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33
闻靳深停在屋中央,面无表情地看着地上抱在一起的两人。
时盏感受到肩膀上的重量。
那是闻时礼的脑袋。
闻时礼像是完全沉浸到自我世界,没有注意到有第三人的出现,他抱着她,嘴里还在不停地重复:“相信叔叔,相信叔叔,好不好?”
她轻轻推他肩膀:“你先松开我,我——”
“不松。”闻时礼反而将她抱得更紧,“任何人都能怀疑我,你不行,只有你不行。”
好像她只要说出“不信”这两个字,他就能立马崩溃。
空气凝结。
周遭如陆沉。
时盏的余光,是男人穿着病服的身影,修身挺拔,一动不动。她知道,他在看她。
闻时礼依旧抖得很厉害。
一时间。
进退两难。
闻靳深在等她的反应。
闻时礼又抱着她颤抖。
里外不是人。
时盏长长吁口气,压抑住内心深处焦躁感,耐着性子道:“你先松开我,闻靳深来了。”
她真的很难做。
闻时礼哪里会管谁来了,他还是不肯松手,也不肯再说话。
很快,时盏就感觉到脖颈间一片濡湿。
“你哭了?”
闻时礼抖得相当厉害,像是隆冬腊月天里没穿衣服似的,声音愈发哑:“相信我很难么,小千岁。”
我不畏惧世俗的目光。
但我能崩溃在你不信任的双眼里。
一声冷笑。
闻靳深居高临下看两人的表情,就像是在看舞台上没准备好台词的话剧演员,除开讥嘲外,再没其他情绪。
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时盏安抚性地拍拍闻时礼后背,轻声说:“我相信你,你先松开我。”
他的身体一僵。
闻时礼缓缓松开她肩膀,再与她对视,苍白病态的脸上写尽脆弱,没有半点平日里嚣张跋扈的模样。他看着她,不敢置信:“你真的相信我?”
见他情绪有所缓和,时盏点点头:“我信,但是你要告诉我,女性受害者身上为什么会有你的指纹,那个人为什么要报复你。”
闻时礼沉默下来。
他垂耷着眼睑,明显不愿意开口。
时盏还欲问点什么,手臂被一握,整个人被提起。她转头,对上闻靳深似笑非笑的眉眼。
“这么关心他?”
时盏动了动唇。
有口难言。
她不知道怎么说。
毕竟闻时礼为她做过那么多事情,要是她保持无动于衷的态度,显得一点人性都没有。
在男人深沉讥嘲的视线里,那股子难捱的焦虑感再次卷住时盏。她蹲下去,趴在地上,开始干呕。
见她发病,闻靳深瞬间心软,眉眼间的阴鸷被担忧所取代,忙蹲下去抱她:“行了,不怪你了。”
时盏有些狼狈脱力地抬头,抓住男人病服袖子,盯着他清晰无二的脸孔:“你怎么从医院回来了。”
“你好意思说呢?”闻靳深单膝蹲着搂住她,眉眼懒散,却没有责怪,“你说回来拿衣服,一直没回来,我给你打几十通电话,你也不接,我能不回来?”
时盏抿抿唇,有些内疚。而后,就注意到他右下腹的病服处有血迹渗出。
她有些慌了:“你得赶紧回医院,伤口裂了。”
“没事儿。”他说得轻而易举,“得看见你人没事,我才能心安。”
“”时盏理亏,声音也弱下去,“这不是胡来么。”
最后一个字说完。
又是一叠另外的脚步声自门口传来。
刚刚闻靳深进来后没关门,此时抬眼忘记,就看见闻老爷子拄着手杖踏进来,后面还跟着几名保镖,统一黑正装黑墨镜的打扮。
老爷子看着一地狼藉,又注意到闻靳深渗血的伤口,以及脑袋上包着纱布同样狼狈的闻时礼。
一下来了火气。
闻老爷子的手杖重重撞在地上,发出清脆一声响:“胡闹!”
