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9
周围都安静下来。
时盏深吸一口气,对于闻靳深突然的到来有点在状况外,“闻靳深,”她喊他一声,“这不关你的事情,你——”
“你先别说话。”闻靳深不留余地打断她,“我来处理。”
“......”
谁需要你多管闲事。
很显然,时盏不太愿意接他主动伸出的援手,沉声加重语气道:“这是我的事情,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怎么算多管闲事呢?”闻靳深像是料到她的反应,不甚在意地笑笑,“在我这里,你的事都不是闲事。”
以前时盏从没发现闻靳深还有脸皮厚的一面。
隔了几秒,她的脸色愈发难看,也没给他留面子:“你别忘记,我已经和你分手了。”
闻靳深淡淡嗯了声:“我没忘,你就当是我单方面纠缠你吧。”
时盏:“......”
不止时盏,众人也无语至极。
哪里像是分手,简直像小两口的小吵小闹。
不过以闻靳深的身份,实在不必如此屈尊降贵地去哄一个女人,用一句很常见的话来形容,那就是“可以,但没必要。”
因为他闻靳深压根儿犯不着,他是最不缺女人的那类男人。
陶伯很会看眼色行事,当下便态度大变,插到两人间充当和事佬角色:“有话好好说嘛,刚刚是我不太对哈,我给这位——”他看向还在哭个不停的温橘,很明显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给这位小姑娘道个歉,算我的不对,我这人就是脾气古怪。”
温橘擦着眼泪看向时盏,不知该说点什么。
时盏环着双臂,正对晌午烈阳,眉眼间却尽是凛意:“打回去。”
“......”温橘没反应过来,“是让我打回去吗?”
时盏点头:“对。”
陶伯笑容一僵,说:“这倒犯不着吧,我都赔不是了。”
“什么叫犯不着?”时盏用手指着温橘脸上的指印,“你一个巴掌把人打成这样,然后说句你的不对,就想了事?”
陶伯心中后悔得打紧,但也倒不是后悔打人,而是后悔没探清楚两人的感情虚实。
场面一时僵持难下。
见温橘久久没有动作,时盏递眼神过去:“你愣着做什么,他什么力道打的你,你就怎么打回去,清不清楚?”
温橘嘤一声:“我清楚。”
但她不敢,哇一声又哭了。
时盏露出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抬脚绕至温橘身后,站在后方,伸手握住温橘的一只手腕,高高扬了起来。
在所有人的目光里,那个巴掌准确无误地落在陶伯脸上。
温橘立马感受到力的相互性,手掌被震得发麻。
她呆在那里,目光滞住。
和其余人的反应一模一样。
没人能想到,时盏会这么一出,亲自上手扇回去。
好飒好利落。
这波打脸属实很爽。
被打后的陶伯眼里烧着熊熊怒意,但一扫到神色淡漠的闻靳深,又只好生生掩住,不敢流露一丝一毫的不悦。
他弯腰捡起剧本,想要离开天台,却在经过闻靳深时,听到一声懒懒的“喂”。
陶伯脚步停住,转过半边红肿的脸对闻靳深笑道:“您还有什么吩咐?”
“她——”闻靳深尾音又懒又淡,语气平静得叫人听不出情绪,“就算暂时没和我在一起,也不是你能欺负的人,懂?”
话说得相当拽。
陶伯窥看时盏一眼,忙应下:“我懂我懂,以后不会再出现今天这种情况。”
在港城,没人愿意成为闻家的敌人。
一直都有那么一句话:和闻家作对等于自寻死路。
陶伯一离开,他剧组的人全部纷纷下楼,没一会儿,偌大的天台就只要三个人,时盏,闻靳深,还有依旧抽抽搭搭的温橘。
温橘觉得自己相当多余,于是说:“姐姐我下去洗个脸,然后通知剧组的人过来拍摄。”
时盏应了声好。
温橘当下就抹着眼睛转身离开了天台。
这一次,时盏是先开口那一方,她直截了当地说:“闻靳深,你有什么话今天就在这里一次性说清楚,说完后两清,成不成?”
阳光下,闻靳深的脸孔维持着清冷,他扯扯嘴角,露一抹很无奈的笑容。
那个八月。
影视城某高楼建筑的天台上,他问她:“盏盏,感情的事情,要怎么两清?”
