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话说的好,建设需很长时间,破坏就在一瞬间。
冷兵器时代的战火还稍有收敛,石碣村商业街和独龙镇商业街破坏的还不算严重。
朱富和武大郎重新返回各自的商业地盘,加上梁山红砖、水泥的大量供应,又重新翻修和扩建。
周边的商人听闻梁山已经大胜的消息,纷纷再次涌来,一时间客栈爆满,货栈里的货品一运来,立刻就有人拉走。
来往主寨拉货的商船不够用,玄武水军不得不支持一部分战舰来运货。
买货而走的商户,临走时还带走一面梁山的杏黄小旗。
随着梁山武装巡游,声威传播四方,代表“武装行商令”的杏黄小旗就是安全的保证,沿路山贼见了不敢劫掠,县衙小吏不敢勒索,端得好用。
政和六年(6年)五月二十九。
东京汴梁。
蔡府一片忙碌,阖府上下提前一个月就开始在为蔡京的七十大寿做准备。
047年出生的蔡京在6年69岁的时候过70大寿,也是很合理的吧。
正式生日宴会时间是六月十五,只有半个月时间了。
许多远地祝寿的客人已经到达,拿着礼单前来送礼的人员更是在大门口排成了长队。
可即便如此喜庆的日子,蔡京仍然开心不起来。
一是那个可恶的晁盖又打了胜仗,尤其是在劫掠自己生辰纲一周年的时候,这不是给你七十大寿添堵么!而朝廷竟然挪不出钱粮组织大军剿匪!童贯这家伙见势不妙,也早早跑去西夏前线,说是那边即将有大进展,要去督军。
二是自己的长子蔡攸开始有预谋的夺权了。当有外敌的时候,他们父子一起里应外合给赵佶灌汤。当外敌都打倒的时候,父子之间却开始了内斗。
蔡攸想要入枢密院的小心思人尽皆知。但只要蔡京一日不退,就不会给他这个机会。家有百口,主事一人,蔡京这个团队里不能出现蔡攸这样明晃晃的“接班人”,否则团队内部将再也无法团结。
这些人精甘愿做我门下走狗,不是因为他们真的下贱,也不是我真的多么了不起。而是因为他们知道我这么大年纪,迟早要在他们之中选一个接班人放权,所以才争着表现!
但凡我露出一丝“家天下”的倾向,手下这些人精看不到希望,就会反戈!攸儿怎么就看不懂我的苦心呢有些事能说不能做,有些事能做不能说啊!
这次蔡攸急匆匆的跳出来,联合徐槐干倒了崔浩,已经开始引起这些人精的警觉了!
唉,想把自己的财富、地位平稳的交给下一代,何其难也!
此时,蔡府内迎来送往的蔡攸也不开心。
本来阴了老爹一手,和徐槐一起取得了京东西路的大权,他应该喜笑颜开才对。但最近一件烦心事让他脸上无光。
蔡攸长子蔡闲是个痴呆儿,从小和童贯这死太监的养女童娇秀定了婚约,如今那童娇秀长到十六岁,真是闭月羞花,沉鱼落雁,还跟随京城名人李师师学艺,一身媚骨天成。蔡攸非常满意,儿子虽然痴呆,但他不是啊!许多事情可以帮忙的,延续蔡家血脉才是大事!
本来是件天大的美事,却不想,童娇秀去和李师师学艺时,被京城一个风流军汉盯上了,两人勾搭成奸三个多月,肚子都大了,实在满不住,被人看出了端倪。
现在满京城都在传这件风流事,蔡攸现在只要出门,就会被人暗中指指点点,搞的好像被戴了绿帽子的是他一样!
蔡攸现在气的是一佛涅槃,二佛升天。发誓要那个风流军汉去死!
叫什么来着王喜还是王庆不重要!都得死!
他已经让顺天府尹去抓人了,抓了就想办法弄死!蔡家和童家两个大佬结亲,竟然出现这种丑闻,往小了说有失文人体面,往大了说有失国体啊,若是被番邦得知,还以为大宋都是玩这么花呢!
这可不行!
大宋是文人治国,礼仪之邦,绝对不能有这种污点!