中气十足的呵斥。
闻老爷子靠近三人,盯着闻靳深渗血的伤口,看了几秒,手杖一扬就要打下去:“你真——”
时盏想也没想,从地上爬起来,两只手臂一伸,直接拦在闻靳深面前。
闻靳深低头。
看着面前她纤瘦的身躯,伤口在隐隐作痛,但看着她如此愿意护着自己。
唇角弯了弯-
时盏一副护犊子的模样拦在前面:“爷爷,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接电话,所以他跑出来找我的。”
闻老爷子的手杖缓缓放下,冷哼一声:“你们还挺相爱。”
然后。
转步到还跪在地上的闻时礼面前。
闻时礼额头上缠着带血纱布,手法生疏的原因,缠得松垮垮得,像是随时都能彻底散掉。
冰冷手杖抵在男人左边肩膀上,一下比一下重地戳着,老爷子厉声发问:“说说看,你又是怎么搞成这副德行的?”
闻时礼的身体,跟着手杖的力度,前后不停地晃着,脸色苍白无比。
摇摇欲坠,似要崩塌瓦解。
时盏忙过去,用半边身体拦着:“爷爷,他受伤了,别这样。”
闻老爷子看向她,语气有些冷了:“你这样维护他,他会越来越得寸进尺,你明不明白?”
她明白。
但她没办法隔岸观火。
见时盏沉默,闻老爷子用手杖指着闻时礼:“说,怎么搞的!”
“”
时盏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听完后,几人全部沉默下来,先开口的老爷子:“还能有什么原因,无非是那两个女性死者跟这个不成器的睡过。”
那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时盏不懂他为何要那般的讳莫如深:“你睡过的女孩少么,这有什么不能说的。”
男人依旧跪着。
依旧一言不发。
头颅低垂。
像极被斩首时的姿势。
闻老爷子打量着他,半晌后问:“那个被捕的叫什么名字?”
时盏回忆,自己从陈正口中听过那人名字:“叫卢炳。”
闻老爷子脸色一变:“那个人是——”
“爸。”一直沉默的闻时礼突然开口,打断老爷子没说完的话,“别说,什么也别说。”
“”
时盏:?
“有什么不能说。”她很不解,“既然你没有杀人,就去警局排除嫌疑,为什么要藏着掖着?”
闻时礼只是摇头,声音沙哑,完全像在自言自语:“我不想让她知道。”
时盏到他面前蹲下。
手指抬起他的下颚,对上他苍凉悲戚的黑眸:“告诉我。”
“不行。”他眼尾红得异常,“你不能知道,你会嫌我脏,你会彻底不理我,你会讨厌我。”
没等她说话,闻时礼起身突然发起疯来,将桌面物品一扫而光,嘶吼着,在客厅里横冲直撞起来。
闻老爷子招呼后方的人:“愣着做什么,把他绑起来,押到警察局去说清楚。”
一直听说老爷子强势。
今日得以一见。
名不虚传。
时盏手指攥紧在一起,注意到闻时礼在与几名保镖打斗时纱布脱落,额头上红涔涔的一片,不禁喊:“你们别对他那么粗暴!”
保镖们面面相觑,有些不自在,却还是放松力道,又快速地将闻时礼绑了起来。
闻靳深将一切尽收眼底,到老爷子面前,低声说:“今天结束后,我把小叔接回医院去照顾吧,他精神状态已经相当弱了,病情也很严重,必须得强制治疗。”
老爷子觉得有道理,颔首:“就这么办吧。”-
几人来到警察局。
这是时盏今天第二次警局,路上一直注意闻靳深的伤口,索性没有更严重,她提议先去医院,被他数次拒绝。
除开闻时礼外。
其余人进到监控室里,能实时看见和听见审讯室里的情况。
原则上本不让听,但闻老爷子和局长交好,局长想着也没有太大影响,就让几人在两名警察的陪同下,听一下。
屏幕上。
出现卢炳,他坐在空荡荡的审讯室中央,手被拷在桌子的两个边角。
陈正亲自在审。
陈正问:“这次的目标为什么会是那位时小姐。”
听到自己的名字,时盏不由打起十二分靳深来听。
可能差距到她的紧张。
闻靳深大手落在她腰间,一把搂进怀里,在她耳边低语:“我在。”
她点点头。
在心里告诉自己不紧张,却还是难免放缓呼吸。
卢炳说:“因为那个女人是闻时礼最宝贝也是最想要保护的女人。”
陈正:“所以就要杀了她。”
卢炳抬起头,笑得阴森:“对阿,不然算什么复仇。”
陈正:“复什么仇?”
