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坚克难,不避生死,每战必冲锋在前,此谓之猛将。
谋划算计,殚精竭力,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此谓之谋士。
掌控大局,统筹调度,指挥若定胸有成竹,此谓之将帅。
慧眼识人,择才任用,平衡掌控团结一心,此谓之主公。
梁山军中:
猛将很多,武松、鲁达、刘唐皆是一流猛将。
谋士缺乏,吴用更偏重权术;公孙胜更偏重仪式。
将帅稀缺,林冲算是半个,杨志算是半个。
总之,人才还是不够。
还得教育培养,等他们都能独当一面的时候,自己也就轻松了。可目前,还得自己亲力亲为。
扈成与祝家庄决裂,将自己的妹妹扈三娘领了回去。
晁盖在刘唐背巍营护卫下,列阵祝家庄城寨下,军势严整,寂静无声。只有秋风吹过树林,哗啦啦直响,秋叶零落,一片肃杀景象。
城头上的庄客慌忙禀报庄主,祝朝奉、祝虎、祝彪三人赶忙登上城头,让庄客与民兵做好准备。
城寨外一些好事的村民佃户,见梁山并无害民的举动,胆大的有些人就爬上屋顶,爬上树枝,远远围观。
晁盖骑着一匹赤红汗血马,穿着亮银山文甲,一条蓝色金边披风。两大护卫焦挺、鲍旭,身穿黑色鱼鳞甲,头戴八棱红缨盔。远远看去就像是两座铁甲黑熊,护卫身边。
百步之外,晁盖喝道:“我乃梁山之主晁盖,平生最重公正、信义。此次特来讨伐残暴不仁的祝朝奉父子,也只诛首恶,其余不论,城内城外,一视同仁。我梁山进山以来,对城寨外的百姓秋毫无犯,就是明证。”
打仗讲究一个出师有名,首先要找个理由,让自己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加上晁盖lv3的话术逻辑清晰,00点的魅力满脸正气,很有说服力。
“我觉得晁天王的话有道理,他在水中,我们在山上,本就不相干,跑这么远来,一定是祝家父子做的不对。”
“你看晁天王满脸正义,一看就是好人啊。”
“我在山外有亲戚,他告诉我托塔天王晁盖,出了名的为民做主,最有义气。”
“我也听亲戚说,晁天王上梁山之前把自家所有的田地分给父老乡亲,一亩地都没留”
“哎呀,这是何等的义气!”
守城的佃户庄客议论纷纷,让祝朝奉脸色难看至极。
“荒谬!”
祝朝奉怒道:“你一介贼寇,不顾道义来劫掠我祝家庄,反而颠倒黑白,指责我父子,真是无耻之极!”
晁盖嘲讽道:“阁下一定就是此庄的首恶祝朝奉了。你乃是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之徒,怎敢说我不顾道义!”
“信口雌黄!”
祝朝奉气从小知书达理,非常注重名声,哪里面对过这种指责委屈。
“官府贪婪,征收的苛捐杂税一年多似一年。你祝家,不思造福乡里,反而让无地的佃户缴纳五成租税,更是要承担各种徭役欺压。很多人吃不饱,穿不暖。更有甚者卖儿卖女,妻离子散。你作为庄主,是为不仁!”
“独龙岗原为荒山,方圆三十里,皆为村民先辈筚路蓝缕,一锹一锄共同开发出来,才有了这万亩田地,可你祝家巧取豪夺,高利放贷,如今这方圆三十里皆为你祝家田地,所有村民皆成你家佃户,简直丧心病狂。你作为庄主,是为不义!”
“我晁盖发布武装抗税令以来,你祝家庄一面对我梁山辱骂,一边又在路口偷挂杏黄旗,拒不向官府交税。如此两面三刀,你作为庄主,是为不忠!”
“独龙岗上有铁矿,年年外卖铁器赚钱,却无人知在何处。直到昨夜才被我们发现,原来藏在你祝家祖坟旁边的山洞。为了钱财骚扰祖宗,你作为族长,简直不孝!”
“如此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之徒,还有何面目活在世间!”
