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美伊
“北境女王!”士兵们纷纷放下酒杯、餐具,摇摇晃晃站了起来,有的慌忙吞咽下食物后便跟着喊了起来。
“北境女王!”不过一会,大厅内便响彻这个呼喊声。
美伊疾步转身返回自己的座位,端正坐在王座上。
遗憾客的手被餐刀死死钉死在桌案上,他的另一只手已经被美伊折断,整个人趴在桌案上,喘着粗气,忍耐着疼痛。
他的血已经染满桌案,血液顺着餐盘的间隙流淌,茉莉站在她旁边,有些迟疑,不知是否该上前收拾桌案。
另外几个侍女则呆若木鸡,惊恐地看着穿着侍女装的男人——汗珠打湿了他脸上的修饰,露出了他原本的容貌,他长得虽然像女人,但绝对是个男人。
美伊攥紧了手,血已经从手掌渗出,她看不清颜色,已经明显不是鲜红色了。
她感觉到心跳在加速,呼吸也变得有些困难,头略有些眩晕,但这些还难不住她。
针上是狮身蝎尾兽的毒,她知道该怎么处理。她早在君临的时候就被这种毒接待过。
血不断从她手掌中滴落,当茉莉向她递来毛巾时,她才松开手掌,接过毛巾将污血拭干。
美伊左手接过桌上的金手,狠狠砸向桌案,“砰砰砰!”上面的盘盘碟碟一起在跳。
桌面的震动让遗憾客更感疼痛,呜咽着忍着。
“罗柏在南方的时候接受封臣们的拥护,加冕北境之王,并戴上青铜王冠,他虽然最终失败了,可无论如何,那个时候他拥有整个北境和整个河间地。”美伊忍着眩晕,“可我们现在有什么?只有半个北境,和数不清的敌人。”
她向士兵们泼了冷水。也许士兵们愿意支持她,但她感觉,想要真正成为女王,需要的支持将永远来源于各地的领主,而非士兵。
或许都需要,但她不能在没有适当领主出席的场合加冕。
“在铲除叛徒前,我绝不碰罗柏的那顶王冠。”她大声说,感觉眩晕稍稍好转了一点,于是再次站起,“诸位仅仅是在南方取得了一丁点儿胜利罢了,想要拥立女王,非得再多多努力才行!”
眼前的遗憾客震惊地看着她,但美伊对他视而不见。狮身蝎尾兽毒并不无解。
他是遗憾客组织中的死士,任务成功抑或失败,他都不可能活着回去,他既然有这种觉悟,和他说什么都没有用。
虚弱让她愤怒,也让她无奈,她觉得不得不提前收场。
“今晚,我只和大家说最后一句:等欢宴结束,大家一定要想一想,你们的人生究竟该如何度过。是追随注定伟大的领主,还是带着南方这么一点微不足道的收获隐入山林,等着被敌人砍头或是寒风冻死,”美伊拔出深刻在木桌上的餐刀,抓起遗憾客的头颅,将他拖到人群的面前,割断脖子,“或被敌人划断脖子,倒在地上挣扎,被动物分食。”
毛毛狗这个时候从王座之后闪出,慢慢走向遗憾客还在抽搐的身体旁,探下巨大的头颅,撕扯着他的脸。
美伊拉起座位上的红色火狐皮披风,搭在双肩上,快速走过大厅。大厅内的士兵注视着她,看着她满面严肃地从杯盘狼藉的长桌旁经过。她也把眼光投向了路过的他们。
士兵为美伊推开大厅的正门,留下一个不大不小的缝隙。她孤身走向黑暗的夜色中,灯火将她的影子洒向门外,覆盖了整个庭院。
到了第二日,她才彻底从毒物中恢复,并确定狮身蝎尾兽毒中残留的黑魔法已经被消除。
她一早换上了戎装,到了临冬城的校场,并让莎莎将贪睡的少年们叫起晨练。
这也是无奈之举,昨晚有不少人看到她受了伤,她不能让手下对她的健康产生怀疑。
少年们围在校场旁,听着她说着指导的话,这些话与胡班教头以及罗德利克爵士所教授的内容没有什么区别
有些士兵早起,在校场旁驻足看了一会后,又笑着离去,在旁边的马厩处取走了马。他们是要离开临冬城回家的骑士。
当她将贝伦陶哈击倒在地后,罗德利克爵士穿戴着盔甲,抚着剑走向她。
“要和我较量一下么,爵士?”美伊对他喊道。
“看到您身体无恙,我就放心了。”他没有一丝想要动手的表示,“我今日午间就可以带着一百名骑兵向北出发。柴尔修士已经向沿途的家族放了乌鸦,如果不出意外,等我到长城的时候就能凑够四百多骑兵。”
美伊点头。长城危急,越早出发越好,安排到这个程度,她很满意。
“柴尔修士收到威曼伯爵的回信,根据内容,白港的骑兵,约有六七百人,将在今日下午到达。或许他们中会有一些人愿意随我去长城,但我没有必要在临冬城内等,他们可以沿路追上,我没有把握,他们中会有人愿意随我去长城。”
美伊没有猜透他的意思。
“领军的是玛龙曼德勒爵士和崔贝克曼德勒爵士。他们两人都是您在南方解救出来的俘虏,我想,如果殿下您请求,他们应当愿意派出起码一百名骑兵随我一起北上。”
“我会请求他们协助的,您放心好了。”
罗德利克爵士露出不满,“如果您命令,他还可以分出更多骑兵一起北上。”
轮到美伊撇嘴了。
“放心去吧,我允诺的五百骑兵,绝少不了。”美伊拄着木剑注视着罗德利克,“爵士,虽然这么说很失礼:我看过琼恩写到临冬城的信,我觉得他对野人的判断很有道理,没有什么明显失当的地方,并且考虑到他曾‘加入’塞外之王的大军,显然,他对野人的了解更多、更深入,所以我想,如果在做军事调动的时候,有必要的话,我希望你能以他的意见行事。”
罗德利克爵士瞪大了眼睛瞧着美伊。
“我这么说,不是因为他是我的弟弟,”琼恩沉稳得像艾德,敏锐得像学士,“而是因为,我知道他不是轻忽跳脱的人。”
“殿下,我当然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他打小由我训练出来,”罗德利克爵士的白胡子在颤抖,脸色红润,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羞愤,“如您所愿,我会全力配合他。当然,也会竭力保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