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古神魔将世间分为南北两界,人族文明于北界,妖魔邪祟在南界,中间由不可逾越的鸿教相隔。
千万年过去,北界文明轮过多个纪元,人们早已忘记南界妖族。在十大国纪元末,南方大国忽遭妖族袭击。妖魔大军席卷残云北界文明岌岌可危。危机时刻,隐居北界的天神子嗣联合百姓殊死反抗文明才得以残喘。
与妖族的战争持续了数十年,一位神宗殿天师进入鸿海,阻断南北两界,至此战争结束,北界迎来了长时间的和平。不过天师在临终前创下鸿教,又预言三百年后北界将再次遭受劫难。
战争结束后代表天权的神族在北界建立三大神殿,正式进入神族统治的神宗殿纪元。太平盛世之下,百姓们安居乐业,大多早已忘记末世劫难预言。即便偶然谈论起来,也认为有强大神族与神翎院保护妖族再无法作乱。
三百年后,在洛神殿西域边境的锭口国,是鸿教教义中末世劫难的开启之地。
“烛龙星现,邪魔破土,大难将至。”预言前的最后一个甲子年的春节,童谣在大街小巷传颂,也没有人会当一回事。深冬的日子里,大街上依旧是灯火通明人来人往,酒饱饭足的人们在街上闲逛享受着假日的时光。
一群着黑衣的教徒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他们高喊着“末世将临!圣土是最后的庇护所”。随后在路中堆起柴火焚烧,火焰呈现黑色的海莲花。人们以为是节日庆祝活动纷纷停足观望。不过接下去发生的事却把他们吓呆了。
那些教徒开始用刀割自己的脉搏,鲜血从经脉中溢出,又像被施了咒涌向火焰。
“末世降临!我们要回到圣土!”
“神族交出昆仑的秘密!天师青昊悟交出昆仑国!”
鲜血在黑暗中刮起令人作呕的腥风,教徒一个接着一个跳进火焰之中,用尽最后的力气高喊着圣土昆仑,直到被熊熊烈火吞没。
在不远处的屋楼上,一个戴着面具的邪恶的法师正看着这一幕。见惊慌失措的人四处逃散,干瘪的嘴角扬起了笑意。
“尊敬的血巫会会长大人,这些一定是您的安排吧。”身旁一个高瘦的男人,毕恭毕敬地向他鞠躬致礼。
“我要让愚昧的百姓们明白,十二年后劫难将至,如果寻不到圣土,那么所有人都会被劫难之火焚尽。”血巫师说道。
男子抱着剑默默看着火焰。此时竟有两个人竟然从火焰中爬了出来,他们毫发无伤但仿佛失去了生命力,只能瘫在地上扭动,光溜溜的就像是泥鳅一般。
“我们的血术还差一点就能成功,古书上记载了那些成功的先例,上古神魔之力就在这片西域,但南湖仙岛的神族封锁了所有的消息。神族是罪魁祸首,他们自私自立,他们为了延续统治阻止庶民得到天神之力。”血巫师又说道。
“或许吧。”男子淡淡地回答。
“祁葵,神族曾经背叛了你们族人,你应该比我更憎恨他们。”
“憎恨并不是我族的目标,我为我们一族的荣耀而战,我要拿回属于我们的荣耀。”
“呵呵只要我们的计划成功,你将能获得比神族更强的法力。你要相信我们不是背信弃义的小人。”
“没错。”男子点了点头,“我明天会向白先生禀告,我想白先生听到这些会很高兴。”
“不过接下去神翎院会盯上我。”血巫师的声音沉了下来,“神族也会盯上我,之后恐怕我很难自由行动。”
“那我们怎么联络。”
“你通过北方血巫会传递消息,你会找到北方血巫会的首领,他叫作“乌魈王”。”
“遵命!”
