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王死了。在陈沉的记忆里,普密蓬绝对不是死在2010年,而是在2016年。在他真正死亡之前,曾经不间断地出现过各种各样的假消息,引发了一场接一场的骚乱。只不过,那些骚乱的规模基本都可控,完全只是“ZZ斗争”,而绝对没有上升到“军事政变”的程度!但现在,小鱼简单的一句话中,出现了一个极度关键的因素,那就是,帕莽营乱了。这意味着,前期所有纷争真正的导火索,至此彻底引爆。泰国各个势力的冲突进入白热化,斗争烈度攀升到顶峰,并且一定会很快开始蔓延!陈沉眉头紧皱,他开口问道:“消息可信吗?泰王怎么可能现在就死?他的身体状况不是已经好转了吗?”小鱼摇摇头,回答道:“我们不能确认消息的真实性,但你觉得这还重要吗?”“有人封锁了消息,有人放出了消息,有人利用这个消息作乱。”“一批偏向保守的军官已经直接被清洗,军事政变的风险无限攀升。”“他们等不了了,金三角、缅北的局势大乱,他们在这里所做的许多部署都伴随着糯康之死而浮出水面。”“最重要的是,糯康死得太突然,太出人意料,这导致他们根本没有时间去做准备。”“风险裸地暴露出来,而糯康还仅仅是冰山一角!”“如果顺着这条线索继续追查下去,他们将会陷入彻底的被动。”“所以,他们不得不做一次尝试-——哪怕是鲁莽的尝试,都比坐以待毙要好!”蝴蝶效应。陈沉长舒了一口气。如果自己没有出现,如果吉雅没有被救下,如果糯康没有死,或者说如果糯康是被审判而非直接被处刑那么一切的一切,都不会进展得如此迅速。归根结底,搅乱整个金三角,甚至间接影响到王位争夺进程的人,还是自己!靠,怎么什么事情都要想自己的原因?但去复盘过程已经没有必要了,现在他需要做的,就是尽快把小鱼送走。原因不言而喻。无论是从她自身的安全考虑,还是她在大局中发挥的情报意义考虑,又或者从东风兵团自身利益的角度来说,她都不能再留在勐卡了。“我现在去准备,我们马上出发。”陈沉开口说道。“路线呢?”“三条路,要么走达邦转水道,过塔坪上勐拉公路;要么从景栋走孟洋公路,全程陆路;要么就是从孟洋走小路。”“第一条路需要换乘船只,塔坪需要有车接应,短时间内调度比较困难;第二条路经过缅军防区,不太好过;第三条经过的区域比较安全,但路况最差,需要的时间最多。”“我建议走孟洋路线,我可以联系鲍晓梅,让她给我们提供保护。”听到鲍晓梅这个名字,小鱼的眼神不易察觉地闪烁了一下,随后开口问道:“之前说的跟佤邦的关系就是她?”“不是,她只是个中间人。”“明白。但这个人比较复杂。她对我们来说是可靠的,但我们不想跟她牵扯太深,也不想暴露身份。”“有些事情,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的。”“明白,那就走塔坪路线,突击艇先出发,然后我们坐车到达邦改乘突击艇。”“到达塔坪后我们原地布防,等待你们的人接应。”“没问题!”简单高效的沟通之后,护送计划就此敲定。没有多余的任何一句废话,陈沉和小鱼分开,立刻开始着手联系调度各自的资源。江龙突击艇上的23毫米口径高炮重新补充了弹药,这一次不再是此前的一个基数,而是整整两千发!第七旅的存货几乎被搬空了,但好在陈沉现在财大气粗,根本不在意那十几万美元的支出。参与护送的成员也快速确定,人不能太多,两个作战小组就足够。白狗李帮杨树,三人跟陈沉一组,桑叶自带一组,总共8人,正好补齐了一次小规模作战的所有位置。装备检查完毕,人员到到齐,突击艇先出发前往塔坪等待,半个小时后,小鱼找到陈沉,告知后者她已经完成了与接应人员的沟通。“确定了,在塔坪位置接应。”“他们预计还需要10过关,70分钟后到达塔坪。”“我们到达塔坪需要多久?”“陆路30分钟,水路全长15公里,但水道相对狭窄,估计也需要半小时左右。”