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与壶听闻此曲,也是泪眼婆娑,忆起当年起兵抗击新国时何等意气风发,谈笑间杀败新军五十万。奈何朝中大臣不仅懦弱无骨、提倡议和,更谄媚君主,陷自身于不义之地。无奈结义三人脱下银盔战甲,做个任侠散仙。仅一年之后,洛国便被新国击败,屈辱割让五十城,方才苟延残喘。
莫起为这笛声所动,反倒如同被残军冲杀的骄兵一般,畏首畏尾,止步不前。
江虹嗔怪道:“胆小鬼,你怕他作甚佯攻其首,实攻其足,破其步法,十招之内他必败无疑。”
风与壶齐刷刷看向江虹,没想到此女子年纪轻轻,武学见识非同一般,不但如此,柳岱隐隐觉得,此子定然也饱读兵书,深谙用兵之道,不禁对其刮目相看。
笛也吃了一惊,若是功力相同,以她的说法,自己必然落败,是以小心提防。
莫起虽对江虹有怨气,但觉她眼光在自己之上,便依他之法,使一招翻潮踏浪腾空而起,以膝顶敌之首级,宛如怒海翻潮,气势凌人。笛避其锋芒,伺机横出长笛,正中莫起膝关节处,莫起疼痛难忍,翻身一周,以双掌对上长笛,而足尖更借腾空之势向下击出。此来一可封锁笛进攻之路,二可坏其步法,可谓一举两得,笛被这招将死,只得叹口气,撤离莫起一丈之外。
柳岱对笛说道:“二弟,这一阵你败的不冤。”风则在一旁冷笑。
笛颇不服气,道:“大哥,若我全力以对,小小伎俩岂可破我战阵。”
柳岱唤他过来,低语几句,笛惊道:“竟有此事,好,那我好好来试试他。若是邪魔外道,我等虽国家不同,却也要诛之而后快。”
莫起一招得手,还未谢过江虹,笛便疾扑而至,速度更胜以往,同时一样的步法环莫起而走,只是那玉笛飞声,鬼影重重,教人真假难辨。恍然间,莫起忆起阁中传功之事,老者非但传其内功,更将外功路数、心法口诀尽数传与他,其中便有一招“血引魔刀”,是以自身气血为祭,助长刀势,刀锋所向,无可匹敌,可眼下无刀,如何施展此招。莫起心意已决,咬破掌心,口中鲜红,森然可怖,他以老者所授内功,以血为引,催动全身精气,运于掌中,以掌为刀,虽不如尖兵利刃,可对上凡胎,也可削肉断骨,威力惊人。
莫起掌中殷红一片,旋动一圈,那几重鬼影纷纷躲避攻势,但不免都沾上了血迹,饶是如此,仍不能将笛趋离三尺之外。
江虹却道:“他顺着转,你便倒着转,如斜切圆木,真身必然在最血迹最长处。”
风沉思一阵,想通其中缘由,赞道:“这个小姑娘着实聪慧。”壶也点点头。
莫起一点即通,掌刀自“木桶”围处斜劈下来,未到正中,便看到有一鬼影身上血迹稍长,他算准时机,转而劈向该鬼影的下一个身位。
笛惊叹不止,抬起长笛对上掌刀,从长笛之末端隐隐传来吸附之力,似要抽走他精气一般,他大呼邪门,弹开掌刀,与对手拉开距离。惊魂未定下,他对壶道:“大哥,他确实是血刀门中人,他方才使出的那一招便是血引魔刀,此招狠辣歹毒,非但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更有吸人血气之能。若不除掉他,后患无穷啊。”
两日之内,眼见莫起武功精进如此,秦牧大为感叹,惊呼:“莫起,为何你武功进步如此之快虽说这是好事,但是你方才使的功夫戾气太重,早晚害了你自己,还是不要练这种功夫了。”
江虹则哼道:“小贼本就心术不正,练这邪功害死他自己,正好为民除害,省得本姑娘亲自动手了。”
壶目中精光闪动,一则念到莫起与白璃攸交情匪浅,即使失了白璃攸,拿下莫起,逼迫东方等人交出白璃攸,他也不会不从,只因其极为看重虚名;二则这个叫江虹的小姑娘定然不简单,其眼界与兵法韬略颇高,举手投足间都不似寻常人家,且穿着打扮像是从东方而来。当年东极国公主出逃轰动整个九州大陆,东极国主举全国之力都没有将其找回,如若所料不错,这个女子定与此事有关。须得擒住她,好生照料,若能套出东极国兵法宝典——《诡兵十道》,更是对洛国反攻新国大有助益。
壶主意已定,招风、笛一同商议道:“与新国打交道,邪魔外道又算得了什么,暂且搁置不议。我们虽有梁恭那厮协助,但调虎离山之计怕是撑不了多久,东方不平他们应该很快便回来了,若是被他纠缠上,颇有不便。我留书一封,逼东方无论如何参与明日的武林大会。随后我们一人擒一个,我带莫起去见梁恭,你们带他二人藏起来,千万不要被梁恭的耳目盯上。”
莫起趁他三人聚在一起,便要去解开秦牧和江虹二人身上的铁索,但没有钥匙或是兵刃,却是怎么也打不开。
秦牧却乐道:“莫兄不急,该到开时,自然会开!”
转眼间洛城三友商定已毕,壶对风、笛道:“重演一曲春风洛城,莫要像方才一般轻敌,堕了吾辈威名。”
只见风在檐上,笛在檐下,一高一低,一前一后,虽只两人,却成犄角之势,进可攻退可守,无论哪方遇险,另一方均能快速援上。笛奏一曲洛城月,闻人无不化作那夜色中、一轮圆月下的游子,把异国他乡之月,当作洛城之月,寄托思想之情;风在其后,飞刀数把,似疾似缓,激起微风阵阵,与洛城月相得益彰。
莫起已过两阵,伤势虽不重,但使血引魔刀,血气骤减,体力不支,又遇风、笛这等高手,不留余地,合力出击,他虽然明知自己不敌,但仍倔强吼道:“今日,你等欺我年少羸弱,我发誓,来日,你们必然为此付出代价!”
秦牧与江虹看着狂放的莫起,似乎今日才是第一次认识他。
飞刀如漫天花雨,长笛亦化作残影,莫起顾此失彼,频频露出破绽,风、笛虽展开全力,但并未攻其要害,二人点头对视,飞身而进,左右两掌结实印在莫起胸膛。莫起摇摇晃晃,终于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壶留书一封,三人各带一人逾墙而走,地字宅院又重归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