卢炳:“你们怎么不去审闻时礼阿,他做过那些事情,他都忘了?还是说你们警察一个二个都是废物东西,审不出来阿。”
陈正猛拍桌子,指着卢炳:“嘴巴放干净点!”
卢炳开始吼:“他闻时礼非法□□——!强/奸——!还是个和我一样的杀人犯——!”
“”
时盏听得眉心直跳。
非法□□?
□□?
杀人犯?
陈正倒没什么表情:“我们警察办案呢,讲究证据,你说的这些有没有证据,没有证据别给我瞎扯。”
卢炳说:“所以你们这些警察,见到证据就抓,就像十四年前那场迫于舆论压力潦草结案的连环凶杀案一样?”
话里话外,都写满挑衅。
十四年前的连环凶杀案。
——时京。
时盏呼吸变得有些困难,似察觉到她的不对劲,闻靳深将她环得更紧,温热体温熨帖着她。
陈正表情严肃起来:“说清楚,什么意思。”
也许很清楚已经落法网的自己无处可逃,也知道手上沾着十几条人命,只有死刑一条路。
卢炳自暴自弃似的。
全招了。
十年前的数十起命案,真凶并不是时京,而是卢炳。
那时候监控还不普及,侦查技术也没有如今这么高明,警察破案难度,再加上那时候舆论施压,各方媒体实时跟踪案情进展情况,警方压力也大。
直到有一天。
四十多岁的男人来到警局,表情疲惫不堪,他说,我来自首,那些女孩都是我杀的。
警方迅速行动。
带着来人来到他所居住的筒子楼,在他卧室里找到带血的尼龙麻绳,和部分女性死者的衣物。
警察办案讲究证据。
再加上,时京当时的口供滴水不漏,从在何处下手作案,到作案手法,再到具体的抛尸地点,一一指认下来,完全和警方手里卷宗记录的详细细节,全部温和。
案子宣布告破。
陈正听后沉默良久,才再度开口发问:“你怎么让时京答应帮你顶罪的?”
卢炳说:“他那个婆娘爱钱噻,加上他那时候刚确诊急性白血病,一开始他不同意,我又找他老婆说,他婆娘不晓得回去和他咋说的,他后来就同意了。”
“岂有此理——!”陈正勃然大怒,他猛拍一把桌子,“简直在藐视法律!”
卢炳无所谓地耸耸肩:“还是他那个婆娘爱钱,他自己也动摇,不然怎么可能让我钻空子?”
郑颖飞快记着笔录。
表情同样很震惊。
陈正险些气晕。
他扶着额,维持着平静发问:“当时花了多少钱。”
“没多少。”卢炳说,“十一万块钱。”
十四年前的十万块钱。
也并不是很值钱。
放到今天,换算一下,也就三十万到五十万中间,不会更多。
就这么一点钱。
买一条人命。
命就这么不值钱吗?-
听到这里的时盏浑身一软,眼泪成串似的落下,她仿佛听见那一声声,时京撕心裂肺地呐喊。
——“阿盏。”
“阿盏,等爸爸攒够好多好多钱,就给你买漂亮裙子,带你住大房子,让你再也不受欺负。阿盏,你要相信爸爸。”
“”
所幸有闻靳深扶住她,不至于真的跌到递上去。时盏回头,对上男人双眼,哽咽:“听见没,我爸爸不是杀人犯,他不是——”
闻靳深一个劲配合她点头:“听见了,我听见了。”
审讯还在继续。
陈正:“犯罪动机?”
