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蛟河本是槐安国与南柯之间的一条界河,河中间有一孤岛,是两国之间的无主之地。二十年前,南柯国王驾崩,他的两个儿子为夺王位,兵戎相见。哥哥占据国都之南,称前南柯。弟弟占据国都之北,称后南柯。至此,南柯分裂。之后,前后南柯连年交战,渐渐地,后南柯便处于了下风,后南柯王为寻退路,命人在孤岛上修墙筑城。
消息传到槐安王国,槐安王命朝议。申屠太尉不愿为一个边陲孤岛动用手中之兵,于是出班上奏:“蛟河城乃弹丸之地,又孤悬界外,我大槐安国纵横万里,不必为一无主之地开启战端!”
众臣听罢,都随声附和。
槐安王见站在文臣最后排的太史令面带愠怒,没有出声,便拉长了音调,问:“太史令将如何记述今日朝议啊”
太史令出班跪倒,说:“臣将如实记述!”
申屠太尉回头,怒视着太史令:“何为如实记述”
太史令答:“我大槐安国虽纵横万里,纳百川,拥四海,驭八荒,却没有一寸国土是多余的!今日之事,在下将写下‘群臣苟且,导王弃地’八个字!”
申屠太尉转身走到太史令近前,俯身直视着他的眼睛,狠狠道:“你们这些耍笔杆子的,张口闭口纲常大义,你知道战端一开,有多少人抛弃头颅,流尽热血吗!”
众朝臣一听,又都随声附和。
太史令不敢直视申屠太尉的眼睛,低头怯怯地说:“古往今来,哪一片国土,不是用血换来的!”
申屠太尉冷笑:“既如此,公可愿往”
众人皆笑。
槐安王探出身子,说:“是啊,我若给卿千人,卿可能收回蛟河城”
众人又笑。
申屠太尉仰起脸,笑道:“骒马要是能上战场,那士兵只能骑骡子!”
众人大笑!
太史公慢慢站起身,走到槐安王御案前,拱手道:“臣愿往!”
众人一听,目瞪口呆!
槐安王也吃了一惊,转念一想,太史令若取胜,或可牵制申屠家,于是,封他为御南将军,即日领兵出王城。
太史令晓行夜宿,三日就到了蛟河。然而,后南柯王已经兵败,国土尽失,正龟缩在蛟河城里固守,闻报说槐安国的军队到了,知大势已去,派人过河请求归附。
太史令命人将后南柯王押往京城,自己则率军进驻蛟河城,与前南柯军对峙。
不过这已经是两年前的事了。公主见到鸿雁传书,知道蛟河城必定出了大事,于是拉起司马聿儿,说:“司马姑娘先坐到车上,一会儿与我同乘回宫!”说罢,款步走到上官爰剑面前,说:“英雄好伸手!若是不为国家出力,真是可惜了,我愿推荐你为抚南将军,你可愿意”
上官爰剑如在云里雾里,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正在这时,李少卿大步走过来,怼了一下公主的肩膀,笑说:“嫂夫人,快别闹了!”
两个武士挥刀便架在他的脖子上,厉声说:“大胆狂徒,敢对公主不敬!”说罢,就要将他绳捆索绑。
上官爰剑慌忙上前,躬身施礼,说:“公主殿下,我这兄弟并非有意冒犯,而是认错人了!请公主殿下原谅!”
公主对武士摆摆手。武士们退下了。接着公主笑着说:“不知英雄把我误做何人呐”
上官爰剑一听,心里想:“莫非她真的只是和媳妇长得像”于是又偷眼看了一下公主,见公主左眼角下也有一颗红痣,不由得眼里一热,伸出手,刚要扑过去,却感觉有人拉她的衣襟,回头一看,是小姒,正瞪着清澈的大眼睛,看着他。
“是她,她怎么在这”
小姒这么一说,上官爰剑倒冷静下来。
李少卿一晃膀子,走到美妇面前,仔细端详了半天,说:“新婚的第二天,我去敲你俩的窗户,我哥说‘困’!事后你告诉我,你们俩下了一宿的五子棋,你还记得吗”
公主一听,一脸疑惑。
申屠蛊怒斥道:“大胆狂徒,再敢妄言,割了你的舌头!”
上官爰剑稳了稳心神,上前一步,躬身施礼:“公主与我的姑表妹长得很像,因多年不见,所以都认错了人,望公主殿下原谅!”
公主脸上又浮现了花容月色,说:“若真能与英雄攀上亲戚,是我的荣幸,哪有不原谅之理!”
上官爰剑再次躬身施礼。李少卿与小姒一看,主家都认定不是了,再说二人都是亲眼看着那人入土的,于是也就不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也上前躬身施礼。
公主笑说:“国家危难之时,像英雄这样的本事不该被埋没,我愿带英雄回宫,推荐给我父王,你可愿意”
未等上官爰剑回答,申屠蛊抱拳施礼:“他无职无爵,入宫不合规矩,望公主三思!”
原来,槐安国立国百年,社会阶层早已固化。槐安王即位之初,也想锐意进取,就效仿古人出榜招贤纳士。朝臣们为垄断仕途,怂恿一帮市井闲汉揭榜。王按礼节一一接见,往往是话未谈完就摇头叹息。
申屠太尉趁机上书:“我朝历任王无不慧眼识人,举国贤能之士已尽收揽朝中,臣建议凡入宫面圣之人,须有三品以上官员的推荐。”
朝臣闻言皆上书附和。而此时槐安王也被那些市井闲汉弄得身心俱疲,便下诏准奏。
上官爰剑一听,不想让公主为难,再拱手施礼,说:“入乡随俗,在下无心坏了朝臣们的规矩,请公主放我们走,我们立即归乡就是!”
公主听罢,怒视申屠蛊说:“我身为公主,难道无权向父王推荐贤才吗”
申屠蛊也沉下脸说:“按王律不可,在下身为王城中尉,维护王国法度,是臣的本分,请公主不要为难在下!”
申屠蛊虽然顽劣,但维护自身阶层利益,还是绝不含糊的!
其实公主按品级乃正一品,位列所有朝臣之上,怎奈槐安王大权旁落,法度废弛,所谓公主,如今也只是个封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