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后,风星文屋内。
还是和一天前的布局,路仁盘坐在矮桌前,桌上《逍遥游》摊开。
“记住,若是觉得不对,立马停下。”风星文声音微沉,注意力大多都放在徒弟身上。
一天前的意外让他明白自己这小弟子身怀隐秘,修炼天玑山的《逍遥游》恐怕很难,但再怎么样风星文还是想让路仁再试一次。
点点头,在经历了之前的吐血昏迷,路仁也是紧张。
可和风星文想的一样,他也想继续尝试,他发现自己现在是越来越喜欢轻功了。
一定要学会。
抱着这样的念想,路仁第二次《逍遥游》。
内容不过三十张页,可结果还是和一天前相同,前面非常顺利,到后面差不多只剩下十页内容时,脑海里就会逐渐浮现出蓝色巨龙的身影。
并且他再次觉得胸闷气短,脉络之中有神秘的力量在复苏,喉咙涌上腥甜。
于是路仁赶紧停下,用力甩头摒去《逍遥游》的文字,身心的不适感才消失不见。
“呼,呼……不行,师父。”路仁喘着粗气,胸膛一起一伏,“还是读到后面,我脑子里就会出现一个奇兽朝我大吼大叫,非常愤怒,并且觉得身体里有什么东西要出现。”
听完弟子的讲述,从一开始就皱着眉头的风星文此时更加困惑。
一个奇兽朝路仁大吼大叫身体里的东西应该就是前天他体内的那股蛮横力量。
这么说应该是有什么东西平时沉睡在路仁身子里,可参悟《逍遥游》让它觉得不安,所以才出现阻拦
“那个奇兽,两次都是一样的”风星文没有问具体的模样,路仁既然不说就表明暂时是秘密。
点头承认,路仁回答:“是的,它瞪着两双大眼睛看我,我能感受到,它很生气很愤怒,好像不让我修炼《逍遥游》。”
说到最后,他感到有些失望,好不容易拜入风师父门下,有自己想追求的东西。
如今就差最后一步了,却无法完成,让路仁心急又束手无策,只能期望师父会有办法。
“《逍遥游》讲究忘却自我自身,存于天地自然,无所待后可游无穷。但却有什么东西在阻拦你彻底放空自己,丢掉依赖。但话又说回来,你能依风随行,踏入《逍遥游》门槛,又证明你能修炼。”
沉稳有力的声音从风星文口中传出,根据事实的分析让路仁很快就镇定下来。
“只是……也许你体内的那尊奇兽不愿意你忘却自我,因为这样等于忘掉它,失去对它的依赖,这是它不愿意看见的。你说过这事关你的身世,并且自己也还没有揭开。”
“可能奇兽就是在提醒你不能忘掉,要去揭开,所以才这般不惜伤及你也要阻拦。”
听完师父的分析,路仁睁大双眼,有些不敢相信,可仔细一想或许真有这个可能。
根据他的猜测,自己很有可能是眷临人,还是龙族公主海焱儿的后代,传说中的神兽龙族,怎么可能允许后裔学《逍遥游》这样的功法,忘掉自己的形体,忘掉自己的过去现在未来,而存于天地呢
龙,自能遨游世间,无需外法。
越想,路仁的心中就越有个声音在告诉他这是对的,并且浑身激颤,微微有鸣声自体内响起。
听见认不出的动静,风星文意外地看向他,发现路仁衣衫发蓬,仿佛被气吹鼓。
心中竟是也生出来一丝好奇,修炼《逍遥游》之后,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好奇了,这样于功法不利。
然而如今发生在徒弟身上的事情好像过于匪夷所思,堪比那些传闻逸事。
问题得到了一个看似合理,然而实则大部分都是猜测的答案,路仁却难以高兴起来。
因为这意味着他无法修炼《逍遥游》了,这对于路仁是很难接受的。
本来他拜入天玑山,就是为了习得一身好轻功,甚至被师父垂青收为亲传弟子。
可是才仅仅过了两三天自己就因为身世原因无法修炼功法,这不仅让路仁很受打击,也觉得误了师父的眼光。
眼中的光彩愈加黯淡,无论如何路仁都想不到好的解决办法。
看着对面低着头沉默不语的徒弟,风星文眉毛一挑,知道他感到失望。
于是说明道:“莫要灰心,现在看来你只是《逍遥游》的高层境界无望,那个阶段需要逍遥与游合一,忘掉自我,即可纵游世间。”
“但前面的你还是能修炼,你之前依风而行着过桥下山就是最有力的证明,并且是偏于‘游’派。”
听见师父说自己还有希望,路仁猛地抬起头看向他,眼中也重新焕发出亮光。
嘴唇微微颤抖,确认道:“师父,我哦,我真的还能修炼吗”
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容,风星文从路仁眼里看出来对修炼的渴望:“只要有心,万事不怕难。”
说完眼神示意桌子上的功法,语调重新恢复成往日的淡然:“再看一遍,这次就读到刚才的前面一点结束,细去品味感悟。《逍遥游》的大概意思我已经告诉你了,实际能解出什么要看你,这样领悟出的轻功才是最适合自身的。”
“嗯,我知道了。”
这回路仁回答的语气都要明快了一些,只要还可以修炼,那他就有信心能够学会。
自从两年前身体发生变故之后,无论念书还是修炼他都得心应手,至少在领悟和理解这一方面绝对有信心。
转眼间一上午便过去了,很快就到了午初。
路仁却依旧沉溺在《逍遥游》的文字之中难以自拔。
确如师父所说,初读觉得匪夷所思,再看就能想到点皮毛,多遍才能看懂个中玄妙。
“如何,可有什么想法”倒了杯茶给徒弟,风星文问道。
道了声谢,前者先举起杯饮了一口,然后回答:“有所体会,弟子虽不能无所待而游无穷,但有所待而游天下似乎可行。御风而行犹如水中鱼,林中虎,皆乃依势活动。”
“游于风中,便能去到风能抵达的任何地方。然而风无常势,水无常形,弟子以为‘游’最重要的是自己想去何处,不能完全顺着所赖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