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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锦衣卫保护皇帝,这些人是一个比一个的废物。
但是说到如何刺探情报,那卢忠可就不困了。只见卢忠声情并茂、娓娓道来,让人有如身临其境、亲自见闻。
朱祁钰也不困了,在卢忠滔滔不绝、舌绽莲花的精彩描述渲染下,听得是一愣一愣的。
等卢忠讲完,却发现厅中十分的安静。壮着胆子微微抬头扫了一眼,卢忠就瞥见皇帝已经懵住了。
何宜在旁边咳嗽了一下,朱祁钰这才回过神来。
朱祁钰一边端起茶水,慢慢品着,一边总结了一下卢忠提供的情报:
皇宫之中人多、眼杂、规矩大、是非多。虽然孙太后与襄王是叔嫂关系,年纪也都不小了,在宫中见面叙旧问题不大,但是也要顾及规矩,不能两个人关在密室里独处一个时辰。
所以孙太后召见襄王,是在正殿之中,而且殿门大开。所谓摒退左右,不过是让一众宫女太监退到大殿门口。
慈宁宫主殿高大开阔,孙太后和襄王面对殿门并排而坐,时而畅聊家常,时而悄声言语,数十步外的宫人也难以听得分明。
孙太后以前就一直是这样召人密谈的,也没有出过什么纰漏。
但问题出在皇帝刚刚将慈宁宫的总管换成了阮安。阮安虽然资历深厚,老成持重,不愿意牵扯政斗、招惹是非。
但是阮安手下的太监可不一定这么想啊。其中便有一个名叫高平的太监,选择了向皇帝靠拢。
襄王进宫时,高平恰巧就在殿中当值,更恰巧的是,高平还精通唇语。
诺大皇城,光正式的太监就有接近一万两千人。人一过万,什么奇形怪状的都有。
所以就这么巧,高平就是有这个语言天赋,有这个足够安身立命的特长。
偏偏孙太后为了避嫌,也并不禁止宫人往自己和襄王所在的方向瞅。
而卢忠交游广泛,与高平是莫逆之交。
很快,消息就借助卢忠,传到了皇帝耳中。
于是朱祁钰连孙家要和定西侯家联姻都提前知晓了,卢忠提供的情报,也就一验便可知真假了。
这要是能有个机敏灵巧的眼线安插在孙太后身边,倒也确实十分的令人心情舒爽。
想到这里,朱祁钰对卢忠笑道:“好了,卢爱卿你的忠心朕了解了。你刚一来见过朕,朕就给你升官,容易引人联想。
这样吧,伱先回去,用心替朕收集情报。等过完年,朕再给你升指挥同知。”
卢忠一听有戏,连忙谢恩。
待卢忠告退,朱祁钰对何宜笑道:“你还别说,这卢忠还真是有两把刷子。以前是我过于小看锦衣卫了?”
何宜回道:“有这么多年经营的关系网在那里,只要陛下给予足够的信任和权限,锦衣卫的刺探情报方面,绝对不会让陛下失望的。
就是内廷的太监,只要用的好,也能替陛下把宫中情报打探的明明白白的。”
朱祁钰点点头:“行吧,你没事也去内书堂给太监们授授课吧。也多替朕搜罗搜罗可用之人。“
何宜闻言,连忙谢恩。
到了仁宣两朝,太监越发受到重视,一部分年轻聪敏的太监,是会被选拔进内书堂读书的。而为太监们授课的,都是那些学识渊博的翰林们。
对于将来志在位列宰辅的翰林们来说,多去内书堂授授课,对自身也大有裨益。
终于折腾完这一上午,朱祁钰便拉着三位中书舍人吃饭去了。
齐王府中风轻云淡,皇城之中却再次炸开了锅。
一众翘首祈盼的文武官员,不仅没有等来岳正人头落地的消息,反而看到内阁一众阁臣有说有笑地簇拥着岳正回来了。
一时之间,众人都懵住了:这不符合常识啊,说好的舍生取义、慷慨赴死呢?说好的手起刀落、身首异处呢?说好的人生最后一天呢?
待岳正等人走近,众人方才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追问起来。
陈循挥挥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然后说道:“陛下有旨,岳季方奏书,传示天下,有生员及生员以上功名之人,皆可上书朝廷,各抒己见。
另外岳正心存忠义,清正廉直,升礼部祠祭清吏司郎中、翰林侍讲、中书舍人。
胡皇后之兄胡安,晋封平恩侯;胡皇后之弟胡瑄,晋封乐成伯。”
陈循话间一落,现场气氛瞬间凝固了,变得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所有文武大臣一时都接受不了:这也太突然了吧,皇帝的立场已经如此明确,那还有谁能阻止的了?也就是说,转眼之间,胡皇后就要复位了?
陈循、周忱、江渊、何文渊把岳正留在原地,便径自回内阁去拟诏旨了。
而王文则拿着岳正的血书,回了都察院。
都察院、大理寺、刑部这三法司衙门挨在一起,位于西城的阜财坊,并不在皇城这边。
王文现在一人管着都察院和刑部两个衙门,备受皇帝信重。
既然皇帝要将岳正奏书,传示天下,那自然是先从都察院的御史们开始。传示完,御史们就可以上书了。
然后是传示刑部和大理寺,三法司这边传示完,再发回给吏部、兵部、户部、鸿胪寺等部寺。
没过多久,刚准备吃午饭的孙太后已经得到了消息。
孙太后又气又惊,这午饭是彻底吃不下去了。
本来的计划,是皇帝在明,自己的上皇派在暗。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皇帝千防万防,总有防不住的那一天。
没想到啊没想到,在明处的皇帝,竟然选择了主动发起进攻,而且正好是打蛇之七寸、攻敌之必救。
上皇派如果不出来应战,继续潜伏的话,那用不了多久就会人心离散,大势尽去。
如果出来应战,那蜇伏待机的计划可就泡汤了。
最令孙太后心惊的是,真到了要用人的时候,却发现人没了:铁杆的上皇派胡濙、王直,要么告老还乡,要么被迫离京了。
深受太上皇恩遇的商辂、彭时,离京。深受宣宗皇帝恩遇的于谦,离京。
中正耿直的王翱,刚回京,屁股都没坐热就又被皇帝调走。
剩下的这帮重臣,陈循、王文、周忱、江渊、何文渊、罗通、刘中敷等人,不论是对宣宗,还是对太上皇,都没什么太大的感情。
尤其是何文渊和罗通、刘中敷这种正统朝的倒霉蛋,心里正在记恨太上皇都说不定。他们要是能跟太上皇讲感情,那绝对是心理有毛病。
最重要的是,今天孙太后刚连续召见了襄王、自己的父亲孙忠、以及定西侯家的蒋义。
按照道理,今天实在不好再召见别人了。如果一天之内召见个没完没了,很容易让人说闲话的。
亲信太监金英、兴安也不在身边;钱皇后瞎了只眼、瘸了条腿,正躺在床上下不了地;周皇后则是小富即安,拿到皇帝给的好处,就准备见好就收,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安生过日子。所以孙太后也只能宫中枯坐,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