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人,犬子行事乱纪无章,让你刘家惹了笑话,在这里老身也向你陪个不是。”
与于家一事商量妥后,曹老夫人又对刘盛淮长身一拜。
“本官可担不起。”
见状,刘盛淮冷着脸,赶紧摆手道。
曹老夫人是贵妃生母,女婿乃当今天子,身份尊贵,而刘盛淮只是鸿胪寺少卿,才从五品官职。
“刘大人此话,折煞老身了。”曹老夫人心知刘盛淮不痛快,只能赔笑。
曹景谦一事,若刘家不再追究,才能彻底揭过。
故而,为了谦儿,曹老夫人哪怕不要这张老脸,也要求得刘盛淮的宽恕。
“老夫人,你这又是何苦?”
见曹老夫人执意如此,刘盛淮颇为无奈。
不多时,曹老夫人又俯下身子,求道:
“刘大人,有所不知。谦儿自幼就丢了,靠乞讨才得活,不得已才染上了市井上的那些臭毛病。”
“此事是我曹家对不起你们刘家,回头令公子的婚事,老身一定亲力亲为。”
“还望刘大人给个薄面,愿意将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望到这一幕,刘盛淮不禁愣住了。
半响过去,只得长叹一声。
他望着曹老夫人满头银发,大家俱是为父母的,对于子女的拳拳热枕之心,刘盛淮不是不能理解。
但事到如今,依旧不见那曹景谦亲自过来赔罪!
刘盛淮只得道:
“此事揭过也易,把你那儿子叫来,当着大家的面对于家闺女赔罪,再跟我刘家道个不是,本官才勉强应下。”
“否则,本官哪怕拼着这一身官袍不穿了,也要把此事闹到圣上跟前去!”
见刘盛淮终究是松了口气,没有咄咄逼人,曹老夫人也放下心来,忙答应道:
“应该的。”
“老身这就差人回去,把那逆子叫过来!”
说完。
就叫来跟前一位丫鬟,对她吩咐了几句。
……
……
另一边。
曹府。
早在开封府两位衙差去请曹老夫人过堂一叙时。
那阿赖在家,就从仆从口里听说了此事。
当下,阿赖吓得不轻。
心知事发了,也顾不上其他,赶紧卷起家里的钱财,往外跑了。
等丫鬟到家之后,来到了阿赖的院落里,却不见有人。
问了府上其他人,也不曾见过。
丫鬟又找在府上找了一圈,结果还是没见到人影。
无奈之下,只得独自一人折返回了开封府,与曹老夫人禀明了实情。
“什么,谦儿不见了?!”
曹老夫人听到此话,不禁面容一愕,有些难以置信。
“不知道二少爷去了哪里?”
“奴婢在府上找了遍,没有看到他的踪影。”丫鬟答道。
“难道他畏罪潜逃了?”
王府尹闻言,沉吟了声。
“多半是知道惹下祸事,外出躲了。”
刘盛淮看得透彻,言道。
对此,曹老夫人也没折了,心里担心曹景谦的安危,怕他再次走丢,只得起身对刘盛淮,歉意开口:
“诶,让刘大人失望了!”
“老身只能先回府上去,把谦儿找回来。”
见状,刘盛淮默不作声。
叹了口气,没有多说什么。
这曹老夫人已安抚好了于家,望其离开,王府尹并没有阻拦,反倒是客气相送。
……
……
这曹老夫人出开封府时,天色已不早了。
她坐上轿子,并没有急着回曹府,而是派人去寻曹景谦。
另一边。
那阿赖卷了曹府一些财宝,早就骑马离开了开封。
他可是穷怕了,也苦怕了。
一旦曹家失利,他又得沦落回去,当个偷鸡摸狗的乞丐。
时不时饱一顿饿一顿。
那种日子,他再也不想过了。
眼下,他带了不少财宝出来,将来也要安身立命的本钱。
殊不知。
阿赖一走,可急坏了曹老夫人。
她命人找了一夜,依旧一无所获。
而曹景休值班结束,回到家中,第一时间得知曹景谦失踪了也大吃一惊。
忙问了母亲原由。
得知曹景谦强掳民女,毁人清白,曹景休气得不轻。
但眼下,可不是置气的时候,一切只能等找到曹景谦再说。
在屋里寻了一遍,曹景休骤然发觉,家中钱财竟丢失了大半。
到了这一刻,曹景休终于想通了,为何曹景谦失踪了。
原来他不是失踪,只是见事情败露,卷钱跑了!
