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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都十几岁的人了,都这么大了,再过几年就要娶媳妇儿了,这个时候还在自己面前哭的眼泪汪汪的,陈毅行心里就揪疼揪疼的。
“儿啊,别哭,别哭了啊!我,你是不是累了?那你就先坐这里歇歇!这样的苦活,爹一个人干!”
说完,陈毅行就弯身弓腰,埋头割麦子。
汪吉鹤见自己的爹,一口气就割了一大片,他哽咽了几声,就只得跟着他,帮他把割下来的麦子捆成一堆一堆的。
九月底的天气还是比较毒辣的。
在三十七八度的高温下,这些农民们一干就是七八个小时。
到了中午最热的时候,陈毅轩就叫所有人进棚子里休息。
避避暑了,歇一会儿,他们再继续干。
白天干,晚上干。六个男人一口气割了四五亩的麦子,然后像是搞接力棒赛一样,每两人一组,把那些麦子一趟趟的挑回家去。
秋收太累人。
陈飞燕每天给他们做猪油炸的鸡蛋鸭蛋鹅蛋,还有胡辣汤吃,他们这些男人还是瘦了,也黑了。
实在是太心疼他们了,等到八天后,他们把地里的麦子和黄豆割完了,陈飞燕就给他们杀了一只公鸡吃。
一只炖烂的公鸡,也就够家人吃一顿的。鸡汤还让人舔的干干净净。
收了麦子和黄豆,就要暴晒和脱粒了。
陈飞燕家十一口人,这段时间都是忙得不可开交。
十天之后,也就是县城衙门来了税吏的前一天晚上,陈飞燕和陈毅轩就开始清点,今年收获的粮食,和这段时间悄悄攒下来的银钱。
家里黄豆的产量高些。
由于种植时间为四月底,五个月的生长和成熟期,九月份,黄豆各个都饱满。
黄豆晒干后,每亩地都收了280斤左右。这还是基于陈毅轩佃了张大地主的瘦田的情况下。
如果他家租用的是肥沃的肥田,每亩地的收获更多!
十二亩黄豆地,共收了将近3000斤的黄豆。
而麦子,跟村里其他人差不多。每亩得了180斤左右。
十一亩的麦地,得了1多斤。
“媳妇儿,张大地主已经发话了,我们陈家村只要租用他家的田地,不管以往是怎么谈的,今年还是得交四成租。官府收三成,我们留三成。”
“哈?”陈飞燕彻底被吓到了。
“张大地主今年要收那么多啊?”
陈毅轩也是一脸无奈:“媳妇儿,你说话的声音小一点!张大地主只收四成,已经很良心了!……谁叫我们家田不够呢?还正好租的是他家的田……”
“……”陈飞燕彻底无语了。
自家得了这么粮食,只能得三成?
收获3000斤黄豆,自家只能留900斤?
收获1多斤麦子,自家只能得540斤?
所以,自家留的1440斤的粮食,就是他家11口人年的口粮了?
也就是说,从今往后,她家11口人每天只能吃将近4斤的粮?
一日如果吃两顿,她每次就只能炖两斤的粮食。
……
陈飞燕光是在脑子里算了一下,她就感觉家里的粮食根本就不够!
于是,陈飞燕就突然问了。
“张大地主是收粮食,还是收钱?我们家要是说,佃的田肥力不行,得的粮食没那么多,咱往他家少交一点,你说要不要紧?”
陈毅轩想了一下,就认真回道:“张大地主今年收钱。官府也是收现银。咱家现在应该又攒了一两了吧?”
陈飞燕点了点头:“有一两银子,外加687文钱。”
陈毅轩点头:“那我再卖几百斤的麦子,应该就差不多了。”
“我们家今年找张大地主佃租了21亩地,其中的3亩是去年一个佃农才开的荒,他家管家说我姨父是他老爷的亲戚,就不收我们的。其余的18亩地,一次性包干,今年他只收咱家一两半的银子。”
“收一两半?这是多了还是少了啊?”
陈飞燕忍不住又算了一笔账。
今年的小麦用碾米机去壳成小麦面粉,卖给县城里的粮食铺,才能卖5文钱一斤。
100斤小麦,出80斤面粉。
家里1多斤麦子,就是1400斤左右的面粉……
陈飞燕算了一会儿,就算的头昏脑胀。
“娃儿他爹,张大地主要咱们交这个数,咱家是挣了还是亏了?”
陈毅轩认真的想了很久,十根手指头捏着算。很快,他就特别肯定地回了:“咱家应该是挣了。”
“……你的意思是说,看在你那个姨妈姨父的份上,张大地主还真给咱们……”
陈毅轩嘴角含笑,重重地点了一个头。
“不过,我们还是要卖些粮食出去。”
陈飞燕追问了:“那咱家今年是卖黄豆,还是卖磨好的面粉?”
陈毅轩一脸认真的回了:“黄豆饭,那些富人都不爱吃。黄豆磨了做豆腐,里头的工序多又麻烦,一斤豆腐也才两文钱。”
“咱村里有人是卖豆腐的。听他们说,一斤黄豆也才出3斤的豆腐。也就是说,卖三斤豆腐也才挣6文钱。这些年,每斤黄豆的价格又只在三四文钱左右。媳妇儿,说真的,卖豆腐的人也就挣点辛苦钱。”
“……哎呀,你就告诉我,咱们家今年到底是卖黄豆,还是卖豆腐吧?”
陈毅轩叹了一口气:“其实我也没想好。”
“我明天还是去县城走一趟,卖了腌菜后,多问问价吧!”
听到这话,陈飞燕突然来了精神。
“孩儿爹,你说黄豆也就四文一斤,一斤豆腐也才两文钱,……那我做的酸萝卜酸黄瓜啥的,又不能当饭吃,那饭馆的掌柜怎么舍得给咱家两文钱一斤的啊?”
陈毅轩笑了:“你做的腌菜,还是值这个价的。那掌柜的都说好吃。”
说起家里的吃的,陈飞燕又开始跟陈毅轩分享了。
“对了,娃儿爹,最近这段时间,我琢磨出来了腌鸭蛋和腌鹅蛋,挺入味的,还能放好久,我现在就拿几个给你尝尝!”
听到有东西吃,先前还安安静静躺在炕上的人,都睁开眼睛,醒过来了。
一直秉着呼吸认真听陈飞燕和陈毅轩小声说话的陈毅行,更是装模作样的打了一个哈欠,假装自言自语地说道:“嗯,是不是天亮了啊?干活干活……”
说完,他还假装推了推自己身旁的儿子和老婆。
他家从炕上爬起来后,一双眼睛就紧紧看着陈飞燕。
就指望着她赶紧把好吃的都拿出来。
陈飞燕看着他们那一双双馋的不行的样子,心里好气又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