晁盖一通臭骂,祝朝奉心口一塞,差点吐血。些许名声,他不在意。但是藏在祖坟旁的山洞是怎么被发现的那里被列入祝家禁地,不允许任何外姓村民进入。梁山来攻时,已经命令停产,怎么也被识破了
这说起来还是晁盖精神天眼的功劳。
昨夜晁盖骑马绕岗,如同一个探测雷达一般,终于让他扫描到了大量人影聚集的地方。
让时迁找来村内佃户询问,才知道,那是祝家庄的禁地----祝家祖坟所在。
晁盖唤来兵丁,由村民佃户领路,在祝家祖坟旁边发现一个被麦草遮挡的隐蔽山洞,外面有很深的车辙痕迹。
进入之后发现一个巨大的山腹空腔,里面有一些持刀的祝家旁系子弟,更有近千被铁链锁脚的奴隶----这些人衣衫褴褛,余生都在强制劳动,没有活着出去的希望,用奴隶来形容最为贴切。
山腹内设计颇为巧妙,三个炼铁炉子,烟囱将烟气从山缝中散出,被外面茂密的树林遮蔽,离得远了还以为是林间雾气。
山腹侧壁有几条坑道,里面是可供挖掘的铁矿。这里的铁矿品质很高。祝家庄每年靠着这些铁器买卖,能以一个村庄的实力养兵千余,可见利润之高。
山洞之内被奴役的矿工生命很短暂,有的刚来几天就劳累病死,活得最长的干了五年。而这铁矿开采从祝朝奉当庄主开始,已经十五年了。之前的那些人哪里去了
晁盖等人在废弃矿洞中找到了答案-----累累白骨聚成的万人坑,让人不寒而栗。
晁盖将这些被解救的“奴隶”带到祝家庄前亮相时,祝家父子为铁矿和奴隶丢失而捶胸顿足。其他佃户庄客则深深震撼。
“这,这是我们祝家庄做的么祝庄主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怎么会做出人如此猪狗不如的事来”
“我以为我们这些什么都没有的佃户已经够惨了,想不到还有这么多矿工比我们还惨。”
“杀父留子,囚禁终生,世上怎么会有如此丧尽天良的人”
群情义愤,连守城的兵丁手中武器也握不稳了。这样的庄主,他们还有必要保护么
“血口喷人!你一个强盗的话,谁肯信!老夫不上当,各位乡邻也不要上当。”
祝朝奉怒气憋红了脸,扯着嗓子争辩。
“何必急于争辩让你那些祝家旁系子弟来讲讲看你祝朝奉这些年来都做了哪些恶事。”
晁盖一挥手,从山洞里抓住的那些祝家旁系子弟开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戴罪立功,讲述祝朝奉父子的恶行。
“你们……胡言乱语,丢祝家先祖的脸!”
祝朝奉被气的大骂。
“你这狗东西,连祖坟底下都能挖洞,还敢说我们丢脸!这么多年,你赚了这么多钱,也不给我们这些祝家旁系分些,反而一大把年纪,花大钱去认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云天彪当叔叔!简直数典忘祖!”
“就是,就是,你那色鬼老爹一生娶了十八房小妾,祸害多少少女,我们旁系多少人打光棍他也不理!”
“还有你这个老东西,你的两个弟弟比你儿子祝龙还小。你反而花钱给他们两个买了官当!我看那两个不是你的弟弟,是你跟小娘偷生的才对!”
祝家旁系子弟们也是彻底放开了,不断揭露祝朝奉的老底。
连祝虎和祝彪也有点怀疑,二叔祝万年二十三岁,,三叔祝永清二十一岁,如果爷爷祝康乾真的有生育能力,没道理在生了老爹三十年后才又生了两个叔叔
而且老爹对这两个叔叔未免太好了,花大价钱贿赂叔公云天彪,一个得了永寿司知寨的官位,一个当了景阳镇防御使。而大哥祝龙二十五了,还依然待在庄子上蹉跎岁月。祝虎和祝彪更是连个官位的毛都够不着,他们心中隐隐不满,瞧着祝朝奉的眼神都不太对了。
祝朝奉看到周围变化,怒极攻心,口头一甜,吐出一口血来。
祝虎、祝彪赶紧抱住父亲,道:“父亲大人,你怎么样”
祝朝奉一口血吐出来,气息顺畅了许多,指着城下道:“快放箭,射死他们,不能让他们再说了!”
“放箭!放箭!”
城上箭支如同八十岁的老爷爷上厕所一般,滴滴沥沥,软弱无力。不但没什么效果,反而惹得晁盖几人哈哈大笑。
这一幕让城上众人面面相觑,士气大跌。
晁盖挥手让人将这些祝家旁系子弟拉走。继续道:“你们父子都是生性懦弱,又薄情寡义之人。你们将扈三娘一介女流赶出城送死,我就不说了。就说这祝龙和栾廷玉二人吧。祝龙大公子尸骨未寒,却从来没见你们庄内过来要回尸体。栾廷玉为祝家兄弟断后,失手被擒。你们竟然也没人过来想要求情。真是薄情寡义,凉薄如斯啊!”