卢炳:“女人都不是好东西,肤浅虚荣,只爱钱,爱长得好看的,她们活该去死!”
“所以,是闻时礼抢了你的女朋友?”
根据二十年的办案经验,陈正轻易就看出,卢炳对女性深恶痛疾,内心深处与女性敌对。
提到闻时礼,卢炳情绪就有些失控:“他就是烂人!他比我坏!他最擅长在无形中毁掉一个人!”
陈正:“怎么说?”
卢炳说:“二十四年前,我亲妈死在他床上;十四年前,我未婚妻因为被他玩弄到跳楼身亡;七年前,我同父异母的亲弟弟为了那个烂人去泰国做变性手术,死在手术台上。”
“”
信息量太大。
精明如陈正也一时没反应过来。
他转头看向已经停笔的郑颖,眼神仿佛在问“你听懂没有”,郑颖一脸茫然,摇了摇头。
隔了会。
陈正挠挠头,对郑颖说:“你在这待着,我过去看看另外一边情况。”
单听一方说辞,还真不太好懂。
另一边的审讯室里。
闻时礼已经被松绑开,脑袋上的纱布是闻靳深重新替他包过的,整整齐齐一圈。他满脸默然沉冷,俨然已经恢复冷静理智。
或者说,时盏不在的场合,他并不容易失控。
陈正推门进来。
手里垫着本黑皮笔记本,笑眯眯地朝闻时礼打招呼:“久仰久仰,闻先生。”
闻时礼眼睑一抬,目光落过去。
陈正开门见山:“卢炳说你非法□□、强/奸、故意杀人。”
“呵——”
男人喉咙里滚出一声笑。
不屑至极。
闻时礼指骨轻轻在桌面上,敲两下:“非法□□——准确来说我算正当防卫,他跑到我住宅撒野,拳脚相加,我不过将他制服住,然后留他在地下室里。”
“当时为什么没有报警呢?”
闻时礼表情冷淡,唇角弧度不减:“我能自己解决的事情,为什么要麻烦警察叔叔呢。”
陈正问:“为什么要关着他?严格意义上讲,这就是算非法限制他人人身自由。”
“”闻时礼想起那晚卢炳找他发疯的模样,“他打不过我,我让他离开他也不离开,我能怎么办?我家小朋友当时等着我去撑腰,我总不能一直和他耗下去吧?”
有些崩溃的时盏听到这里。
怔愣住。
她想到那个在延秀山别墅的夜晚。
地下室。
那些窸窸窣窣的声音。
陈正:“卢炳还说,你强/奸。”
闻时礼:“他说什么就什么阿?他当时那个未婚妻主动投怀送抱,我没有拒绝的理由,他自己看不住女人,反咬我一口。”
陈正:“你知道他未婚妻后来跳楼了吗?”
闻时礼:“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陈正一时哑口。
这男人冷血得很,像周身都没有一丝人情味。
陈正回想着卢炳刚刚说的话。
沉默会儿,他迟疑地问出:“还说,二十四年前,他亲妈死在你床上。——那时候你才多大,怎么回事儿?”
此时闻时礼并不知道时盏能听到。
他眼神暗淡下去:“十九岁。他妈当时都四十多岁了,我那时候还没回闻家,说要包养我,我不同意,就找人把我绑去了。”
后面的事,他不愿意再说。
陈正还在问:“然后呢?”
闻时礼额间开始冒冷汗,唇也渐白,呼吸有些沉:“别问了。”
陈正:“接着说。”
闻时礼眸如深渊,缓缓抬起:“她下药强我,我清醒后和她发生冲突,她言语羞辱我,还对我动手,她自己没穿谢脚打滑,摔倒的时候脑袋磕到电视角上,死了。”
“”
陈正没想过会这么精彩,戏剧。
“够了吧?”说出挤压已久的内心阴暗事,令闻时礼有些难捱,“还想知道什么?我做的烂事都在那里摆着,我没想过否认,但是莫须有的罪名,别往我头上扣。”
陈正没说话。
隔了会儿,闻时礼声音变得很低很低,对陈正说:“别告诉她,她会嫌我脏的。”
陈正:“她是谁?”
