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草堂时,对于某些情况的揣测,陈有鸟又增添了几分确定。在路上之际,他曾经想过要不要主动上门去找胡子宁,但想了想,还是作罢,态度转变得太快,连自己都接受不了,对方也会生疑。
陈有鸟很快定住心神,开始闭目养神。
由于缺失进阶功法秘籍的缘故,他目前的修为定格在“炼精化气”阶段,日常功课,不外乎提炼精神,难以再进一步;对于时间的安排,主要的重心偏向于读书这一块,文气积攒得快,而今已然有一百余根了,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峰值。
文气作用不小,多多益善,光是能增涨修炼效率的这一项,已经弥足珍贵,要不是文气加持,陈有鸟可能还停留在“炼精”的程度,迟迟无法突破。
通过笔墨书写,文气还能在文本上呈现出来,只是那般载体,陈有鸟却有点琢磨不透,不知有什么作用。他已经做过试验,自己无法再吸取回来。
不能利己,就只有是给别人用的了。
问题是,给谁用?
具体效果是否和自己一样?
陈有鸟内心有所猜测,但没有完确定。这一次的诗词价格行情风波,如果幕后有推手的话,若非恶作剧,不是捧杀,最后剩下一个最大的可能。
很可能是奔着他的文气作品来的。
这个事情祸福未定。
陈有鸟很明白“怀璧自罪”的道理,不愿意被外人获悉《文心雕龙》的存在。
他一向小心。
一路思虑着回到了宅院,王伯迎上来:“少爷,上午宗族又来人了,问你要什么时候回祖宅去,三房的人已经搬走,现在是空宅子一个。但家具等物都在,几乎原封不动。这儿确实有点简陋,不衬少爷的身份。”
陈有鸟呵呵一笑:“我现在,也没有什么了得的身份。你回一句,便说我在考上举人之前,不会考虑搬回去的事。”
他不喜欢沾染太多的人情,之前落魄时已经历一回,哪里会那么容易翻篇?
王伯听着,只得应了,他听到些流言,说自家少爷的秀才属于举荐功名,并非真材实料考上来的。换句话说,秀才不是正式考上的,举子试能有几分把握?
实在不叫人看好。
但这些话他万万不会说出口,更不敢质疑,反正不管如何,少爷有道士身份兜底,在宗族中立足绰绰有余。
进入内屋,咿呀一响,画眉打开房门走出来。
陈有鸟抬头一看,见她一身白衣,浑若不沾尘,身上下,没有一点装饰,端是天然去雕饰,清水出芙蓉。
“好像,她又长大了些……”
陈有鸟没来由地掠起这个想法。
眼前的画眉,横看竖看,都完完是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形态了。
人未走近,香味已袭来,让人嗅闻后,神清气爽,好不愉悦。
平常时候,画眉基本都是宅在房间内,不出门口半步,所以不少来登门的人,都不知道屋里还住着这么一个少女,应了那句“养在深闺人未识”。
这样也好,省却麻烦。
要是被人发现这么一个能够自动散发香气的奇特少女,或将招惹觊觎。
关于画眉的身份,陈有鸟已经可以肯定,绝非出身一般。可究竟如何不一般,那就不好说了,得将她送回家去,见过她的家人后,才能明了。
画眉说她的家在云梦泽。
陈有鸟早有了相关计划,等考上举人,接着入京考会试的时候,稍稍绕一点路,路过云梦泽,到时把画眉送回家去。在此之前,就一直养画眉在家里。
说养,其实没甚成本,画眉那点饭量,不比一只小狗小猫多点。
跟她相处,倒是很舒适的。
光看容颜,便是一种享受,更不用说那种神秘的香味了。
陈有鸟曾经怀疑她身上是不是佩戴有某件奇珍异宝,不过不好查看,难以证实,更不好贸然凑近去嗅闻,那像什么样子?
看着她,陈有鸟微笑道:“是不是要我写诗了?”
画眉却摇摇头,脆生生说道:“哥哥,我想出去走走,到水边去。”
经过这段时日的相处,两人关系颇为融洽,交流起来,也不再像最初那般艰难生涩了。
“到水边去玩?”
陈有鸟一愣神,真没想到她会提出这么个要求。以往画眉可是十足的宅女人设,除了吃饭,一天到晚,基本都是关着门躲在房间里头的。
虽然说古代女子多是这样生活,但她们好歹有日常事务,或绣花缝补衣服,或读书写字……而画眉主要都是在睡觉。
真正的蒙头大睡,仿佛永远睡不够似的。
陈有鸟经常见到她一副睡眼朦胧的状态,如此贪睡,跟她明丽绝伦的容颜相比,真是不敢想象。
一般而言,贪睡还常跟“好吃懒做,邋邋遢遢”挂钩,可这两样跟画眉又完不沾边。
她天生素净,干净得有一种出尘的意味,似乎不沾尘垢。
还有一件神奇的事,画眉没有换过衣服,她一直穿着那一身素白衣裳。
陈有鸟曾经上街请人裁剪过两身衣服给她,但没见她穿过,也许不喜欢。
但画眉是洗澡的,每天必洗,冷暖不忌,浴桶就摆放在房间角落处。
至于她是怎么洗澡的……
这个陈有鸟不得而知,也不好意思询问,更不用说去偷看了。
总而言之,知道她是天天洗身子的就好。衣服的问题,可能是洗了晾在房间内呢,第二天干了又穿。
如今的气候,干热得很。
反正陈有鸟后来是极少进入到画眉的房间了,心中有了男女之防,避忌之意,从而下意识要保持距离。
画眉却毫无这方面的意识,只要她高兴,她便会过来陈有鸟的房间,帮他磨墨,不过这段时日却不再要求陈有鸟写诗词了。
一时热衷?
陈有鸟搞不清楚状况。
今天听到画眉提出要出门,到水边走走,出乎意料之外。不过这也不是什么不可接受的离奇事,再宅的人,也不可能永远呆在屋里,当即爽快答应:
“好,我们坐马车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