世界上任何事物都能两清,维持着物质守恒定律,仿佛独独感情不行,像是注定一方要多一些,一方要少一些。
真的能够两清的感情,不能被称作感情,否认人间也不会有那么多的痴男怨女。
时盏几步转到阴凉处,将长发拢顺在一边,有一下没一下地用手指梳着。隔了一会儿,才用一种冷静又疏离的口吻缓缓说——
“别烦我了,闻靳深。”
闻靳深眼睫一抬去看她的脸,薄唇崩得很紧,眸底黑白难明。仿佛一直看着她,就能从她脸上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他比她更冷静,说:“我做不到。”
时盏往后两步,靠在冰凉的墙上,看着阳光下的他:“就像现在,你在阳光下,我在阴影里,我们天生就不合适,注定不是该在一起的人,这一点你比谁都懂。”
“抱歉,”闻靳深扬起淡笑,“我不懂,不懂你口中的“天生就不合适”是什么意思,哪有什么合适不合适,只有珍惜不珍惜。”
从闻靳深的口里听到珍惜两个字,时盏觉得有些好笑:“少和我扯东扯西,闻靳深,但凡当初我感到你所谓的丁点珍惜,也不至于和你提分手。”
闻靳深说了个懂,然后向她靠近。
他伸手,却被时盏径直避开:“别碰我。”
“好,不碰。”闻靳深收回双手,与她站在同一块阴影里。
沉默许久。
闻靳深看着无话的她,主动打破沉默:“其实,我舍不得。”
真的吗?
要是舍不得,这一个月你去哪儿了呢?
时盏到底还是没去深究话中真假,只是说:“舍不舍得都结束了。”
“你确定——”闻靳深嗓音微停,“对我一点儿感觉都没有了?”
时盏:“没有了。”
闻靳深:“我不信,除非让我试试。”
时盏:?
她皱了眉,“这怎么试?”
闻靳深逼近,将她围困在墙和他中间,低脸看她:“打个赌么?”他声音低低沉沉的悦耳,“我就亲你一分钟,要是你心跳加速,你就输了。”
“我不要。”时盏别开脸,“很奇怪,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佐证我不喜欢你了?”
“那不然用什么方式?”闻靳深抬起一只手落在她耳边位置,“拒绝的我也请给我个理由,你是不敢还是怕了?”
“......”时盏耗尽知识储备去想“不敢”和“怕了”两个字间的区别,最后硬着头皮,“我有什么不敢的,我只是——”
没说完的话,被他用唇封住。
时盏下颌一凉,是他的手指扣上来迫使她仰脸,以便与他更为契合的深吻。
还是熟悉的雪松香。
以及,
他的唇舌。
闻靳深吻得克制又沉溺,挑着她的舌尖纠缠,像是又怕她过激反抗所以不敢太过用力,但还是被时盏推开质问:“我没答应你!”
他的手指还停留在她下颌,轻轻碾了碾:“你说你敢,我以为就是可以。”
“......”
他是新生代逻辑鬼才吧。
没等她接话,闻靳深手掌按在她胸口上,含笑说:“你心跳加速了。”
时盏一噎,说:“我那是被你吓到了。”
“这样阿。”闻靳深自她身上收回手,放慢语速循循善诱般,“那要不要再试一次?”
说完就准备再次低脸吻她。
“时导——”
“时作家!”
“......”
《险风》剧组的人临时接到场子可以用的通知,全部抓紧时间赶到,可一行人刚出现在门口时,就看见他们的副导时作家被闻靳深壁咚在墙角,而且看那个姿势,像是要接吻。
不,自信点,把“像”字去掉,准确来说那姿势就是要接吻的姿势。
大型社死现场。
周遭安静,连空气也仿佛凝固了。
所有人屏住呼吸,僵在天台门口,恰好此时遥遥传来魏洲的声音,“你们全部堵在门口干嘛,道具组先去布置阿,还有场务,你们几个——”
魏洲声音停了。
魏洲僵在正中央,看着姿势暧昧的两人,很滑稽地张开双臂像只大鸟,示意其他人不要乱闯,然后应景地笑两声:“你们继续,是我们打扰了。”
“......”时盏推开闻靳深,“继续什么阿,喂,你们别跑啊。”
那些人哪里会听她的话,在魏洲的带领下,一溜烟儿似的全部下楼跑没了影子。
见状,闻靳深低笑两声,问:“那我们继续?”
时盏:?
有病吗。
她露出不耐神色,强压住嘭嘭作跳的心脏,嘟哝一句什么,闻靳深没听清:“你自言自语什么呢?“
“我说心脏跳得我烦。”时盏伸手按在胸口。
“这,”闻靳深投来看“智障”的眼神,“心脏不跳不就死了吗?”
时盏非常不想和他说话,匆匆道:“你赶紧走吧你,我们待会要拍戏了。”
“没事。”闻靳深懒懒地笑,“我就在这里陪着你。”
时盏浅白一眼:“我不需要你陪,我只想你快点消失在我眼前,别逼我撵你。”
闻靳深置身阴影里,眉目却比几寸远外的阳光更为灼目,他笑道:“你撵不走我,懂吗?”
话刚说完,他的手机就响了。
也不是时盏故意想看,而是他一掏出来,从她的角度正好能看见来电人备注:娆娆。
娆娆。
娆娆。
娆娆。
除了林初娆,还能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