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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璎珞蹲下身,开始扒拉土壤,果然!土壤的表层已经基本没有了水分,如果再不浇水的话,必然减产。
但是这个时代,哪有水井水泵?唯一可以使用的水车还因为战乱而被损坏。
“冯敬,你立刻回府,去购买一批水桶和扁担。蒋老四,你立刻通知农户准备运水浇地,家里只要年十六以上,六十以下的,无论男女老少,都要出动。”
得到主人家的指令后,蒋老四急忙组织这些农户开始挑水自救。
刚开始的时候,这些农户们的积极性并不高。
一则他们习惯了靠天收,风调雨顺则多收,碰上灾年则少收。
二则他们受到冷嘲热讽后,心里仍对这个新作物收成如何持怀疑态度,打消了不少积极性。
当水桶扁担一批批运到地头时,赵璎珞第一个拿起扁担将水桶钩住就要起身。
春桃和绿萝见自家姑娘居然要亲自挑水,有些不敢相信,从古至今哪有富贵人家的千金下地挑水干活的道理?
“姑娘,你这金贵的身体如何做得了这等体力活?若累出个好歹来,可教奴婢怎么跟主君交代?”
赵璎珞正欲回答,就看到远远的几个人正朝田间而来,被人抬着的正是吕府千金,吕瑶。
吕好问为了能让自家姑娘收收脾气,知晓粮食的得来不易,就命她前来田庄在赵璎珞手底下干一天农活。
吕瑶虽百般不乐意,可终究是拗不过父亲。
六月的天,艳阳高照,尽管身边有两个丫鬟使劲为她扇扇子,可这汗水依然是忍不住的淌。
坐在藤椅上的吕瑶一边擦拭额头的汗水,一边抱怨,“要不是那个婉淑在爹爹面前进谗言,爹爹怎么忍心会让我来这腌臜的地方。”
跟着藤椅的丫鬟桂芝跟着煽风点火说道,“就是,这等炎热天气出来干活,岂不是要了人命了。”
吕瑶听完心里更加不舒服,自家老爹莫名其妙地偏爱这个表姐就算了,可偏偏还非要自己跟她学什么种地。
种地,那不是下等人要做的事吗?
她正腹诽编排赵璎珞的不是,一抬头就看到了不远处的对头。
见她穿着粗布靛蓝衣服,脚上沾满了泥土杂草,汗水浸湿了头发,吕瑶冷嘲着说道,“千金的身子丫鬟的命,在府里好好的当主人不行吗?非要跟这下等人厮混,简直是丢尽了我们府上的脸。”
她这一番话,惹了众怒,可毕竟对方是主君的姑娘,敢怒而不敢言。
赵璎珞本不欲太过约束她,可她的千金大小姐言论,成功挑动了赵璎珞神经。
只见她将扁担往下一放,双手交叉放在胸前,“下等人?妹妹身上穿的,平日穿的,哪一样不是他们供给的?没有他们,你早就饿死了。”
“他们是你的衣食父母,既然妹妹说他们是下等人,那你岂不是连下等人都不如?”
“他们能靠自己的劳作养活自己,而你呢?只知道趴在他们身上吸血,你有什么资格说他们是下等人?”
“你……你……”吕瑶被赵璎珞喷得满脸涨红,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什么你?天天摆个臭架子自以为高人一等,高在哪里?既不能协助大娘子管理家事,又不能为舅舅分忧国事,空有一副皮囊而没有一丝智商,你简直丢尽了吕府的脸。”
吕瑶辩不过她,有些气急败坏地说道,“你居然……居然如此羞辱于我,我去告诉母亲,将你逐出吕府。”
赵璎珞冷笑一声,俯身近距离盯着她说道,“若大娘子真有这权力,怎么不阻止舅舅把你交给我照顾呢?不过妹妹放心,我一定会按舅舅的吩咐,好好照顾你的。”
吕瑶慌了……
她心里很清楚,如今自己在爹爹心里的分量,远远比不上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表姐。
农夫们见赵璎珞为他们好好出了一口恶气,心里乐开了花,只不过碍于身份上的差异,他们还是一副畏惧的表情。
与生俱来的自我低贱感,并不能因为赵璎珞的一番话改变许多。
“蒋老四,去找一副小点的扁担和水桶给她,让她好好体验一下生活。”
蒋老四随后找了一副小了一圈的水桶和扁担,放到了吕瑶跟前。
赵璎珞挑上比吕瑶大了快一倍的水桶,对她说道,“把你的水桶挑上,从这里出发,到汴河边打两桶水挑到田地里,只要你的速度比我快,体验到此结束。”
吕瑶很抗拒!她堂堂吕府小娘子何曾干过下等人的活?
桂枝为了表忠心,站出来为自家主子解围,“婉清姑娘,你这不是为难我家姑娘?她那身子骨,又怎能跳得动这沉重的水桶?”
赵璎珞眉毛一挑,冷冷的眼神里透出了一股不容反驳的威严,“这里有你说话的份?”
桂枝瞬间就怯了。
吕瑶咬着嘴唇,两只眼睛看了一下双方的水桶大小之后,心里陡然多了一丝自信。
不就是两桶水吗?本姑娘就不信比不过你!
随后,她万分不乐意地学着赵璎珞那般,将钩子钩住水桶,晃晃悠悠挑了起来。
农户们见主君家两个千金居然比起了干农活,都将手里的活放下来,等着看好戏。
但是,赵璎珞能否比得过吕瑶,他们内心其实是持否定态度。
一则,他们这些富贵人家长大的,怎么可能挑得了水桶?
二则,吕瑶那两只桶盛满水只有二十斤重,可赵璎珞的两只水桶加起来足有四十斤。
他们可不认为重量差距这么大的情况下,赵璎珞还能稳赢。
赵璎珞和吕瑶二人可没空注意农户们,她们二人挑着各自水桶朝一里外的汴河走去。
而此时,不远处的官道上,一小队人马正徐徐朝城里而去,走在最前面的老将宗泽身穿金装甲,花白的胡子随风轻轻飘动。沧桑的眼神里,遮掩不住忧国忧民的赤诚之心。
外出巡逻过后,他本欲率兵进城,可这田野里的动静顿时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纵身下马,将缰绳甩给随从之后,朝地头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