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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鸢今日对楚太后毫不留情,楚太后回去后也不给她留面子,直接大肆宣扬是被长公主气病了。
好大一顶“不孝”的帽子扣下来,上官鸢也不含糊,大晚上的打着灯笼也要去宫中侍疾。
她皮肤白,养的又娇嫩,被楚太后打的那一耳光经过这半日的发酵便越发明显。
衬在暗黄色的烛光下,那片红肿格外吓人。
叶随云跟在最后,借着黑夜隐藏身形,也藏住了脸色的不悦。
白日里竟是他未注意到,上官鸢还被打了!
等他察觉之后,上官鸢还不要涂药,甚至动不动还要再拍一下,他当时不明白是什么意思,现在却懂了。
虽然知道上官鸢此举是为了让旁人知晓,今日之事楚太后不对在先,算是一种暗搓搓的反抗。
可上官鸢用自己受伤的代价来做到这一步,还是让叶随云很是不爽……
他就这么带着一张臭脸隐藏在黑夜中,默默护送上官鸢到了慈宁宫门口。
楚太后自然不见上官鸢,连宫门也不许她进。
上官鸢亦早做了准备,她二话不说就地一跪。
青禾等人惊讶一下,也连忙跟着跪下。
叶随云站的位置靠后,正好也没跟着跪。但他蹙眉看着跪在最前面的上官鸢,心中反复回响刚刚她跪下时那一声脆响。
膝盖肯定要肿了。
她那般娇气的身子,他手劲儿大一些都要留下印子……
叶随云蹙眉让人去准备药膏了,但就算是他也没想到,这不过是个开始。
上官鸢跪在慈宁宫门口就不走了。
月上中天,又被惊动的朝臣陆续进宫,远远瞧见这慈宁宫门口跪着的一群人,又忍不住摇头叹息着回去。
上官鸢却始终很是平静。
若跪上一夜,便能将生恩养恩偿还一些,让她以后再“不孝”的时候不至于那般难过,也是好的。
今日跪一跪,确实能让她心中平静许多,也能心安理得去做那些自己想做的事情。
带着这般心理,上官鸢跪的毫无怨言。
她就顶着那么一张红肿的脸颊跪在那里,跪在自己所谓的、被她气病了的亲生母亲的宫门前。
到子时前后,李得胜奉命来看了一圈,又劝上官鸢起来:“奴才传皇上口谕,今日之事不管谁对谁错,公主都不必这般。”
“母子哪有隔夜仇?太后娘娘定是病的重了起不来身,才会这般对公主。”
“公主还是先回去休息吧,一切等明日再说。”
李得胜传完后,便小心翼翼来扶上官鸢,却被她躲开。
“母后如此病重,我怎能自己去休息,求母后给我一个侍疾的机会!”上官鸢说着,又磕头下去。
李得胜怎么劝都劝不动,只好无奈离开。
上官鸢继续跪着,能察觉到后方一道灼灼视线总也落在自己身上。
不必多想,便也知道是叶随云。
之前没告诉他自己的计划,就是知道他定会阻拦,但楚太后到底是她生身父母,若身体发肤不受一点苦楚,便不像话了。
而且,上官鸢也想让楚太后看看,她就算跪死在慈宁宫前,她那好皇兄到底会不会来看她。
最后她等来的,却是一个谁也想不到的人。
楚太后没许她起身,上官今安没来帮她,来的,却是太皇太后。
过完年便一直没离宫的太皇太后不知怎么竟这个时间还醒着,被宫人用辇轿抬了来。
老人家颤颤巍巍下来,走过来便要弯腰扶上官鸢。
上官鸢惊讶极了:“皇祖母!您、您怎么来了?”
“太皇太后半夜醒来,看到这边灯火透明问了一句,得知公主在跪着,非要过来,谁劝都不听。”
玉珍嬷嬷叹道。
上官鸢双手握住老人皱巴巴的手,磕磕绊绊开口:“皇祖母……”
她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又能说什么。
太皇太后拉着她的力气何其之大,大的上官鸢险些就要被她直接拽起来。
她只能连忙道:“皇祖母,我惹了母后生气,跪在这里求她消消气,莫要气坏了身子……”
“明儿再说!”太皇太后固执道。
而此时,原本已经熄了灯慈宁宫也点燃了烛火,紧闭的大门被打开,披了一件披风的楚太后急匆匆赶了出来。
在看到太皇太后时,她轻轻吸了一口气,连忙迎上来赔笑道:“母后怎么来了?”
“鸢儿……”太皇太后似乎又要糊涂起来,紧紧抓着上官鸢的手,话却说的比刚刚含糊了不少。
玉珍嬷嬷连忙上前,与楚太后解释了一番,最后略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太皇太后自从病了便格外执拗,非得要来劝公主起身……”
此时,太皇太后已经不太清醒,却还拉着上官鸢的手,嘴里念叨着“鸢儿,鸢儿”。
上官鸢也反握着她的手,嘴里喊一声“皇祖母”,便感觉白日被楚太后伤过的心逐渐又温暖起来。
她真的不需要太多亲情。
只要一点点,一点点特殊,一点点偏爱,一点点为她的牺牲就可以。
只要一个老人夜深露重却肯为她而来,就足够了。
上官鸢眨掉眼角的泪滴,想着要不劝太皇太后先回去算了。
那边太后已经略有些尴尬的说道:“哎呀,这孩子在这里跪这般久了啊。哀家今日身体不爽利,早早睡下,竟都不知!”
说着,她回头怒视慈宁宫的宫人,“都是干什么吃的!见公主在这里跪着也不管么?都不知道叫醒哀家么?”
慈宁宫的宫人稀稀拉拉跪了一地,楚太后再转头过来的时候便带了几分笑意:“好了好了,都是误会,母后快先去休息吧,鸢儿今晚就先住在慈宁宫?”
还跪在地上的上官鸢没有吱声,楚太后这才像是想起似的,嗔怪的去拉她:“你这孩子,傻不傻?母后忘记说了便一直跪着?”
而一摸到上官鸢的手,再看清她脸颊的伤痕后,楚太后一顿。
她原本有些不满的眸中流露出抑制不住的心疼,却又匆匆别开,只轻轻拍打着上官鸢的手背:“你……怎这般傻!”
上官鸢绝望的闭了闭眼睛。
太皇太后见她终于起身,被人劝着又上了撵轿,上官鸢却对楚太后道:“母后不生气了便好,都是儿臣的错,求母后宽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