半刻时之后,南湖郡的神翎带着当地守卫军赶到现场。除了一地灰烬外,只见两个衣服烧焦的“教徒”,光溜溜的在地上扭动。
见此怪异的景象,神翎用束缚之术制住邪教徒,但神术术力刚刚接近,术力中的阳炁似乎被吸光了。一旁穿甲胄的官兵想接近探查原委。忽然,教徒的身体炸裂开来,溅开的骨肉刺穿了甲胄,当场要了官兵的命。
南湖仙岛。
青沐云,匆匆赶往氏族的领地。越过湖岛中的守护机关,入目便是仙岛之巅的青龙神殿。
一个时辰前,氏族的春节祭祀活动结束,长明灯已经熄灭了大半。只能见顶端白烟袅袅,环升蓝云浮现出一副巨大地图,北界秩序明朗标记以清明蓝白。一片黑雾为滋生妖邪的浑沌之地。灵象法阵虚构的世界地图,图中所示也让神族后代谨记在南界觊觎的妖魔。
他行至神殿前的大草坪,正巧遇到刚出来的灵医师青石凌。
“族长大人。”
“石凌你还没走。”
“宴席已经散了,不过昊悟天师还在他在大殿等您。”
“前辈身体怎么样了。”
“不乐观。”青石凌摇了摇头。
在地劫殿中,坐在翡翠台前的长者正是青昊悟。这位被神宗殿册封的天师已是期颐之年,炁血衰弱只剩最后三个月的寿命。对于一位神族族人来说,寿终正寝是归于天命的顺道之事。不过对于氏族来说并非如此,青沐云知道一场风雨即将接近。
“沐云你来了。”
“晚辈参见天师,刚才城里发生命案所以耽搁了。”
“嗯出什么事了。”
“禀告天师,一群邪教徒在离神翎院不远的地方闹事,宣扬邪教教义,还要我们交出圣土昆仑所在。在神翎赶到前当街。”
“天命之事不可强求,我刚刚也察觉了至阳的戾气。”天师长长叹了一口气,青沐云正观察着前辈的神情。苍老的面孔就如将落的枯枝,毫无生气。
“沐云辛苦你了,新年能不能再陪老头下盘棋。”
“晚辈万分荣幸。”
来到大理石的棋盘边静坐两端,对弈开始了。棋盘上并没有用棋子,一阴一阳的银光在棋盘上闪动。
这是青氏族人独有的神术“珑魄”,他们以各自珑魄为子对弈。
布局行棋飞快,中盘陷入胶着,末盘本将分输赢,但一处收官出现劫争。劫争愈发激烈牵连全局,成为整盘棋的胜负手。时间慢慢流逝,见族长青沐云汗如雨下心中愈发沉重,如顶上接近浑沌的地象盘盘针。
最后青沐云收起了自己的珑魄。
“沐云为何认输了。”
“抱歉前辈。”青沐云起身双手抱拳作礼,“刚才陷入劫争之时,眼睛里的珑魄仿佛变成了现实,每个棋子,每个布局都像是我们的氏族。劫争散至全盘时又好像整个氏族拖入深渊。对不起天师,劫难将至我们却始终找不到应对的方法,晚辈心急如焚。”
“尾盘出现劫争的确是不详的征兆,氏族的难关也知晓一二。不过我预见终有否极泰来之日。”
天师收起盘中珑魄,珑魄但并没有回到身上,悉数置于一旁的玉棋盒中。
“沐云我很快将长别于世,希望你们能继承我的衣钵。”
“听从天师教诲。”青沐云俯首跪拜。
“族人过世回归上天,从无到有从有到无,本该无所依存。但世人想知道圣土昆仑所在,我一旦离世必然纠缠氏族。所以我决定将其留在珑魄之中。”天师停顿了片刻,他的眼睛看向青沐云,似乎有股力量牵引着,“珑魄置于紫麟山神学府在。神学府中有一位学子将成为珑魄继承者,此人将是去往圣土昆仑国之人。”
“是,天师之命晚辈必将遵办。”
“沐云我还当你会很难办。”天师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按照氏族的祖训,族人珑魄本该回归祖墟。在末世劫难之前开启昆仑,或许能够拯救更多生灵。”
