道:“不过一刻钟罢了,大人,你好好休息。”
“一刻钟?”
“不到,半刻钟多一些。”
张孝武摇了摇头,心中有一些不舒服的感觉,却不知从何而起。想来想去,他只能想到唐贵妃和那条巨蟒,唐贵妃化身为巨蟒缠住了自己,难道自己是对唐贵妃有什么龌龊想法,这绝不可能,他和唐贵妃之间清清白白,不过是相互利用的关系。
可那巨蟒却让自己无法呼吸,又是何意?
这一口闷气憋在心中好不难受,不过为了一个梦而纠结,倒也不必如此。他活动活动筋骨,穿戴好了衣服,招呼王一瑾说出皇城走一走,继续微服私访去。
王一瑾笑说大人最近喜欢微服私访,是不是因为叶姑娘,估计叶姑娘是皇后的堂妹之类的,大人您娶了她,日后不就是皇上的连襟了吗?
张孝武说道:“我和叶姑娘清清白白的,说什么胡话。”
“大人,要不要去贵人坊?”
“不要。”
“哦。”
“不要特意去。”
“好咧。”
两人带着护卫离开皇城,沿着坊间大道漫无目的地走着,坊间道路上的人很多,也有许多做小生意的。路过一个写字算命的摊位,那人指着张孝武说道:“大凶之兆,大凶之兆啊!这位客官,我看你印堂发黑,流年不利,想必近来诸事不顺吧?”
王一瑾气得要上前踹翻这算命的摊子,让他胡说八道,张孝武却摆摆手,他径直走过,去坐在相士面前,那相士看了看他和他的手下,心中早有计较,微微一笑。
张孝武却很是在意,笑着说道:“我最近顺利的很,你却咒我,若是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只怕我要拆了你的摊子。”
王一瑾道:“我要拆了你的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