此时,大名府卢家。
卢俊义正给管家李固、亲随燕青安排事务。
“城门还是未开么”
卢俊义最近要北上贩马,已经和辽国那边联络好了,他这边运送一批茶叶、丝绸北上,然后和辽国的生意伙伴一起深入草原挑选好马,一来一回能赚近万贯。
“尚未,梁中书严令,不准一人进城,不准一物出城。说是防备梁山奸细进入,我看他就是胆小如鼠。”
管家李固忿忿不平,为老爷不能北上远行而愤怒不已。
“梁山么”
卢俊义做生意的,消息最是灵通。自己的两个师弟,林冲、史文恭好像都投靠了梁山,我辈皆为良人,何苦做贼呢,唉。
“小乙,去过内黄县了东西可给我师父送去了”
想起师弟,自然不能忘了师父,卢俊义的恩师周侗前年忽然从东京汴梁过来暂住,让他欣喜不已。自从正妻周氏病故后,老师周侗就已经不和他往来了,让他想要尽孝却不能。这次有机会尽孝,卢俊义自然是百般孝敬。
但师父周侗每每看到续妻贾氏,就皱眉不已,没过俩月,就去内黄县老家定居了。
索性邯郸大名府距离安阳内黄县并不算远,骑马一天就能跑个来回。卢俊义不但给师父买了百亩良田,还常安排燕青去给师父送东西,前几日刚送去了一柄得自辽国的宝弓。
“已经送去了,老爷子很开心,还有,他最近新收了几个弟子,在县里时常教他们习武射箭,看起来颇为自得。”
燕青恭敬的回答道。
“也好,师父一身好本领,是个闲不住的,有些事做也不错。”
卢俊义点头,师父寿辰就在今日,如今出不得城,怕是不能前去祝贺了。
内黄县,麒麟村。
老武圣周侗今日过寿,许多乡邻前来祝贺,还有自己新收的四个十二三岁的小徒弟,分列两侧。
分别是:
王员外的儿子王贵,喜穿青衣。
张员外的儿子张显,喜穿绿袍。
汤员外的儿子汤怀,喜欢黑衣。
佃户家的儿子岳飞,喜其实是因为白衣不用染色,最便宜。
白衣最不耐脏,但岳飞的衣服却总是最干净的。
周侗老爷子在四个弟子中最喜岳飞。
岳飞本是内黄县西侧三十里汤阴县人士,当年黄河决堤,岳飞一家遭难,老母亲抱着岳飞乘着水瓮飘到了内黄县。真可谓是开局一个瓮,家业全靠双手挣。
岳飞的父亲岳和在内黄县,作为一个外来户,在麒麟村打拼了十几年也没攒下一块田地,一直靠给人做佃户过活。
卢俊义给周侗买了百亩良田,岳和正好成了周侗家的佃户。但周侗却对岳飞这个外表黑瘦,双目炯炯有神的少年另眼相看。
麒麟村几个员外邀请周侗给孩子们教授武艺时,周侗满口答应,又免了岳和一家租税,让岳飞跟他一起学文习武。
“此子根骨奇佳,乃百年难得一见的练武奇才!当与我有师徒之缘!”
周侗三个亲传弟子,卢俊义当了富家员外想着赚钱比练武多;林冲、史文恭做了反贼,以后都不知道还能不能活。既然三个大号练废了,我再开个小号!
王贵、张显、汤怀只能算是附带的,跟栾廷玉、孙立类似,教授你武艺,却入不得门庭。
今日寿辰,老武圣也是有意显摆自己这四个小徒弟,一番热闹之后,老武圣拿起卢俊义送他的铁背宝雕弓,抽出三支箭,朝着百步外的柳树连射三箭,正中柳树上的疙瘩。
“神射!”
周围宾客大声称赞。
“哈哈哈,我这射术在东京汴梁也是一绝,这宝雕弓更是弟子千金从辽国购得,专程送我。大家不如拉动试试。”
周侗大笑炫耀,并将宝弓传给众人观摩。
众人一一拿起,摩挲一番,送还武圣,大声称赞周侗好武艺,好福气。
“可有人想要用此弓试射”
周侗再次邀请道。
“不敢,不敢!”
“拉不动,拉不动!”
众人纷纷推辞,光是拉开都费老鼻子劲了,还要瞄准射中百步外的目标,太难了,太难了。
“飞儿,你来试试!”
