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朵钢花,是一把舞动着的圆刀开出的花朵。
圆刀的主人是柳轻柔,一个时刻板着脸的男人,被射中没射伤的男人。
他舞动出花朵或许可以理解为:为阻挡那些如蝗的无羽箭。可这朵花并不是静止的,它一直在动,不仅割裂那连绵不断的箫声,而且径直地向李清旋转而去。
李清就躺在那里,寂静如死。
如果花朵在他身体上继续开放,那他肯定随花开而逝去,这很不逻辑,更不可想象,柳轻柔居然要杀死李清。
或许这时的李清已经死去,他还想再第二次杀他。
众人已远离篝火,融入了黑夜,似乎没有人能救他。
那朵花很美,在火光的映照下,出现金属的质感。柳轻柔,这个刻板的男人,居然会舞出如此美丽的花,与其说这是一种武技,不如说这是一种舞蹈。
可当那朵花到达李清身边时,他却直直地飞出一丈多远,躲开了。这时候用直直两个字来形容他飞出去非常合适,他一直没动,从这个点瞬间直挺挺地移动到那个点上,堪堪躲过那飞来的花朵。
他没有动,是因为有人在动。那个腰上别着烧火棍的女人,明明她就在那里,可为什么所有人都忽视了她的存在当那些箭飞来的时候,她只是伸个懒腰,那些无羽箭便从她身边飞过。
她只不过随意地踢李清一脚,又向过来袭击的红衣人递出一拳,然后慢腾腾地从腰上抽出烧火棍,握在手里,轮一圈。她打人时,手没伸直,烧火棍也轮的不圆,很像是王八拳。可偏偏那些被打的人全都飞出,而且没有人能再次爬起来战斗。
黝黑的烧火棍笨拙而耿直地砸向那朵飞舞的花,于是花朵凋谢。
“你是谁”手里握着变形的圆刀的柳轻柔问道,那个黑漆漆的烧火棍竟然能把他的圆刀砸变形,那可是圣者赠予他的宝刀。
“你是谁你居然问我是谁你娘娘的居然问我是谁”之前女人虽然出手,但并不愤怒,现在女人却极其愤怒,她一边在不断地砸飞攻击过来的红衣人一边说道:“你冒充我也就罢了,还是当着我的面冒充我,你不知道调查一下吗”
女人一直在贾苑里做事,她在贾苑的厨房,负责烧火。那天她就在现场。
其实一脸呆板的男人只不过比李清他们提前半炷香时间到达的贾苑,根本没有时间调查。即使他有充足的时间,他也不知道李清要找的人叫柳轻柔。
“即使当我的面冒充我,我也认了,但你不该长得这么丑!想象有个极丑的男人曾经叫柳轻柔,我就感到恶心,这才是我最生气的地方。”柳轻柔对着呆板的男人说道,随意一脚踢在一个劈向李清的红衣人身上,在惨叫声中那红衣人飘飞出去。
萧如花的啸声里,如果柳轻柔动作优美,或许是一种唯美的画面,偏生她的动作毛手毛脚,极不协调,让人遗憾。
可这种毛手毛脚的动作却极为有效,片刻间,不下五十红衣人躺在地上,失去战斗力。
危急已有所缓解,萧如花才有了空余的时间,停下吹箫好奇地向呆板的男人问道:“我很奇怪,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难道我们这里有奸细”
“如果有奸细,那个奸细就是你。”呆板的男人对萧如花提出的这个问题很是不屑:“一个自带体香的男人难道很难找吗何况你们去贾苑的意图很明晰。”
这让萧如花很尴尬地抽了抽自己的鼻子,果然一股清香入鼻。以前这是他最骄傲的地方,现在却觉得是他最大的缺陷。
“我叫杜刚。”呆板的男人说道:“之所以不在原罪之城歼灭你们,就是在等飞羽营的人到来。”他那变形的圆刀再次飞舞起来,这次更加凌厉,带着刺耳的啸声,看来他也知道形势不好,开始搏命。
看着搏命的杜刚,萧如花又觉得事情有些异常,在传说中,作为圣者第五大弟子,一直以冷静、临危不乱著称,怎么会这么激进难道面对死亡,每个人都有失去理智的时候
杜刚没有失去理智,他只是为了掩护,三支透明的无羽箭已经悄无声息地向柳轻柔的背后飞来。
一支透明的无羽箭就能轻而易举地把李清搁倒在地上,何况现在是三支。柳轻柔扭动腰肢,让一支无羽箭从腰边飞过,她的手诡异地伸向背后,用烧火棍挡住了第二支无羽箭,第三支却结结实实地射在她的背上。
然后她转过头,看见第四只透明的无羽箭正向她射来。
她的前面还在绽放着杀人的花朵,花朵掩映着那张呆板的脸。那张脸这时候居然出现表情,面色狰狞,突然从嘴里吐出一口鲜血,里面还有很多的碎肉。
杜刚倒了下去,他倒下去的地方出现一张少年的面孔,少年面带微笑,一脚踢向柳轻柔。这一脚让柳轻柔堪堪躲过了第四支无羽箭。无论报仇还是报恩,这个少年都是个现世报,而且喜欢用同样的方法。
杜刚倒在地上,当然是因为李清偷偷在他背后递了一拳。作为报答,杜刚一边吐血一边中垦地评价:“一个少年,能有这样的心智和隐忍,我死得不冤,可我想问个问题,你是怎么知道这个女人才是柳轻柔的”
“我当然知道,我在贾苑时就知道。很简单,来时有人就告诉我,那人有一根烧火棍。在贾苑时我便认出她,所以在路上,我会让这个女人加入队伍。”
一阵奇异的哨声在天际响起,所有残余的红衣人撤向树林深处,那里还有箭法高妙的神秘人存在,所以李清他们并没有追赶。
“最后一个问题,你为什么中箭没有受伤”杜刚还没死去,他觉得还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再问一个问题。
“当然不是我武功高,而是我穿着天蚕丝编制的金丝软甲。”对于一个要死的人,没人忍心让他死不瞑目。
在杜刚心满意足闭上眼睛的时候,柳轻柔居然咬着牙自己拔出背后的箭,然后自己摸索着自己包扎起来,作为女人,她不想让几个男人借包扎的名义占自己便宜,何况那一箭伤的并不深,只伤到了她的肌肉。
高暮云伤的很深,箭头已经深入骨头,而且伤口周围已渗出大量的血迹。李清不得不将伤口切得更大些,这样才有利于将箭拨出,可以尽量少地伤害到肌肉。看得出,李清很专业,也很细致,他用篝火将短剑烧红,用烫灼法止血,又用烧酒在伤口上清洗,这才抹上金创药,再仔细包扎起来。看样子,这事情他不止干过一次。
柳轻柔有一些后悔,早知道还是让李清来处理她的伤口就好了。她自己处理的太粗糙,这样不仅容易化脓,而且疤痕也大。
想到这里,她心里莫名地出现一阵烦躁,有些不耐烦地说道:“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高暮云躺在地上没法动弹,李清正聚精会神地处理伤口,所有只有萧如花带着盲目的神情摇了摇头。
“现在是深秋,整个醉人之国都处在冰雪之中,可这地方却鲜花遍地,温暖如春。”她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醉人之国只有一个地方会这样,那就是流花谷,就是那个花开花谢随流水的流花谷,所以我们要面对的危险更大。”她的目光透过血红的月色,看向更远的黑夜,那里闪烁着无数的水母,像天上的繁星。
水母越来越亮,似乎在向这边飞来,待近些,可以看到一些巨大的水母上站着人影,应该是流花谷的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