闻时礼:“小千岁。”
“小千岁又是谁。”
“时盏。”
“”
沉默良久后。
陈正有些无语有些觉得好笑:“卢炳一家子怎么一家子都喜欢你,他未婚妻,他妈,他弟弟。”
看来皮相太好并不是什么好事。
故事戏剧,却也简单。
陈正缕清思路。
卢炳的那些恨意在年深日久里累积。
膨胀,发酵,再到一发不可收拾。
那两个女性遇害者身上有闻时礼的指纹,是因为他和她们约会过,并且是那段时间在他那里比较得宠的姑娘。
卢炳误以为,杀掉她们,闻时礼就会痛苦,就会尝到和他一样失去最爱的滋味。
可惜不然。
直到卢炳发现时盏,发现闻时礼对她是那么那么的不同,与那些莺莺燕燕完全不同。
卢炳一直跟踪闻时礼。
看他数次给予时盏援手,看他一次又一次破例的偏袒;
看他怼一群公众,再带她离开;
看他替她挡枪。
看他无数次徘徊在时盏的公寓楼下。
那时起,卢炳就知道。
他的终极目标是时盏,杀了她,闻时礼就会瞬间摔进人间炼狱,知道生不如死什么滋味
闻时礼离开审讯室。
看见外面站着等他的时盏,还有闻老爷子,以及闻靳深。
他径直过去,停在时盏面前:“叔叔说清楚了,我没杀人。”
时盏装作完全不知情的模样:“嗯,说清楚就好。”
不是没有怀疑过他真的会杀人。
以他性格和平时作风,盛怒失控时谁也不能保证。
“你,”时盏斟酌着用词,语气变得很轻并且有些伤心,“还好你没有真的杀人。”
闻时礼逗她:“那叔叔真的杀人了怎么办?”
“那我再也不会和你说一句话。”
“再也不理你。”
“做陌生人。”
闻时礼:“认真的?”
时盏:“对。”
“叔叔不想小千岁不理我。”他俯身与她对视,眼里笑盈盈的,“叔叔会很安分的。”
“”
几人准备离开。
时盏却支撑不住身体,几句话说完后更是疲软无力,满脑子都是席月皎劝说时京去顶罪的画面。
她软下去,根本撑不下去。
闻靳深一把搂住她的腰,闻时礼则双手扶住她手臂,皱眉道:“怎么回事儿?”
时盏摇摇头:“没事。”
闻时礼:“说。”
时盏还是在摇头。
闻时礼唇依旧有些苍白,他拉直唇线,面色完全阴沉下来:“你要是不给我说,我就自己去查,查到了也保不齐会有什么出格举动。”
见状,闻老爷子在一旁冷静道出缘由。
有关席月皎的罪行。
听后,闻时礼眸色一敛,下颚收紧。
绷着脸转身就走,直直往外。
“闻时礼——”时盏急忙叫住他,声音有些哑,看着他停下转身才继续说道,“答应我,别乱来,好好回医院治病,我不想再和那个女人纠缠了。”
替人顶罪会受法律制裁。
可劝人顶罪的,却不会,顶多在道德层面受到谴责。
席月皎没有道德。
暮色沉沉压下来。
闻时礼停在那里,看向她的目光里如有长夜,僵持好半晌,他败下阵来:“叔叔听你的。”
安静半晌。
时盏想到闻靳深和爷爷的对话,于是平静开口:“你去医院住一段时间吧,治疗一下。”
他的目光遥遥看过来,看了看闻老爷子和闻靳深,他是个聪明人,不可能不明白这是谁的主意。但他弯了弯唇角问时盏:“你希望叔叔去吗?”
“嗯。”
“”
——死寂。
就在所有人觉得闻时礼会拒绝时盏的时候,他朝她挑眉,温润斯文的脸上沁出笑容,低低应她。
“叔叔去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