“总时长1小时,我们会比他们先到,但差距不远。”“可以,没问题,现在就出发?”“出发!”当机立断,没有任何停顿。一行人坐上了外表已经战痕累累的掠夺者,一路向达邦方向前进。小鱼身上穿着防弹衣,手里拿着陈沉交给她的那把MP5-K,眼神中透露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有被遭到攻击的可能吗?”小鱼开口问道。“不清楚这个问题应该由你来回答。帕莽营到底疯到什么程度了?”陈沉反问道。“目前需要按最坏的情况考虑——也就是可能直接对我下手。”“对方一定知道我的存在,也一定知道我的价值,尤其是在这种混乱的局势下,所以”小鱼的话还没说完,陈沉的电话便响了起来。此时,掠夺者刚刚开出南洛大桥,而来电的,则是已经到达达邦附近的突击艇分队。“团长,达邦附近有埋伏,发生交火!”“我们正在撤退,是伽罗惹,他们用了M56!”“先撤!不要正面冲突,水面被伏击伱们没有优势!”陈沉果断下令,随后一脚刹车刹停了掠夺者,挂断了电话。伽罗惹不要命了?!他们从哪里来的信息?陈沉和小鱼对视一眼,同时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随后,他继续拨通了彭旭成的电话。电话刚刚接通,彭旭成便抢先开口道:“沉船,你干什么了?”“有人下了匿名任务,要把你们堵在勐卡!”“勐卡外围有几个佣兵团都接了任务,伽罗惹已经开始在达邦布防了,你”“彭老板,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是谁下的任务。”陈沉语气冰冷地说道。“我真的不知道!任务不是从我这里下的!我初步怀疑可能跟大其力有关,但我没有证据!我人就在你地盘里,你以为我不怕死吗?”彭旭成的语气急切,现在发生的事情,似乎也真的在他的意料之外。听到他的解释,陈沉稍稍松了口气。还好,彭旭成没有倒戈,那就说明,压力是来自于自己无法控制的外部。情况并没有一边倒的恶化要是彭旭成不主动报告情况,那才是真的麻烦大了!于是,他开口说道:“明白了,彭老板,别见怪。”“没什么见不见怪的,这次的悬赏才是真的怪,伽罗惹已经不要命了,一定有人给了他们足够让他们玩命的代价!”“沉船,你手里到底还有什么?如果不是必须保留的东西,你尽快去谈!”“情况很不好,有人已经伸手过来了!这很可能只是开始!”哪怕是从电话里,陈沉都能听出彭旭成那种处于“歇斯底里”边缘的状况,这与他一贯的表现截然不同,可见事情的发展,真的已经进展到了连他、连万丰集团都无法掌控的程度。这是来自帕莽营的第一波冲击。正如一开始所预料的一样,他们找了佣兵团,但他们的目标不是干掉东风兵团、干掉小鱼。而仅仅是“堵住”!他们是要切断小鱼和北边的联系,为他们创造斡旋沟通的时间!“我都不敢想你到底干了点什么事情,让帕莽营应激到这种程度”陈沉看着小鱼,开口说道。“我也不敢想10个人能打掉300个人呢-——工作分工不同。”“别说这种废话了,现在怎么办?”小鱼握紧了手里的MP5-K,呼吸变得有些急促起来。是的,她只是一个情报人员,小规模的战斗经历不少,但对这种即将发生的大规模战斗,实际上是没有太多的经验的。理论很足,实战不足,所以有一些紧张也是必然的——这是本能,就跟陈沉刚刚穿越时一样。“你们能谈吗?”这句话问得很隐晦,可小鱼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谈不了,我必须要走。”“那就没办法了,冲关吧。我现在让所有人带齐装备过来。”陈沉果断做出了决定,但小鱼却突然突然按住了他的手。“没有必要。”她开口说道。“有些事情,不一定靠打来解决。”“至少,不需要我们亲自冲锋陷阵。”“还记得跟你说过的方案吗?”