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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尝试了一回(1 / 1)

过了汉水,李桑柔一行人,就走的不紧不慢,十分悠闲了。

到傍晚,果然到了一座很大很热闹的镇子。

虽然太阳还挂得老高,李桑柔还是吩咐找家邸店歇下。

大常将宋启明连酒桶扛进上房,黑马和小陆子几个,抬了另外两只酒桶,进了隔壁上房。

吃了饭,李桑柔吩咐伙计送了大桶热水进来,让宋启明好好洗了个澡。

吃了顿舒服饭,洗的干干净净,身心清爽,又总算能睡到床上的宋启明,几乎挨上枕头就睡着了。

她实在是疲惫透了。

隔壁,程善和罗启文也是几乎上床就睡沉了。

第二天,黑马带着小陆子,将镇子从头走到尾,从镇尾再走回来

镇上没有车行,木匠铺倒是有两三家,有一家能做独轮车,也做骡车,可是没有坐人的辎车。

现成的骡车,也只有一辆,黑马买了那辆骡车,另拿了钱,让木匠父子俩现给加了个盖,买了匹靛蓝粗布一围,竟然十分像模像样儿。

邸店掌柜见他们要买车,赶紧极力推荐自家那辆半旧的辎车,原本是自家女眷用的,旧是旧了点儿,用的可都是上好的硬料。

黑马讨价还价了半天,买下了辎车,凑够了两辆车。

黑马又从邸店买了两床被子,铺到两辆车上,又买了两只脚炉,套上竹熏笼,放到车上。

宋启明坐那辆辎车,程善和罗启文坐骡车,吃过中午饭,启程赶路。

镇上没有骡马行,邸店也没有多余能卖的骡驴,两头骡子拉车,两头驮行李,一行人只能接着步行,往平靖关过去。

一路往前,连个像样的镇子都没有了,好在沿途都有能歇息的地方,虽然一多半邸店脚店都是新开张的,不齐全不周到,但至少有热汤热水热饭,有屋子有热炕。

赶了六七天的路,一行人进了平靖关。

李桑柔吩咐,找间上好的邸店,在平靖关好好歇几天。

平靖关城内,几家最好的邸店都满满当当,根本腾不出地方。

黑马只好挑了家比脚店略强一点点的邸店,正巧有个宽敞的小院,连骡子带车,都拉进了院子里。

几个伙计忙着送了炭盆,大桶的热水,茶水点心,又送了饭菜进来。

程善师徒三人裹着被子,坐在烧的热热的炕上,不等他们说话,李桑柔先看着宋启明,笑眯眯问道:“这就是平靖关,来过这里吗?”

宋启明摇头。

“那我带你们逛逛,咱们中午出去吃饭。”李桑柔看起来心情极好,从宋启明看向程善和罗启文,“一会儿,我让黑马买几件衣裳给你们穿。不过。”

李桑柔的话顿了顿,笑容可掬。

“咱们可要丑话说在前头,穿了衣裳,你们要是规规矩矩,不做傻事儿,不想歪心眼儿,这衣裳就一直穿着,要是做了什么~”

李桑柔拖着长音,嘿笑几声,后面的话,没说下去,只嘿笑道:“瞧你们三个,这六只眼睛闪亮闪亮的,都是聪明人,不用我多说。”

果然,没多大会儿,黑马就送了三身衣裳给他们。

宋启明穿上久违的衣裳鞋子,站在上房里,说不上来为什么,眼泪又下来了。

“咦,你这小妮子,怎么又哭了?这是为什么?不想穿衣裳?还是裹在被子里,光着舒服是吧?那就脱下来……”李桑柔一脸惊讶。

“不是不是!”宋启明吓的一把握住衣领,一路往后退靠到墙上。“我就是,我是高兴的!”

“高兴的啊,那就好。”李桑柔拍拍手,“走吧,我带你们出去逛逛。”

李桑柔说着,转身往外走。

宋启明提着颗心,赶紧跟在后面,离李桑柔不敢远,又不敢靠近。

程善和罗启文也换好衣服,跟着黑马出来。

“走,咱们去逛逛。”李桑柔挥手道。

大常跟在李桑柔后面,黑马客气无比的让过程善三人,带着小陆子等人,围着三人,跟在后面,出了邸店,一路逛出去。

平靖关是经过半个多月惨烈厮杀,一轮一轮的攻城,被北齐大军强攻下来的。

这场强攻,虽然已经过去了半年多,可厮杀的惨烈痕迹,在城里还是随处可见。

火焰燃烧后的焦黑,墙上一块块令人疑心的黝黑印记,还没能修好的残破之上,人流如织,热闹非凡。

关城内每一家邸店,每一间酒楼,都挤满了人,街道上更是人来人往,摩肩擦踵。

“这都腊月里了,怎么这么多人。”李桑柔顺口惊叹了句。

“都是荆州人,鄂州的,随州的,还有江陵城的呢,也不知道怎么过来的。

做生意的,走亲戚的,这个那个的。从来没这么多过。

这是咱们那店里掌柜说的,”