周侗见无人上前,将宝弓交给了身后的白衣少年岳飞。
“弟子技艺浅薄,不敢献丑。”
岳飞谦虚道。
“唉,尽管射来,让众人看看你的技艺。”
周侗继续鼓励道。
“如此,弟子献丑了!”
岳飞今年十三岁,又黑又瘦。向师父躬身一礼之后,持弓上前。他知道师父今日如此炫耀,目的就是为了替自己扬名,千万不能砸了场。
周围宾客乡邻见岳飞如此模样,都议论纷纷,看他细胳膊细腿,怕是连弓都拉不开吧。
岳飞是个出奇的大心脏,越是大场面越是冷静,马步一扎,抽出一支羽箭,双臂一较力,铁背宝雕弓咯吱吱的被拉开,形如满月。
“拉开了,他拉开了!”
众人惊讶的说道。
“这少年莫非天生神力!”
各位宾客刚才也都试过弓,一个成年人都未必能拉开,这个十三岁的黑瘦孩子竟然能拉一个满,实在厉害。
王贵、张显、汤怀略带嫉妒的看着场上的岳飞,但让他们上,他们还真不行,连弓都拉不开呢。
“着!”
自然吐息,弓臂回缩,箭如流星百步眨眼而过。
“中了,中了!”
在柳树旁观瞧的人大声喊道。
“咯吱吱!”
岳飞再开弓。
“着!”
“又中了,又中了!”
“再射!”
“中了,中了!三箭全部射中之前三箭的箭杆之上了。”
周围宾客看到从树上取下的三根连在一起的羽箭,更是大声称赞。
“神射啊。”
“恭喜周教头,弟子青出于蓝啊!”
“弟子幸不辱命!”
岳飞见今日没玩砸,也长出了一口气,躬身施礼,将宝弓送归师父。
周侗也哈哈大笑,将宝弓一推,道:“这就算是为师送你的礼物吧,以后持此弓,当建功立业,为国为民。”
“谢师父赐弓,谨遵师命!”
岳飞也很开心,他还是第一次收到这么贵重的礼物。对师父越发尊敬。
热热闹闹一天,众宾客离去。
四个弟子收拾一番,临走之前,岳飞说道:“师父,听闻梁山贼寇肆虐,等我们练好文武艺,一定报效朝廷,灭贼安民,如此方不负师父赠弓之恩。”
“额”
周侗一时无语。想了好一会儿,才对四小只说道:“为国为民的方式很多。与朝廷为敌,未必就一定是错。上古至今几千年来,朝代更迭不断,你能说各朝开国元勋们就一定是错的么”
“这”
四人面面相觑,无法解答。
“好啦,你们还小,这些事情不需要考虑,安心练习武艺便是。”
“是,师父。”
送走孩子们,周侗也是无奈一叹。忠与义,他这个活了几十年的老人尚且分辨不清,还是不要让没有分辨能力的孩子们想太多为好。
忠与义的思考,江州的宋江也在烦恼。
宋江被刺配江州,一路惊险不断,好几次差点丧命,但都化险为夷,终于抵达了江州牢城营,并被戴宗照顾。
安顿下来没几天,就听到了江湖传言梁山再次大胜官军,并四处武装巡游,威风的紧。
“如果早些时候,我没有去沧州,而是投靠晁盖哥哥,如此威风的人里,或许就有我一个吧!”
“不,不行。父亲希望我做个良民。我要懂得忠孝啊。”
“我来江州被戴宗兄弟照顾,也是托吴用先生来信叮嘱的福,梁山兄弟,如此义气深重,难道不是我一生追求的么”
“不,不可,我要忠心等待官家大赦天下,我要忍耐,忍耐啊!”
因为提前被晁盖截胡,宋江在江州没了李逵的陪伴,戴宗忙着公务,想找张顺、张横、李俊喝酒又没遇到人……
身在家乡千里之外,宋江突然感觉好寂寞。
于是他到浔阳楼上喝闷酒,肥羊、嫩鸡、酿鹅、精肉配着据说是梁山泊产的琼浆玉液酒,人一个,杯两盏,倚阑畅饮,不觉沉醉。
喝醉之后,忠、义之辩纠缠,感恨伤怀、潸然泪下,恍恍惚惚间写下了一首诗词,写完最后两句:他时若遂凌云志,敢笑黄巢不丈夫。越看越满意,落了题款,哈哈大笑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