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午饭,许东被引导到客房暂且休息,方以智回家请父亲下午过来主持他的拜师仪式。林云杰和林母来到了林正恩处。
“娘,您为什么要阻止我也拜许大人为师啊。”林云杰进来就问道。
“人家以智是有做学问天赋的,跟许先生聊的来,拜师顺理成章。你又没这天赋,拜师不是让许先生为难吗再说了,看你妹妹对许先生还挺有好感的,你要拜师了,你妹妹不也得跟着矮一辈啊。”林母说道。
“啊,还是母亲考虑周到。”林玉杰挠挠头道。
此时,床上的林正恩已经坐起来喝完了一碗粥,气色也好多了,又吃了一颗许东刚才给的头孢胶囊。接过林母递过的茶漱口后问道:“夫人观这许东如何啊”
“沉稳大气,学识渊博,真是人中龙凤。特别是学识,也不知他是怎么学的。以智从小就聪慧,也学富五车,我从没见他以前有这么崇拜过一个人。今天听了许东讲了不到半天的天文物理什么原理,竟然一定要拜许东为师了。
我还观察了一下许东带的亲卫,充满自信、英气内敛,一看就很厉害,比南京城那些个武将的家丁强多了。看来带兵也是一把好手。”林母回答到。
“许大人带兵当然厉害了,我在长岛的时候听说,他从去年七月份的时候在旅顺带几十个领民壮反击鞑子开始,对鞑子四战四捷,斩首鞑子几百级,白手起家一路晋升到卫指挥同知,主持长岛卫事务。
现在已经练出了几千精兵,武器很先进,全岛军民对许大人都很崇拜。”林玉杰补充到。
“看来那许东确实是个人物啊。我们家别看还算家大业大,但老夫致仕后,影响力也是一天不如一天。虽有夫人之弟孔炤帮衬,但他这个同知在南京也不算什么,真有事也很难护得我们周全。
现在天下乱势渐起,兵灾不断,乱民都快打到凤阳附近了,朝廷的武将权势越来越重。皇上对文官不满意,轻易就罢官杀头,对手握重兵的武将确只能好言抚慰。
我们也是时候找个过硬的靠山了。许东虽然官职还不高,才从三品武官,但从玉杰描述的来看,手里实力很强,正是我们现在靠拢的好时机。等他势力大成了,说不定就轮不到我们了。”林正恩不愧是久经官场,很会判断形势,也知道雪中送炭绝对好过锦上添花。
但好歹作为一个南京老牌家族的家主,在关系家族生死存亡的大事上,肯定还是需要谨慎的。于是林正恩接着问道:“许东有没有说他来南京所为何事啊”
“午宴的时候我问了,许东说主要是要打通江南的商路,为他的长岛养兵筹集资金。他说他们的海船跑的很快,从实海贸有天然优势,想在江南找几家稳定的货源。这到不是需要我们帮忙,而是给我们机会。毕竟购买货品,只要多跑几家总能买到便宜的。”林母回答道。
“许大人早说了,合作一定要互利共赢,他肯定不会单方面让我们让利来赚钱的。”林玉杰插话道。
“这样看来许东的确很大气,人品也好,是个很好的合作对象。他手下还有一支很能打的军队,虽然规模小了点,但只要有钱就能很快发展。
他的学识很渊博,尤其擅长技术研发,有各种先进的武器装备。单凭这几点,就很值得我们林家投资了,甚至说依附也不足为过。
玉杰,你这几天还好陪着许大人打通南京商路,这次他要采购的货品全部由我们林家来支付,只要总额不超过三万两你可以自行决定。感情投资到位了,一旦我们林家有难,我相信许东不会袖手旁观的。”林正恩分析后下定决心道。
“玉杰,你知道许东可否有婚配啊如果能结成亲家就更好了。”林母接着问。
“许大人尚未结婚,不过登来巡抚陈大人很欣赏他,好像介绍了他在京城的弟弟工部陈员外郎之女给许大人,似乎说定了婚约。”林玉杰遗憾地说道。
“哦,那真是太可惜了。”林母说。
