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峰山山顶寒风呼啸,青彧山神站在大殿屋檐之下,而在大殿前方的空地之上,披着金丝斗篷的少年山神此刻面对着眼前的那位魁梧青年神色平静,这家伙可比玉阳镇的那位女鬼弱了太多,或许这一次不用递剑就能轻松取胜。
名叫魁武的魁梧青年,此时双脚拉开距离,猛的剁地,激起一地雪花,双拳互擂,整个人气息骤变,变得肃杀起来。
“道山神,得罪了。”
只见魁武双腿微微弯曲,地面碎裂,整个人离开原地,以奔雷之势一拳砸向眼前那好看少年。
道元嘴角微扬,面对魁武的奔雷一拳,微微侧身,卸去一拳之力,一拳落空,再接一拳,魁武每递出一拳,白袍少年都能轻松避过,二人你来我往,在殿前空地来回穿梭,身形不定。
几十个回合下来,魁武已经有些不耐烦了,鼻孔喷出鼻息,怒道:“道山主难道只会躲吗,堂堂不老山嫡传弟子,就只会像山沟老鼠一样躲来躲去嘛。”
道元神色不变,说道:“方才是让你几拳罢了,既然你这么想着早些下场领罚,那就只好成你了。”
少年右脚微微向前移动半步,右手抬起,
“再来。”
魁武感觉收到了侮辱,什么叫让着自己,自己需要让吗,实在让人恼火啊,这一刻他将山神青彧嘱咐的不动真怒抛在脑后,一身气息急剧攀升,浑身真气聚于右拳之上,声音低沉道:“道山主,早先闻名您是个剑修,今天就让魁武见识一下道山主那天经地义的剑道吧。”
然后其身形快若闪电,下一刻便出现在道元上空,拉开拳脚,吼道:“这一拳,名开山,道山主,您接好喽。”
青彧刚想出声阻拦,糟糕,魁武发疯了,这个武痴完忘记了自己嘱咐的话,这一拳可是他的绝杀之法,对道元修行境界不太了解的青彧有些担心他能否接下。
白袍少年没有躲避的意思,对着魁武带着必杀之势的一拳毫不在乎,抬起手掌,以掌接拳,以掌拿拳,双方碰撞之时所发出的气浪将周围积雪连地卷起,露出被积雪打湿的地面。
道元轻描淡写般以掌抓住魁武开山一拳。
青彧笑而不语。
魁武眼神惊颤,早已在山上除了山神打遍无敌手的他,自己最得意的一拳居然被硬接了下来,最让他不能接受的是,你接住就接住呗,但是能不能不要表现的如此平淡好不好,很伤人。
道元抬起头,说道:“想看我递剑,你不行,至少现在的你,不行。”
少年手腕向后一拉,魁武那魁梧的身躯顺着少年手劲滑落下来向着少年身后滑过,然后道元便是一拳打在其腹,微微用力,便将其打的原地悬空转了几圈衰落在地。
做完这一切,道元浑身一震,弹去衣袍灰尘,这斗篷袍子贵着嘞。
魁武躺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久久没有起身,道元的拳并没有将他打的不能起身要卧床修养的地步,只是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自己居然败给了一个只有十六岁的少年,尽管他拥有道藏,天赋不言而喻,可也不应该离谱到一拳就将自己干翻吧,这世道究竟是怎么了,不禁有些怀疑自己修行多年岁月是修行到了哪里去了。
远处大殿屋檐之下响起山神青彧的鼓掌声音。
“道山主真是少年天骄,不亏是不老山玄苍大尊嫡传底子,是青某妄想了,还望道山主海涵。”
道元一改论道打斗之前的和颜悦色,神色平淡道:“青彧山主想要知道我的实力我很清楚,只是这样借着我老师的名义与我论道我不喜欢。”
“我辈修士想要在修行上争个高低那就光明正大的说出来,想说什么便说什么,想要打那就打,这样拐弯抹角的论道,希望青彧山主少言。”
青彧没有因为少年的话生气,反而心里松了口气,自己的试探看来还是成功的,至少将三清山交到他的手里,自己不会对不起玄苍大尊。
青彧抱拳,算是致歉,道元回礼算是接受,毕竟对方想要试探一番自己的实力也是情理之中,自己也不必太过较真,别人给自己面子,自己也得给别人不是。
礼尚往来,传统美德。
青彧扫了一眼躺在少年身后地板上的魁武,说道:“还躺在那做什么,平时在山上无敌惯了,现在好了,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了吗,还不快滚起来下去领板子,难道还要我扶你吗。”
躺在地上不好意思起来的魁武一听此言如囫囵吞枣一般轰然爬起,一溜烟跑了个没影。
青彧视线转向少年,说道:“道山主见谅,实在是这小子在山上无敌惯了,太傲慢怕出去吃亏,这不一方面想见识一下你的实力,一方面却是想借你的手敲打一下魁武,省的他以后吃亏。”
道元笑道:“青彧山主倒是打的好算盘,不过像山主您这样豁达的人还是少的,无妨。”
两人相视一笑,就当此事翻篇。
青彧问道:“道山主通过方才论道交手,觉得魁武修行的如何?”