“氏族的祖规并非不能破例,在北界苍生面前,氏族应当有所牺牲。”
“那是太好了,沐云这件事就烦你劳心。”
在遥远东方的小镇。
降下冬末的最后一场雪,离银装素裹的小河不远,一群猎户正躲在围栏后。
大雪之后接连几天镇里的鸡窝被偷了,村民一直找不到那个神秘的“偷鸡贼”。无奈之下村里人只好在发出悬赏,但即便如此为赏金猎户也两次空手而归。那“偷鸡贼”如鬼魅一般,来无影去无踪。今天已经是伏击的第三天了,与之前不同的是河边的松树下多了两个“雪人”,那“雪人”里面藏着两个孩子。其中有猎户认识他们,他们是山上道观里的孩子,大些的名字叫“无抎”,年幼的叫“辰”。
昨晚子时两个孩子堆雪人把自己埋了进去,整整一夜过去,当有人担心孩子会不会被冻死,就有人会告诉他们“孩子在山上学过法术,不会有事。”实际上道观从未修练过任何神术,两个男孩也并不知道什么原因,每当快被冻僵时腹内出现一股热量充斥全身。
青黑的夜晚变成碧蓝淡色,漫长的等待终于有了动静。白色冰面上忽然刮起一阵旋风,似乎有野兽跑上了冰面,又如同鬼影一般似有似无。正当猎户们怀疑是不是看走眼了,一只红嘴的鹰隼忽然从天而降直扑白影而去。当白影被逼到预设陷阱,两个男孩从雪人伸出手拉动绳索,一张巨大的猎网从松树上落在将白影罩于网中。
当猎户们看见“偷鸡贼”被抓,从稻草的掩护下跑了出来。却惊见猎网中一只斑斓大虎挣脱出来,那虎像木屋一般虎口比人的脑袋还大,咆哮声跟雷鸣一般。寻常猎户哪见过这种阵势,当即被吓得一哄而散。巨虎仍然在河边咆哮,但一旁的两个孩子却若无其事。
红嘴鹰朝着“猛虎”飞下,接下去惊奇的一幕发生了,飞禽竟然径直穿过巨虎。在孩子的眼中“斑斓大虎”变成一只雪白的狐狸。原来“偷鸡贼”已经逮住了,它无法挣脱猎网才释放幻术故弄玄虚。
两个男孩蹲下身子查看他们的猎物,他们已经见识过不少灵怪,但没有像眼前的白狐狸。皮毛似雪光眼睛如黑曜,流出眼泪就像石英一般,鼻子中间长着一根硬物,好像是一只独角。
这会儿低头敲着独角,好像是在乞求放它离开。
“这只狐狸吸收灵炁,行走如风能施幻术竟然还通晓人性,按那些老人家的说法已成魅妖,有趣有趣,更有意思的是它鼻子上的角。”
无抎站起身,猛禽落在他的肩膀上,辰给它喂了一口肉干,又扑腾扑腾飞走了。
“无抎它以后再也不会来偷吃了,它想让我们饶它一命。”
“我们可不会伤你性命,但镇上的养鸡户就不知道了。”
白狐狸似乎是听懂了,又是连连磕头。
“但它没有毕竟伤人,它杀生是它的天性,它偷吃罪不至死。”
“你可别心软好不容易等了一个晚上,猎户都逃光了我们可以领到全部悬赏。”无抎嘴撅得老高。
这时小镇里响起了锣鼓声,更多镇民举着火把猎弓朝这里来了。大男孩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掀开了猎网。当白狐狸从网眼里抽出腿,一会儿就跑没影了。
“两枚银币算你欠我的,以后你得还给我。”
“知道了,我们快回去吧,再晚老师父就要醒了。”
“无抎”,“辰”,两个男孩住在落月山的道观里。
东方偏远的小庙,在信奉鸿教的年代里寥有香火,他们也跟着老师父过着清贫的日子。
这回镇子里两枚银币的悬赏对他们来说是很大一笔钱,抵得上平时几个月的花销,两人多少有空手而归的失落感。不过打打闹闹间,追逐在山道的雪地里,落空的心情很快烟消云散,就如同以往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