“达邦和勐卡几乎就在湄公河河道、河谷的一条直线上,距离多远?”陈沉愣了一愣。“大概20公里。”“那就没问题了。”“回去,打电话给第七旅的负责人,让他去你的地方试炮。”小鱼的眼中闪过一丝凶狠的神色。“我就不信了,这个世界上还有人不怕PPL01?!”二十分钟后。在第七旅何布帕的见证之下,刚刚从小田园村缴获的AH-2重型榴弹炮怒吼着射出了第一发炮弹。炮弹在湄公河上空划过,顺着河道的方向飞过整整189公里的距离,然后精准地落在了达邦附近的开阔地面上。望远镜中,远处的达邦一片烟尘腾起。哪怕听不见爆炸声,陈沉也能感受到这门重炮的强大威力。紧接着,是第二发,第三发。这一次缴获的炮弹有12发,陈沉早就偷偷藏下了两发,而剩下的,则是当着何布帕的面打完。震撼人心的轰鸣声之中,半自动装填装置把一枚又一枚的炮弹填进了炮膛,随后又将来自现代火药的鞭挞降临到伽罗惹的头顶上。这一幕让站在一旁观礼的何布帕都心旌摇曳——当然并不是因为炮击的威力。155重炮虽然罕见,可他也不是没打过。他真正大开眼界的,是在陈沉的指挥下、自己那些明明是二把子、但动作却变得流畅熟练许多的炮兵。这就是一个强有力的领导的作用啊。也许,如果可以的话,自己应该聘请陈沉来做操炮教官?这个想法在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但很快他就意识到,自己还真不一定有资格去提这个要求再看看吧。炮声停止,他走到了陈沉面前,开口说道:“沉船先生,你这次演习搞得不错啊,震慑宵小!”陈沉哈哈一笑,回答道:“是我们的演习。”炮击停止几分钟之后,陈沉送走了何布帕。随后,突击艇分队传来了最新的消息。达邦附近作为靶场的农田都被打烂了,一发炮弹飞到了伽罗惹营地附近的地磅站,把那个地磅站整个掀飞了起来。伽罗惹的佣兵们吓破了胆,被高额悬赏提起来的勇气瞬间消散,所有人都在到处跑路,刚刚构筑成型的防线直接崩溃。没有人想再执行任务了。本来就是一帮残兵,拿什么跟这种拥有重火力的武装对抗?我们只是上了M56,你们就直接上155榴了?!跑啊,再不跑,下一发炮弹就真的要打到自己头上了于是,在确认敌人已经离场之后,陈沉立刻命令车队出发。半个小时之后,车队顺利通过达邦,继续前进到达换乘点,全员坐上突击艇,继续向塔坪出发。过程中,没有任何一只老鼠再敢于上前骚扰。陈沉终于松了一口气,看着坐在突击艇上摆弄着自己左手上绷带的小鱼,他略有些感慨地说道:“你其实也没比我好到哪里去。”小鱼翻了个白眼。“我比你好太多了,如果是你的话,你一定会直接下令炮击伽罗惹的营地,然后造成大批伤亡。”“那有什么办法?我的情报颗粒度比你粗太多,即使是今天这个案例,我也不知道一次威慑性的炮击能不能打破对方的防线,因为我根本不知道这整件事情的背景到底是什么。”“所以,我就只能尽可能地消灭——否则被消灭的就是我们自己。”陈沉满脸无辜地说道。“合理。”小鱼微微点头。这个反应倒是让陈沉有些惊讶。“我还以为你会批评我两句的,什么作风建设出大问题之类的”“我批评不了你。”小鱼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正如你说的,你的情报是有的,但颗粒度真的比我差太多了。”“所以在很多时候,你不可能采取跟我们一样的精细化方案。”“那就只能靠打、靠杀伤了咯。”“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说到这里,她停顿了片刻,随后认真地看着陈沉,开口说道:“你也不要把我们想象得太友好了。”“我们一贯是不提倡使用暴力的。”“但,如果有必要,我们也必须给敌人上点手段。”(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