祝虎一直为没有救回大哥而自责,听到晁盖如此说,立刻叫道:“我们自然想将他们换回,可你如此卑鄙,会还给我们么”
晁盖道:“人死为大,不管他生前如何作恶,既然死了,我自然不会再为难他。至于栾教师,乃是当世英雄,武艺高强,品德高尚,晁盖非常敬仰,自然更不会怎样。”
“此话当真”祝虎有些意外道。
“当然!”晁盖点了点头,继续道:“但是很可惜,你们既然敢与我梁山为敌,自然是要付出代价的。不可能你们想怎样便怎样。这样吧,祝龙的尸体,栾教师,二选一,你挑一个,我立马送还。”
晁盖出了一个选择题,祝家父子却犯了愁。
如果从远近亲疏来选,自然是将祝龙的尸体要回,好好安葬才是。
可如今城池面临战火,若是能换回栾廷玉这员大将,守城将更有希望。
该怎么选呢
祝朝奉虽然想换回儿子,但是从理智上讲,换回栾廷玉才是上策。
可祝虎与祝彪却不这样想,他们更想换回大哥的尸体,毕竟兄弟情深。
如果心中有了答案,再去找这么选的理由,很显然就轻松许多。
祝虎对父亲道:“那晁盖既然不会杀栾教师,何不让他在敌营多待一段时间,只要我们取胜,栾教师自然会回来。可大哥去世已经一日,若不安葬,他在天有灵,也会怪罪我们的。而且……”
祝虎没有说下去,而是看向了弟弟祝彪。
祝彪会意,接道:“听那晁盖的口气,与栾教师勾勾搭搭。难保里面没有什么阴谋。万一栾教师已经投敌,让他进来,我们岂非危险”
祝朝奉和栾廷玉认识那么多年,不相信栾廷玉会投敌,可生死关头,人最是多疑。事情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那栾廷玉真降了呢
祝朝奉心思不定,难以做出决定。祝虎和祝彪见父亲不说话了,便出面道:“我们选大哥的尸体,若你真言而有信,请尽快送回!”
晁盖心中暗笑,果然不出所料。向后挥了挥手。
栾廷玉牵着一匹马,马上驮着祝龙的尸体,向城下走来。
到了晁盖跟前,栾廷玉神色复杂的看着晁盖,道:“我就知道你不会这么轻易让我回去。”
晁盖笑道:“刚才祝家父子的话你也听到了,他们选择祝龙的尸体,而不是你。但是呢,我曾经对你承诺过,要在今日中午放你回去,那就一定会兑现。你可以牵着马带着祝龙回去了!”
栾廷玉脸色铁青,瞪着晁盖道:“你故意的对吧祝家父子刚选择祝龙,放弃了我,你又放我回去,如此尴尬让我怎么面对众人他们又如何面对我”
晁盖一摊手道:“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
栾廷玉在昨日被俘时,听到晁盖说要放他,就知道准没好事,果然应验了。但是他别无他法,只能硬着头皮,牵着马向城门走去。
城上的祝家父子也是尴尬万分,他们根本没有料到栾廷玉就在附近,这该怎么办让不让他进城呢
祝彪试探性的对父亲道:“要不,只用箩筐将大哥拽上来,让栾教师回去”
“愚蠢!”祝朝奉刚才喊得嗓子也哑了,现在又生气上火,怎么生了这么个不成器的儿子,骂道:“如此这般更是上了那晁盖的恶当。如此对待为你们断后的栾教师,让城内的守兵如何看待我祝家父子忘恩负义,猜忌多疑”
祝彪委屈道:“那该怎么办”
祝朝奉道:“将他一块拽上来。软禁起来,不让他参与守城便是。就算我们用不上,也不能将他推给梁山增强他们的实力,懂了吗!”
“是,是,父亲高见!”
祝虎和祝彪不敢开城门让栾廷玉进来,万一梁山人马趁机冲进来怎么办何况此时的前门也都用石头堵死了,想开也打不开了。
于是赶紧去让人找来大箩筐,将祝龙的尸体与栾廷玉拽了上来。祝朝奉亲自对栾廷玉安慰了一通,将其送下了城安歇,专门找来十几个庄客为他护卫,实际上便是软禁。
栾廷玉也知道现在情景尴尬,便没有多言,随着庄客下城而去。
晁盖看栾廷玉上了城,便继续道:“我梁山从来说话算话,各位守城的壮士,请再听我一言:我梁山此来只为讨伐残暴不仁的祝朝奉父子,与城内众人无干。即便我梁山攻破城池,也只诛首恶,其余不论,更不会劫掠普通百姓的家私。明日午时,我梁山义军将正式攻城,各位壮士珍重。”
说完拨转马头回到营寨之中。
祝朝奉扯着嘶哑的嗓子喊道:“你这贼人不必再挑拨离间,我庄内都是好汉,不会听你胡言乱语的。”
可真是这样么这话祝朝奉自己都不信。那些守城民兵的脸色就说明他们已经有些动摇了。
祝朝奉暗道糟糕,原本庄客战斗力就不如梁山,现在再没有了死斗的勇气,这还怎么打
表叔,二弟!
你们承诺说让我拖住梁山,你们一定会发兵围剿,可你们的兵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