如此行径,简直阴险无耻极了!
曹景休可以想象,他母亲一人在开封府,与王府尹、刘家、于家三方周旋,是何等辛苦。
那曹景谦倒好,卷钱跑路,独自逍遥快活!
一念及此,曹景休简直觉得曹景谦恶性难改!
他来了脾气,恨铁不成钢道:
“母亲,此次找到了谦弟,必须把他交官严办,容不得再放纵了!”
“您看看,家中银两少了这么多,定然是谦弟拿钱跑路了,看来他早就不在京城了,亏母亲还派人四处寻他!”
曹景休身为刑部侍郎,自然有些头脑。
得知母亲派人,在开封城找了個遍,依旧寻不到曹景谦。
加之这丢失人银两,他一下子就想通了这一切。
“谦儿还小,他不懂事。”
“他自幼没读过什么书,哪里明白这些道理。”
“眼下,还是找到人要紧!”
曹老夫人听到此话,虽说心里面不是滋味,但依旧在偏袒曹景谦。
“母亲,你如此溺爱,只会害了他!”
曹景休一脸无奈。
他知道母亲疼爱谦弟,但这份疼爱早已变了味。
如此宠溺,已生了祸事!
是以,曹景休下了决心,不能任由母亲胡来,必须把曹景谦绳之以法。
这么做,也是为他好。
见母亲神色焦虑,曹景休便道:
“谦弟出了京城,肯定不会走多远,我已派人去了附近的县衙,请那些县令帮忙寻找,最迟后日就可有眉目。”
曹老夫人没有办法,听了曹景休此话,算是安慰,内心祷告了番,低语道:
“但愿吧!”
……
……
说阿赖出了京城,就到了开封城下辖的中牟县一间客栈,睡了一夜。
次日天亮。
他醒来之后,简单吃了个早饭,便又急匆匆跑路了。
阿赖为人并不蠢,知道曹家人可能发现自己逃了,会派人追自己。
为了稳妥起见,阿赖并不想在京畿一带久待,反正现在身上钱财够了,远离这是非之地要紧。
阿赖不知道的是,自打他入客栈一来,那客栈掌柜就留了个心眼。
毕竟,这阿赖穿衣华丽,且深夜投店,客栈掌柜不可能没有印象。
在阿赖走后不到一个时辰,便有衙差拿着画像过来询问。
瞧了那画像一眼,掌柜立马认了出来,立马与衙差指认。
“他往哪里去了?”
闻言,衙差一喜,问道。
“往西去了。”掌柜答道。
“向西?”
几位衙差对视了眼,有些疑虑。
片刻之后,便对掌柜谢了声,忙去追人了。
……
……
说这阿赖离开了中牟县,便买来了一匹马,过官道,往阳武县去了。
等到了阳武县城门口,响午已经过了。
阿赖驾马而来,疲于奔命,累得气喘吁吁。
一路上口干舌燥,便寻了一家酒馆坐下歇息,顺便点了些酒菜。
过了阳武县,便是封丘县,一旦离开此县,算是不再京畿一带了。
到时天高任鸟飞,阿赖不相信,那曹家人还能寻到自己不成。
“小二,还不快些上菜!”
阿赖坐下不久,见酒馆里小厮一盏茶功夫,还未把菜上齐,他不禁来了贵公子的脾气,对那店小二嚷嚷道。
“来了,客官莫急!”
闻言,店小二腼脸一笑,赶紧去后厨吆喝了。
不多时,就端来几盘荤菜。
望着菜上齐了,阿赖没有客气,连忙狼吞虎咽吃了起来。
就着手上一坛酒,他吃喝尽兴,不一会儿就有了醉意。
在他吃饭时。
隔他五、六丈远的桌上,有三、四个人时不时不怀好意偷瞄他几眼。
目光似一直望向他腰间。
但每当阿赖即将警觉时,这三、四个总是不留痕迹收回了目光。
其中,还有一人是位女子,看上去姿容不错,身材也算丰腴。
这厢。
那阿赖吃完了饭,便结账走人了。
在他离开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这三、四人也迅速付账走了。
……
……
阿赖吃饱喝足之后,依旧急忙赶路。
他怕夜长梦多,早日离开京畿一带总归没错。
他骑马行了小半时辰,就出了阳武县。
去往封丘县的路上,要经过一林荫小道,才能抵达官道。
然而。
阿赖却在这路上,碰见一位貌美女子。
由于那女子身姿丰腴,姿色不错,阿赖不由得多望了她一眼。
就在这时。
那女子似瞧到了阿赖在看她,便也抬起头来,直勾勾望向阿赖。
见其驾马速度缓了些,那女子就扭动着腰肢上前,娇媚问道:
“这位公子,可是要去封丘县?”