黑马上前一步,伸长脖子接话。

“咱们那店里,那掌柜那个高兴,一张脸,金光闪闪,说他那店开了二十年,头一回,生意这么好,说是从九月十月里,生意就好起来了,进了腊月,更是好的不得了。

说咱们那个院子,那是咱们运道好,刚有一家鄂州城过来的,一家子老的小的,好几辆大车,说是往建乐城去,还说什么走亲戚,不过掌柜说,他瞧着,那个家主,肯定是去考秋闱的,刚刚歇下就开始念书。”

“看看,这多好,从前这道关死卡着,不许过来,也不许过去,人家走亲戚都没法走,人气儿财气儿,全给卡死了。

现在多好,能走亲戚,能会朋友,到处都是生意都是钱,多好!”李桑柔一边说,一边在宋启明肩膀上拍了拍。

宋启明烦的柳眉倒竖,一个劲儿的往下塌肩。

程善背着手,打量着四周,听到李桑柔的话,斜看了她一眼。

李桑柔走在最前,逛过一条街,让黑马去问了,听说迎福楼最大最好,掉个头,直奔迎福楼。

迎福楼里也是热闹非凡,雅间是没有了,本来就没几间雅间,虽然黑马没问,掌柜还是热情的解释了一通:

早就想再往后接一排房子出来,原本想着忙过这一阵子就动工,谁知道一阵子比一阵子更忙。

咱们平靖关城里,越来越热闹,他这小号,越来越忙,可不能再等了,准备年后就动工,到那时候,就有雅间了。

李桑柔不挑不拣,就在人来人往的大堂里,两张八仙桌拼一起,一群人坐下,黑马点菜,一如既往的豪气:把店里有的菜,统统上一份。

宋启明紧挨李桑柔坐着,好奇的打量着四周,罗启文挨着宋启明,浑身拘谨,程善正襟危坐,转着眼珠,悄悄打量着四周。

李桑柔看起来心情相当好,吃的也对味儿,就更加高兴起来,招手叫过伙计,吩咐把最好的酒拿个十瓶八瓶过来。

程善小心的瞄着高高兴兴喝了一瓶多酒的李桑柔,悄悄捅了捅罗启文,看着大常陪笑道:“我得去方便方便,你看?”

“我也不知道茅房在哪儿,你问伙计。”大常正抿着杯酒,挥着手,不耐烦道。

“是。”程善再捅了下罗启文,伸头问了伙计,和罗启文一前一后,出去方便。

“小姑娘家少喝酒。”李桑柔仿佛没看到溜出去方便的程善和罗启文,见宋启明抿完一杯酒,伸手去拿酒瓶,用筷头在宋启明手上敲了下。

宋启明的手从酒瓶上滑下来,端起碗吃饭。

程善提着颗心,一路进了茅房,一边放水,一边拧着头打量四周。

罗启文跟着进来,“师叔。”

“小声!”程善打断了罗启文,再次左右看。

“我看过了,没人。”罗启文忙说了句。

“看样子,到了他们的地界,他们放松多了,一会儿,你找机会,把信儿传出去,报个警。”程善贴近罗启文,耳语吩咐道。

“好!”罗启文连连点头。

两个人放好水,净了手,一前一后回去,接着吃饭。

吃好饭出来,小陆子几个明显喝多了,一个接一个,一会儿要小解,一会儿头晕了,都掉了队落在了后面。

李桑柔看起来也是酒多了,谁也不理会,一只胳膊搭在宋启明肩膀上,和宋启明说着话儿,问她这个见过没有,那个见过没有。

黑马这看看那看看,这也买那也买,买了一堆没用的东西,只有大常,紧跟在李桑柔身后,时不时看一眼程善三人。

罗启文跟着黑马,这看看那看看,时不时落后十几步,再跟着黑马,一起赶上李桑柔。

李桑柔一口气逛了四五条街,才打着呵欠说累了,掉头往邸店回去。

……………………

孟彦清坐在邸店对面的小茶坊里,和同伴说笑着,看着罗启文再次落后,一脸鬼祟的挨着邸店墙根站了片刻,再急步赶上黑马。

十来息之后,大头揣着手,站到罗启文刚才站过的地方,两只肩膀乱耸,看起来后背痒的厉害,往后贴在墙上,用力蹭了蹭,踢踢踏踏走了。

蚂蚱紧跟上来,在大头蹭过的地方,画了几道,揣着手,跟在大头后面,进了邸店。

孟彦清对面的董超看的笑的茶都没法喝了,“这法子好,就是费衣裳。”