他想听听这位少年妖孽的看法。
道元有些不知道怎么说,一时有些无言,“这,一拳就打倒了,没时间仔细看。”
青彧被这话堵的半晌说不出话来。
少年觉得方才说话有些欠妥,补了一句,说道:“虽然真正交手只有一拳,可当时闪躲来看,魁武的拳爆发力不错,就是速度太慢,有些钝了。”
青彧顺着台阶而下,笑了笑:“道山主的教诲我一定替你转达一字不落的告诉魁武耳中。”
二人一时有些不知道说什么。
道元拉了拉身上斗篷,打趣道:“青彧山主是打算一直与我待在风雪之中吹寒风?”
“你看我这脑子,”青彧拍了拍脑袋,歉意道:“道山主里面请,殿内一叙。”说着伸出了手做了请的手势。
“山主也请。”
道元客气一番,二人并肩走进大殿。
殿外寒风凛冽,天地同寂,只有崖边的那一棵梅花在寒风中孑孑而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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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荒,武庙
一道银河流光自天际御风而下,缓缓落到地面站定。
天下书院院长,十二境大修士苏谦,到了。
望着眼前那一道天堑一般的护城河一样的山涧,谁能想到与文庙并做两庙的武庙居然是一建在一道天堑山涧之上。
苏谦拿着折扇,微微抬头看了看那悬挂在半空中的巨大宫殿,眼中的畏惧之意一闪而过。
武庙之所以被称为武庙就是因为里面几乎是武夫,走的是体修之道,这一道对修行者要求很高,必须要很好的先天体质才能成为体修,与修炼真气的练气士不同,体修武夫不练气,而是锤炼自己的体魄,达到极致,让身体长生不朽。
苏谦之所以有些畏惧,那自然是因为这些武夫一个个都是狠人,不像练气士一般论道干仗皆是以气御剑或是拳法互相递剑出拳,武夫不同,和他们打架干仗,若是不近身还好,若是近了身,好家伙,那要是被体修武夫打中一拳那可是拳拳到肉非得身体开花不可。
苏谦抬步来到山涧上空,身体缓缓御风而起,飘向山涧上空的那做巨大建筑。
苏谦落地之后,便有一穿着劲装的武夫中年人走了过来,先是抱了一拳,问了一句可有拜贴。
苏谦摇头,说自己只是来找人的,未曾拥有拜贴。
劲装男子打量了眼前折扇书生几眼,看出来是个练气士,眉头微皱,说道:“那就是来我武庙论道的?”
苏谦只觉得有些尴尬,自己都说了自己是来找人的了,我论什么道啊我。
再说了,我论道我来你武庙做什么,什么时候会有练气士来武庙找这些武疯子论道递拳了。
劲装男子双臂环胸,低着眼睑说道:“那你找谁?”
苏谦说道:“武庙,唐流。”
劲装男子呼出一口气,说道:“他死了,以后别来找了。”
说着转过身去,心中骂了那叫做唐流的男子不下千遍,这该死的家伙,难不成又在外面惹了什么烂摊子,还落下了武庙名讳,让人家都找上门来了。
苏谦看出他在敷衍自己,这天下要是有谁能杀死唐流,那可就太稀奇了,他的远遁之法在修行界堪称一绝。
曾经扬言可以在圣人手下毫发无损的脱身离去,最后虽然被狠狠的抽了耳光,可罕见的得到了圣人的赞许,夸其逃跑之法,此间独一。
不知道是夸还是暗讽。
就在苏谦要追上去继续问的时候,一道身影从远方御风而至,人未到,声先至,听那语气是对那劲装男子说的,
“柳傻,你丫又胡扯什么,爷死了谁特娘的给你来事,要不是我你早在这都是汉子的武庙憋死了你。”
来人是一男子,面容很是白净,在这武夫满地的武庙倒是罕见,其长相年轻,只是下巴与两颊的胡茬让其多了些沧桑只感。
身穿懒散衣衫的男子来了先是踹了那个被叫做柳傻的中年男子一脚,若无其事的来到苏谦面前。
双方抱拳,
“大唐,苏谦”
胡茬男子微微一笑,
“武庙,唐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