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觉宫人群熙攘,都是来上香祈福的达官贵人。此等地方,平头百姓根本进不来。
胡子宁金冠束发,风度翩翩,刚一出现,立刻引来众多注视的目光。那些千金闺秀,以及郡主等忍不住纷纷打听起来。
美,总能引人入胜,不分男女。
胡子宁五官如雕塑,更有着一种魅惑的气质,一笑一颦间,使人意乱情迷。
被他瞥上一眼,女子们顿时心中如小鹿乱撞,犯了花痴。
老嬷嬷察觉到了异样,急忙低声道:“公子,你注意点,莫要招惹麻烦。”
胡子宁晒然道:“怕什么?我又不喜欢女人。”
“我知道你不喜欢女子,可她们喜欢你呀。这么多女子,若是全部起了相思病,可就乱套了。万一惹恼宫里,让你提前入宫,可如何是好?”
老嬷嬷很懂得自家公子的性子喜恶,胡子宁并不在乎别人会不会得相思病,只要自己开心便好,不过他一定不愿意入宫。
胡子宁哼一声,面容神态一变,换脸似的,给人的感觉顿时不同。虽然看起来依然俊美,可没有了那种魅惑众生的魅力。
老嬷嬷松了口气,左顾右盼,看陈有鸟躲在哪里。但令她疑惑的是,直到胡子宁烧好香,祈完福,仍不见陈有鸟现身。
由头至尾很顺利,好像胡子宁真得只是出来烧香祈福顺便散心解闷一般。
“没意思,回去吧。”
胡子宁吩咐道。
“好嘞。”
老嬷嬷赶紧答应,无事发生最好。
出到外面,上了马车,往紫宁府走。
当经过一片空旷的街区时,老嬷嬷蓦然脸色一变,喝道:“什么人!”
但见两道飘逸的身影从屋顶上掠出,如同大鹏展翅直扑而下。
这两人脸上戴着色彩斑驳的鬼面具,露出的眼眸精光闪烁。
老嬷嬷口中叫道:“公子先走!”
自己迎面而上,以一敌二。
胡子宁听了她的话,从车厢里窜出,往胡同处急奔而去。
唰!
没想到那边早潜藏着一人,同样戴着彩绘鬼面具,猛地杀出。
胡子宁差点挨了一刀,堪堪躲过,不敢恋战,继续遁逃。
老嬷嬷见着,心中大急,无奈根本脱不开身。
两名鬼面杀手的目标明显不在老嬷嬷身上,缠斗一会,使个虚招,随即一人一边掠上屋顶,转瞬跑得没影。
老嬷嬷哪里顾得去追?直接朝着胡子宁离开的方向赶去,可找出去好远,却无发现。她一咬牙,急忙返回紫宁府:“公子可回来了?”
“没有呀,他不是和你一起出去的吗?”
闻言,老嬷嬷一颗心渐渐沉了下去。
是什么人竟敢在和觉宫附近埋伏袭击?
是藩国的妖人?
还是宫里的?
正明帝要胡子宁入宫,但皇后等好几位贵人却另有意见,极力阻挠……
也正因为如此,胡子宁才得以留在外面,否则的话,早被征召入宫了。
潜在的敌人太多,难以分辨得清楚。而刚才交手,对方明显有所隐藏,所以瞧不出来路。
老嬷嬷越想越乱,公子身上可还带着伤,遇上“非人”级的高手,很难敌得过。
“快,我们全部出去找!”
“可否禀告宫里?”
“暂且不用,先发散人手去救公子再说。”
四个老嬷嬷,再加上十多名精锐死士,这已经是府上所有的底气了。
等于倾巢而出。
然而他们并没找到胡子宁,只发现两处打斗痕迹,看方向,是朝着外面去的。
越到外面,越难寻觅行踪。
老嬷嬷内心却产生了新的狐疑:公子是不敌被擒了吗?可看着不太像……
难道说这是公子与人合计,故意演出的一场戏?
简直胡闹!
老嬷嬷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赶紧叫其他伙伴先回去,免得闹大了不可收拾,她自己则直奔内城,来到考院那边的宅院,大力推门闯了进去。
老覃正在院中练剑,被吓一跳,转头见到对方,认了出来,忙问:“什么事?”
老嬷嬷不回答,大步往里闯。
见其一副来者不善的模样,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先生可正在里面画符,不能受人干扰打断,老覃连忙仗剑拦住,叫道:“快停步,否则我不客气了。”
老嬷嬷冷笑道:“就凭你也想挡我?”
老覃一咬牙,长剑刺出,犹如蛇信吞吐,难以捉摸。
老嬷嬷眼光一扫:“有点意思,但差了意思。”
伸手一抓。
她五指好像是枯干的藤蔓,一根根皮包骨。
可落在老覃眼里,五指竟如一张大网,张合之间,无处遁逃。他大吼一声,剑光迸射,施展出自己最强的一剑。
老嬷嬷落下的五指中的大拇指和食指捏合,然后一弹,铿的,把老覃刺来的铁剑弹飞。
老覃受到一股巨力拉扯,身子不受控制地打个陀螺,有种找不到北的眩晕感。好在的是,他并没有被对方一爪拿住。
咿呀一响,内屋大门打开,陈有鸟走了出来,目光冷然。
老嬷嬷不再理会老覃,迈步上前:“我家公子呢?”
陈有鸟打量她一眼:“你是胡学弟家里的人?”
顿时想起在海岱郡的那个老嬷嬷,两者无论相貌还是身形,足有七、八成相似,不知是双胞胎还是什么的。
老嬷嬷喝道:“别跟老身装糊涂。”
陈有鸟惊诧道:“老前辈,我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胡学弟怎么啦?”
老嬷嬷瞧他神色不似作伪,口中道:“我要进去看看。”
“请!”
陈有鸟很大方地让开了。
屋子就这么大,家私摆设也简单,一目了然。
老嬷嬷走一圈找不到人,很快明悟过来:即使此事与陈有鸟有关,自家公子怎会那么蠢藏在此地?
陈有鸟问:“老前辈,现在可以跟我说说了吗?”
老嬷嬷略一迟疑,终是把事情经过说了。
陈有鸟认真地听着,问:“你怀疑胡学弟是与人合计,故意演这么一出?”
“不错,皆因疑点重重,而且以公子的本事,不至于如此轻易便被人拿住。她如果负伤逃跑,也会沿途留下独有的标记,以便让我们寻找。”
陈有鸟面色古怪:“可他为何要这么做?”
老嬷嬷懒得跟他解释,说道:“总之一句话,陈相公若是碰见我家公子,请告诉他尽快回来。”
说罢,转身径直走了。
目送其背影,陈有鸟喃喃道:“什么乱七八糟的。”
回想起和胡子宁接触时的感觉,这位学弟确实心事重重的模样,至于性子,那叫一个古灵精怪,不按常理出牌。
要是老嬷嬷所言不虚,那整件事里,胡子宁像极了闹脾气要离家出走的小孩子。
反正绝不是省油的灯。
他没出事倒好,免得担心。
老覃去捡起地上的铁剑,见一大截剑身被弹得弯曲了,又是心疼,又觉惭愧。
同为随从,自己竟不是一合之敌,差距太大了,丢了先生的面皮。
陈有鸟笑道:“老覃,下次我再送一柄好剑给你。”
老覃道:“先生,我是不是很没用?”
陈有鸟一摆手:“没有的事,胡学弟身边的人都是极厉害的高手,便是我来,也未必打得过。”
老覃略感到好受些,不过对于陈有鸟的话,那绝对是自谦的说法。
先生是真正的高人,怎会打不过一个老嬷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