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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伯家并不远,三百多米的距离,位置好,靠近村道。
大伯娘生得多,五个孩子,但男丁稀薄,前面四个都是女孩子,一直生出男丁才罢休。
这种情况在南方的乡下并不罕见,没有男丁会让人笑话的,而且香火也不能延续。
“大哥,我刚去找你,二婶说你去镇里了。”四妹张婧露看到张耀华上门,立即跑过来帮忙提东西。
她是排行第四的女孩,上面有大姐张婧雨,比张耀华小一岁的二妹张婧雪。
排第三的,是张耀华的亲妹张婧芸。
五妹也是大伯家的,叫张婧霜。
老幺自然就是堂弟张耀武了。
几个妹妹读书都不多,像这个四妹,也是读完高中就进厂打工,勉强完成了九年义务教育。
而大姐和二妹则是初中就辍学。
老幺张耀武读书不怎么好,可家里还是砸锅卖铁供他上大专。
大伯也是没法。
张耀华庆幸,他的弟弟妹妹很多,但相处融洽,没有那些狗屁倒灶的事。不管是亲妹,还是堂妹,好像都比较黏他。
这有张耀华读书好的缘故,从小到大,这些弟弟妹妹就让各自爸妈灌输了向大哥学习的思想,以大哥为光荣标杆。
“找我干嘛?你放几天假?”张耀华问道。
“大哥,你捉到大鳘鱼的事,村都知道了。还有人又去抽干那个水潭,大哥,卖了多少钱?我想换台新手机,这台手机总是卡,还差点钱,大哥支持一下呗!我放假五天。”
她们进厂打工本来就工资不高,每个月还要上交一半左右给老妈,自然也就没什么钱。
张耀华习惯了,这些丫头从不跟他客气的。
“差多少?”
“三千多的手机,还差两千左右,借我两千嘛!后面两个月,我一个月还你一千。”
张耀华无语,这是差点?
“好,等下转给你。”
“嘻嘻!多谢大哥。对了,阿公现在心情不好。”她赶紧透露个信息。
“干嘛了?”
“跟人下象棋输了呗!总之,你小心点,刚才老幺喝水大声了点都被骂了两句,家里的狗也被踢了一脚。”
张耀华狂汗。
好家伙!
阿公那臭棋,他是清楚的,输出靠吼。严格来说,村里的老头就没有几个厉害的,又菜又爱玩,下个象棋跟打仗一样。
悔棋、换棋、偷棋等下三滥的手段倒是层出不穷。
不止如此,围观的老头同样激动,有时候甚至会打起来。
张耀华走进屋内,大伯娘迎面而来,笑道:“阿华来啦?怎么还提东西?听说今天相亲了,怎么样?”
说着,她还朝老爷子的方向努了努嘴,示意张耀华去哄一下。
张耀华郁闷,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能不能别提相亲了?你还是我的好大伯娘。
“这是给阿公的营养品,都是些人参之类,大伯娘你有空就煲一点。相亲黄了,人家没看上。”
屋内的五妹,以及老幺都纷纷打招呼。
大姐和二妹早就嫁人。
大伯也没在家,他跟人合伙搞养殖。说是合伙,其实也是帮人打工。人家出资,他出人工管理。亏了的话,算人家的,赚了钱就七三分,人七他三。
前几年还不错,每年挣个几万,十万左右不成问题。
然而,最近两年不行了,行情不好。加上去年因为台风的原因,合伙人损失惨重,而大伯一年也算是白干。
老爷子还在生闷气,瞥了一眼大孙子,并不说话。
张耀华走过去:“阿公,我听说王老头下棋不讲武德。”
这正好说到了老爷子的心坎上。
他马上精神起来,附和道:“可不是?那老家伙偷了我一个车,不然,他能赢?也就……”
一下子找到了申述对象似的,老爷子滔滔不绝地爆料,口沫纷飞,是人家卑鄙、下流、无耻。
旁边的张耀武等人嘴角抽了抽,差点笑出来。
下棋都走火入魔了吧?
“我早说,王老头棋品不行,下次别跟他玩了。阿公,最近去卫生院检查了吗?”
“检查什么?我没病去什么卫生院?”老爷子将心里的话吐出来后,舒服多了。
得!有病的人总说自己没病,就像醉了的人说自己没醉,罪犯说自己冤枉一样。
“没病也去检查一下嘛!不然我们买的农村医疗合作不是浪费了吗?我都是每年体检的,反正公司报销。”
农村合作医疗,从张耀华读中学的时候就开始。
那时候,政府为了普及这个医疗项目,甚至将任务分派给老师。
张耀华就是在数学老师的劝说下,拉着阿公阿婆一起,购买了农村医疗合作。
刚开始的时候,一个人一年只要10元,张耀华心想,这也买不了上当,买不了吃亏。
谁知这玩意不断涨,到今年,已经涨到380元。一家如果有十口人,每年就得投入3元。
很多人都开始放弃了。
毕竟农村很多家庭一年收入也就那么点,靠种地挣多少万,根本不现实。
另外,这报销和以前也不同。
以前你如果没在医疗上消费,会送板蓝根、夏桑菊、红枣等药品,算是弥补。
而现在,每个医院的报销比例不一样,要有条件的。
“不去,又不报销,还是要给钱的。要我说,咱也别交钱了。我们一大家子,每年好几千砸进去。”老爷子说道。
大伯娘则告诉张耀华,镇里卫生院是根据医疗费分级报销的。
比如300以下的医疗费,人家只报销百分之三十。300到2000元的,报销百分之七十。超过两千的话,报销百分之五十。
家里如果有长期的病号,购买农村医疗合作项目还是划算的。
“我们村今年有一大半说不交费了。”
有些家庭,人家一年到尾就有点感冒发烧,随便吃点药就能好,真没必要交那些冤枉钱。
原本这是一项惠民措施,如今成了一部分农民的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