“让兄弟们准备好,利落点儿。”孟彦清一边笑一边吩咐。

……………………

李桑柔回到邸店,招手示意程善三人,“来,咱们喝着茶,说说话儿。”

黑马大常跟在后面,抱着胳膊,一左一右站在上房门口。

“坐,上坐,一会儿有好茶。”李桑柔笑眯眯示意三人往炕上坐,自己坐到炕头,捅开炕头的炉火,烧上水,拿了茶叶茶壶杯子过来,开始沏茶。

宋启明带着几分惊惧,看着李桑柔,她这个样子,这个笑,可不大对劲儿。

程善脸色微白,罗启文紧紧抿着嘴,三个人中间,倒是他最镇静。

大头和蚂蚱从门外探了探头,又缩了回去,接着小陆子和窜条往屋里伸头看了看,递了张纸条给黑马。

黑马将纸条递给李桑柔。

李桑柔捻开纸条,仔细看了看,又递给黑马,“比样儿画葫芦,再画两份儿。”

黑马拿着纸条,站在旁边桌子旁边,研了墨,握着笔比样儿画葫芦。

黑马画好,李桑柔也沏好了茶,倒了三杯,看着程善三人笑道:“你们三个,听着,从现在起,不许说话,我准许你们说话之前,谁敢出声,我就打掉他满嘴的牙!

一人一杯茶,端好,一人一张纸条,拿好,一人一间屋,好好写清楚,你们画的这圈啊勾的,是什么意思。

别说不知道哈,这可是你刚才满街乱画出来的。”

李桑柔点着罗启文,罗启文瞪着李桑柔,眼睛都圆了。

她怎么知道的?这不可能!

“你们三个,写得一样也就算了,要是不一样,我就把你们三个脱光了,放在一辆车上赶路。”李桑柔挨个看过三人,眯眼笑道。

宋启明紧紧抿着嘴,被李桑柔一句放一辆车上,吓的手一抖,杯子里的茶泼了一身。

三个人被赶进三间厢房,片刻功夫,黑马就拎着三张纸回来了。

三张纸,就数宋启明写的最详细:这个符号,是示警同门,他们被人绑架了,让他们跟踪,想办法解救,并禀报上去。

“带他们进来。”李桑柔将六张纸条扔进炉膛,吩咐黑马。

程善三人重新被押回炕上坐下。

没多大会儿,大常拎着个捆得结结实实的中年人进来,扔到炕前。

中年人嘴里塞着块破布,瞪着坐在炕上的程善,程善迎着中年的人目光,脸色青灰。

“你们三个,都可以说话了。

瞧程师叔这样子,你俩认识是吧,他叫什么?在这平靖关做什么?”李桑柔抿着茶,看着程善笑问道。

“屈东来,门里在要紧的地方,多半会放一个两个人,查看动静,以备万一。”程善声调涩苦。

“掌柜的认识他,说他最会给马骡治病,修马掌的功夫是一绝。”黑马伸头进来,解释了句。

“唉。”李桑柔叹了口气,转头吩咐大常,“给文先生写封信,让他挑个上好的兽医过来,要会修马掌。”

程善浑身灰败,屈东来从程善瞪向李桑柔。

“我正缺个人,在我们前头,给你们巨子,你们叫先生是吧,给你们先生递个信儿,就你吧。”

李桑柔看向屈东来。

“你现在就赶回去,跟你们先生说,我要见他,没什么事儿,就是说说话儿,请他下山,在南召县城等我,他要是不想进城,城外也行。”

李桑柔顿了顿,拧着眉,看起来很为难。

“你一个人,脚程快,我们走得慢,这一快一慢,差得太远可不好,你们门里也是花样百出。

唉,没办法了,大常,打断他一条腿,黑马去请个跌打大夫,挑最好的请。”

“你!”程善瞪着李桑柔,一个你字音还没落,大常挥拳砸在屈东来右边小腿上,屈东来嘴里塞着破布,一声惨叫闷向胸腔。

宋启明吓的惊恐惨叫,罗启文圆瞪着双眼,惊恐的一张脸雪白。

“我只缺一个送信儿的,以后,你们要是再召来同门,就只好杀掉了。”李桑柔看着程善,冷冷道。

程善直直瞪着痛的在地上打滚的屈东来,额头上一层冷汗,浑身颤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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