“只要玉熙喜欢,这到没有关系,许东年纪轻轻就官居从三品,以后封公进爵也很有可能,多娶两个平妻也是可以的。还是可以让他们年轻人接触接触,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林正恩不以为意地说道。
对大家族来说,绝大部分时候,女儿什么都是联姻的工具。只要有需要,嫁给年纪很大的达官贵人、品行恶劣的官二代之类多不胜数。何况许东年纪轻轻已经位居高位,且手握实权,林正恩自然是要争取的。
下午三点左右,方以智也请了他父亲,应天府同知方孔炤过来。许东知道方孔炤后来还升任了湖广巡抚,被时任兵部尚书杨嗣昌弹劾下狱,方以智怀血疏讼冤,方孔炤这才得释。这件事也让方以智名声大振。
方孔炤先去拜访了林正恩,两个人在卧室里谈了一会儿,然后出来会见许东。
许东是从三品卫指挥同知,方孔炤是从三品应天府同知,虽然品级一样,但一个是武官,一个是文品。按大明朝的规矩肯定是同级文官大三分,但今天是方以智的拜师礼,许东的身份是他儿子的老师,自然不能坐下首,于是两人并排坐在了上首。
茶水上来后,方孔炤先开口道:“对许大人我早有耳闻,朝廷的邸报多次通报了许同知抗鞑的光辉事迹,还有这几年论升官的速度,可是谁也比不过许大人啊。没想到今天能在姐夫家中见到许同知,还如此年轻,真是让本官羡慕啊。”
“方大人谬赞了,都是将士们肯拼命,又蒙皇上恩赏,侥幸而得啊。”许东客气道。
“没想到许大人杀鞑子的本事了得,做学问的本事更了不起啊。我家以智从小也算聪慧,看的书不少,可没怎么服过人,论事物之理,我这个当父亲的也辩不过他。没想到对许大人确是如此推崇,让本官也感到嫉妒啊。”方孔炤接着说道。
“哈哈,我跟以智很投缘,可能是这事物之理,孔大人平时关注不多,以智又特别感兴趣,让我捡了个便宜啊。”许东笑着说。
“智儿向来有主见,他的学问我也很清楚,所以对他认定的老师,我这个当父亲的肯定全力支持。下面就请智儿过来吧。”方孔炤也很干脆,开始主持拜师仪式。
经过一番叩头、端茶等拜师之礼后,许东收下了生平的第一个学生。然后说道:“以智,我虽收了你为学生,但为师之学主要是精研事物之理,也可简称为物理。
对物理的研究可以有先后,对错与否确要通过实证来验之,我称之为实践或试验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而不是仅凭前人之言或为师之言,所以你需要始终保持实事求是之姿态,我们共同来探究物理之学,共同将之发扬光大。”
“学生明白。就像我们所处大地,众人都认为天圆地方,大地是平的,我们通过一系列实证,才发觉大地不是平的,而是圆的。
老师今天上午跟我讲了地月、太阳系的关系,完美解释了日升日降、四季变化等道理,让我如醍醐灌顶,还请老师一定要多为我解疑答惑,我也会结合实践来思考的。”方以智恭敬地回答道。
“那是必然,不过今天你父亲方大人公务繁忙,我们就先不耽误他时间了,等空下来我们再来探讨。方大人,虽然皇上有旨意让我们长岛卫可自筹经费练兵,我这次来南京也算是为了筹集养兵经费的公务,但毕竟没有向兵部报备,被人参一本总归不好,还请方大人代为保密啊。”许东说到。
“那是自然,我们现在已经是一家人了。刚才姐夫也将有关情况跟我说了,许大人在南京有什么需要协助的,就让以智跟我说。晚上知府大人确实还有事找我,我就不多留了。过两天我来做东,宴请许大人。”方孔炤说完便告辞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