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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商抬头不期然瞧了一眼天上月,目光逐渐清晰且明朗。
她紧了紧身上穿着的夜行衣,视线投放在了面前只有一个有光影浮动的小房间,唇轻勾。
归商很快便来到了大当家住处的院内,只不过她尚且藏匿在阴影里,让人看的不太真切。
天上月恰逢此时被积云所遮掩,原本还算明亮的大地瞬间暗了下去。
归商站在墙角,迈开步伐,渐渐有些靠近了隐约露出些许微光的木窗旁边。
她侧身微微倾斜着身子,耳朵贴在了墙上,仔细分辨着里面的动静。
“主子,这么晚让我来就行了,您何必亲自…”
另一道声音的主人似乎拿了什么东西放在了桌子上,语气平淡没什么起伏,甚至可以说是惜字如金。
“无碍。”
归商静静的听了一会儿,也没有听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她在原地静静等了一会儿,决定今晚先不睡了。
就这样,归商转身正要打算随便找个角落眯一会儿的时候,突然被接下来的两人对话给引得停住了脚步。
又是那道熟悉且没什么起伏的声音传来,“影十,今天让你查的那件事如何了?”
声音的主人压低了嗓音,恭敬且认真的回复着,“主子,查到了一点。”
“如您之前所想,当年在寺庙救您之人并非是林姑娘,而是另有其人。”
这句话简直如晴天霹雳一般劈在了外面正在偷听的归商身上,让她整个人都有些傻住了。
刚刚的那句“影十”已经让她隐约知道了里面两人是谁了,本来已经够让她感到“惊喜”,可谁能想到,影十接下来的那句话才是让她真正感觉不可置信的一点。
按照书中剧情来看,主角双方要共同经历种种磨难、不长嘴的误会、乃至生死分别差点阴阳两隔等等经典狗血桥段后才会让那位冷酷的摄政王幡然醒悟,知道了当年拯救自己的是女主而非是冒充救命恩人的白月光。
可那是接近大后期的剧情了,怎么可能会在一开始就被书中男主所怀疑?
归商此时的心跳不断加速,脑子已经开始乱了。
——哪怕剧情的最开始因她蝴蝶效应而崩,可夜瑾这又算是什么?
——他难不成也被穿了吗???
夜瑾手中的动作因影十的那句话微顿,眸底有什么一闪而过。
他拿起手帕擦了擦微湿的双手,再也没有说话。
影十在说完那句话后就回到了之前所在的暗处,继续保持之前耳听六路、眼观八方的样子,安静的守护着自家主子的安。
——尤其是知道了主子昨夜被暗算后,整个人比之前更加谨慎了。
夜瑾垂眸静静的看着床上那道安静的不能再安静的中年男人的身影,眼中的情绪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复杂。
他最初来到这里只是为了收编山匪用作充实部队,毕竟经过多次战争他手里能用的兵也不多了。
能成为青云二当家算是在阴差阳错之下造就的,当时因为情况有变,为了不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将错就错就认下了。
如果他的速度能够再快一点,其实在昨日他就能完成收网。
只可惜,没有如果。
夜瑾突然想起了不久前的那场雨夜里,听说有一队人马被天目楼的人所围攻。
当时出于谨慎,加之自己那时候是手里能拿的出手的人基本都不在身边,他并没有去看。
所以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又是哪方人被天目楼所杀,他一概不知。
且在他经历了昨夜的那次刺杀之后,他脑子里莫名多出了一些“声音”,像是心声一样具有诱导性质的意味。
——比如白日走到之前的那条他自己都没有走过几次的小路,再比如亲自来到这里、以及还有今日他让影十调查的那样。
没有猜错的话,白日所见的那位陌生面孔就是昨夜的那位“梁上君子”,同时亦是他幼时的那位救命恩人。
夜瑾将刚刚端起、却溢出茶水的杯子重新拿了起来,神色冷漠的走向窗户那边,将已经有些凉了的茶水尽数倾倒。
他的目光微微侧了侧,似乎是看见了什么,却若无其事的又回到了原来坐在的位置之上,有了然的神色从他眉宇间一闪而过。
唇角却恶劣的勾起,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摩挲了下有些许之前茶水余温的掌心,夜瑾的目光逐渐变得幽深起来。
被正好泼了一身“凉茶”的归商突然与前世看见的一则广告“透心凉心飞扬”的感受共情了。
被自己时不时就会冒出的脑抽想法给无语住的归商同时更加肯定了自己这倒霉催的体质,天生的没办法。
归商被泼的心里窝着火,想过立马报复回去,但她本人现在却不想继续留在这儿了。
不说别的,就这浑身湿着的样子再加上半夜有风吹,buff都给叠满了。
指不定一会儿就会因为她这体弱多病的身体让她遭罪,说不定一会儿又得发烧了。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基本已经肯定大当家的确如她所想出事了,且罪魁祸首是谁也算是被她给找到了。
归商将胸口的衣服松了松尽量不让湿衣服贴着身子,很快便回到了自己之前的住处。
刚一进门,归商便迫不及待、轻手轻脚的将身上的湿衣服尽数退却,拿着手帕一类的东西仔细擦干,又换了一身侍女小音准备的贴身衣物后,钻进了已经铺好的被窝之中。
她盯着上面看了有一会儿后,懒懒的打了个哈欠,很快便睡了过去。
睡到中途时,归商不出意外的发烧了。
她浑身发烫,难受的在床上翻来覆去。
很快,归商被难受的醒了过来,她透过紧闭的窗户看了看外面还有些漆黑的夜景,又发呆似的坐了起来,再之后就不动了。
归商被烧懵了,她像是蘑菇似的一动不动,要不是此时此刻的她还睁着眼、还在呼吸以及仍然在起伏的胸口,说不定就有人会觉得这是具刚刚死去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