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处逢生,诸人喜出望外,当即让仆从端上大盘肉食和美酒,开怀吃喝起来。
经过这一番折腾,消耗不小,都是饿了。
陈有鸟也坐下来,享用酒肉。
吴志疑问道:“萧哥,道人,你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太不合常理了。”
萧成一摊手:“我哪里知道?”
潘道人说:“也许这是苍天保佑。”
吴志却不信这个:“常言道‘事有反常必有妖’,我这心里总不觉安稳。”
陈有鸟晒然道:“当灾祸临头时,心惊胆战;可安然渡过后又心神不宁,这是怎么都不合心意。”
吴志道:“凡事总有因果,不弄清楚,如何心安?”
陈有鸟道:“也许是水势所然,也许是天时变化,又或者,只是暂时安稳这一阵?”
听到这话,萧成面色微变:是呀,会不会高兴得太早了?大泽如海,情况瞬间多变。
陈有鸟用碟子装了些吃食,说要拿给画眉吃,然后返回船舱。
画眉当然不会吃这些,但陈有鸟得做个样子,让画眉看起来“正常点”。
人多口杂,不食人间烟火,容易招惹猜疑。
事实上,现在就让吴志起了疑心。
等他走后,吴志低声道:“萧哥,你说会不会是他们拿到了某种可以定风镇浪的宝物,从而稳住了船?”
萧成明白他的意思,对着大妖洞藏念念不忘,始终不肯死心:“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是的话,不该拿出来分一分吗?是咱们得到的线索消息,并带他们来的,还死伤多人。”
吴志嚷道。
潘道人听着,都有些动心。
定风镇浪的宝物,比如传说中的“定风珠”“避水珠”等,那可是一等一的宝贝,价值连城,即使自己用不着,拿到四大道场去,随便都能换得一份晋身内门的修炼资格。
宝物换仙缘,就是这么个意思。
萧成沉吟道:“可若不是呢?岂非徒然招惹不快?刚才陈兄已经说了,没有拿到什么宝物。”
吴志嘟囔道:“他肯定这么说,如果换我得了好处,我也会装着,不肯泄露口风。”
萧成笑骂道:“你是你,人家是人家。”
吴志哼一声:“人心隔肚皮,这兄妹俩神神秘秘的,一看便觉诡异。再说了,咱们与他才认识多久?”
萧成叹口气:“我始终那句话,咱们这次能逃得性命,是得了人家的恩惠。做人,不该恩将仇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见他始终油盐不进,吴志没法了,闷闷不乐。
就在此时,原本已经平稳的船只猛地一个颠簸,像是被抛了起来,然后再重重落下。
噼里啪啦!
桌子上的碗碟纷纷摔落,好些被砸烂。
萧成大惊道:“果然被陈兄说对了,刚才的平稳只是运气好,暂时的,现在又来了,可如何是好?”
吴志急道:“该死的,没完没了。”
萧成叱喝道:“你还说人得了定风镇浪的宝物,真当那些宝物是随便能拿到的?就算真有那等至宝,也早被妖族带走远遁入海,哪会轻易留下来?”
吴志讪然道:“萧哥说得在理。”
……
船舱内,画眉在陈有鸟的叮嘱下,已经停止了发功。她的精神状况本就不好,但形势危急,眼看船只要被颠覆,这才不得不强打起精神施展神通,定住了风浪,好让船只顺利通过。
这一番施展之下,消耗起来,人更显疲倦。
陈有鸟见着,心疼不已。
除了心疼之外,便是激愤。
厅上吴志的话,他可听得一清二楚。
萧成他们以为陈有鸟离开,隔得远了,听不见这边的交谈。哪里知道陈有鸟化神后不但视力超凡,听力也是无比敏锐,只要用心去倾听,十多丈方圆的范围,半点不漏。
这还是在阴神无法出窍的情况之下,若是能出窍来行走,范围更广。
吴志是小人无疑;倒是萧成,为人坦荡,恩怨分明,是个不错的。
两世为人,经历颇多,对于人心,陈有鸟从不会刻意去试探。
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一来他不愿意再让画眉这么消耗心神精力了;二来也是一种掩饰。
被打断桅杆风帆的船只在风高浪急的黑夜里行使,居然畅行无阻,确实事有反常,招惹猜疑。
如果船上只得陈有鸟与画眉两个,自然无所谓,但有那么多外人在,问题就不同了。
陈有鸟并不是怕萧成几个会做什么,而是担心画眉的身份真相,以及仙遗镇上的强大存在。
画眉收了功法,船只重新变得颠簸,陈有鸟奔出船舱,来到厅上,见满地狼藉,悬挂着的风灯晃荡得厉害。船身多处木板发出牙酸的异响,好像随时要散架一般。
陈有鸟忽而一扬手,众多的碎片如若得到了号令,霍然而立。
就在这一瞬间,萧成三人顿时有一种如芒刺背,脊骨发汗的感觉。
剑意!
这就是剑意!
萧成震惊地看过来,不知陈有鸟是什么意思。
却见陈有鸟一挥手,众多的物体碎片“嗖嗖嗖”地朝着敞开的门户激飞出去,落在了水里。
他拍拍手:“这里太乱了,我收拾一下。”
萧成“哦”了声,心里却不禁犯起嘀咕:在岛上遭遇凶兽时剑意不出,现在船上,居然用剑意来清理垃圾……
说出去,谁信?
莫不是想立威?
可无缘无故的……
突然一个激灵,似乎明白了。
吴志已是浑身冷汗,刚才刹那间,他好像被数十柄利剑指着,仿佛下一刻,就将被利剑穿心。
好在陈有鸟挥手间把诸多碎片射出去了外面,吴志如释重负,后怕不已。
他这才明白眼前这位看着长相俊俏,文儒如玉的年轻男人究竟有多可怕。
如果没有萧成压着,与对方起了冲突,撕破脸皮的的话……
那绝对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了。
想到这,吴志竟压抑不住地浑身颤抖起来。
另一侧的潘道人也是冷汗暗流,其实他被吴志三番几次撺掇下,已经有所意动,想着以多压少,找陈有鸟问个明白。可现在一看,双方的差距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正惊惧间,听得船家跑来,口中大喊道:“有救了!有救了!前面有一座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