“不错。”阿赖点了点头,道。
眼里有些清符的笑意。
他没有想到这女子会主动开口与自己攀谈,为此打量之际,目光大胆了许多。
这几日,他忙于逃离京城,并不介意在此发生一段露水情缘。
“那不知公子能否捎奴家一段路程,奴家要去往封丘县探亲。”
那女子言道。
“不成问题。”
“你快上马来吧。”
阿赖不疑有他,径直应下。
言罢。
就伸出手来,要拉她上马,眼看碰到那纤纤玉手时,突然间道路两旁的灌木丛里,不知何时,跳将出来三位蒙面大汉!
这三位蒙面大汉居是手持尖刀,恶狠狠望向阿赖,恐吓道:
“哼!”
“早就等你这个肥羊多时了!”
“快把身上值钱的东西交出来,否则今日就让伱去见阎王爷!”
见状,阿赖脸色一变,喝道:
“你们是何人?”
“少管闲事,到底交不交!”
三位蒙面大汉,其中有一位似不耐烦,直接拿着尖刀,来到阿赖马下。作势要朝他刺去。
“交……交!”
望到那人,阿赖吓了一挑,忙从身上掏出一钱袋递了过去。
那蒙面大汉接过钱袋,得意一笑,用手掂量掂量,又打开看了看,这才对身后三人挥了挥手,示意撤走。
“小子,下次可长点记性!”
蒙面大汉收好钱袋,对阿赖冷笑了声,便一下子闪到路边的草丛,消失不见。
看到这一幕,阿赖气得直骂人。
心道怎这般倒霉!
同时也庆幸,这些人没有逼他太狠!
事实上,先前那一撮人,本就是往返阳武县、封丘县的歹徒。
一共是兄妹四人,姓左,专在路上对落单的富家公子下手。
先让那女的色诱,放松警惕,一旦上钩,这几人就会跳出来打劫。
索性这些人,行事也讲究,并未逼人太甚。
要的就是这些小钱。
毕竟,万一真的惹上了不该惹的,那就吃不了兜着走。
此外,若非这些富贵公子贪恋美色,也不会吃个哑巴亏。
兄妹四人就是抱着这种想法,才屡试不爽。
于阳武县、封丘县,每月来个两三单,兄妹四人已积攒了不少银子。
四人来到一处大树底下,为首的蒙面大汉扯下了面巾,露出了憨厚的笑容,不复先前对阿赖那般凶狠,只见他伸出手来,在钱袋里拿了些钱,对那位女子言道:
“小妹,这里总共八十两。”
“这二十两你拿着,回头小覃的学费有着落了。”
“咱们再干个几单就收手,老三媳妇还没娶,咱爹瞧病还需要些银子。”
“回头余下那些钱,就干个小买卖得了。”
“多谢大哥。”那女子接过银两,笑道。
“自家人,谢什么谢。”左老大摆手一笑。
说完,忽地对身旁一人,告诫道:
“老儿,下次不要太冲动了,万一那人先前手里有家伙,吃亏的是你。”
“知道了,大哥!”
“只是,那小子太磨蹭了。”左老儿摸了摸头,道。
不多时,左家兄妹四人,分了银两,就往封丘县赶去了。
……
……
“呸!”
“还真是晦气!”
“那臭娘们,敢拿老子开涮,下次见着她,非教训她一顿不可!”
阿赖驾马来到官道上,越想越气,平白丢了八十两银子,让他颇感肉疼。
有这银子,足够他在一家不大不小的妓院潇洒几夜了。
一个时辰之后,阿赖就到了封丘县。
些许是因为先前女子之故,让他来了欲火,到了封丘县,阿赖直接去了一家妓院。
……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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