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跟着杨总混，一天吃九顿
下午下班的时候，林曹看了眼手机，发现上面布置的任务已经下来了。
明天上午十点半，他就得去火花唱片公司进行第一波考察了。
忽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林哥，我打了车，一起上来不？我们住的地方就两步路近，正好省个车钱。”
林曹挥挥手，对他说道：“你自己回去就行了，我今天有点个人事务要处理。”
“行，那我先走了啊。”
这个员工也没多问，从公司堆积如山的零食堆里拿了一包蜂蜜爆米花，随着人潮走进了电梯。
林曹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乘下一班电梯来到楼下，拦了一辆出租车，去了一家小饭馆。
二十多分钟的车程，已经接近郊区，出租车才在一家有些老旧的大楼前停下。
付好车钱下车，林曹看了看眼前的大楼，隔着有些生锈的窗户，可以隐约看见五楼位置上“火花音乐”四个破旧的字。
林曹微微摇头，走进了楼下的小餐馆的包间，点了些家常饭菜，拿出手机，给一个人发去了消息：“还没下来？”
周五，上午九点半。
“欸！”林曹立刻抬手制止了黄维拆酒的动作，“这酒今天就不喝了，我们纯粹是来唠唠嗑的啊。”
“关系户嘛哪里没有，我们骂两句就忍了，可问题是这群关系户啥也不懂，整天就知道瞎指挥，在派下来的任务里面夹带私货，想让我们做他喜欢的歌……”
杨若谦坐在电脑前，看着林曹给自己发来的考察报告。
杨若谦面对这灵魂发问，陷入了片刻的沉默。
听着常芷晴井井有条的安排，杨总在心里感叹一句有个人帮忙处理这些繁琐的事情真好。
“那你就错了。”林曹一说起集团，就发自内心的骄傲和优越，“我们老板，向来是赏罚分明。”
“是，公司规模小点，老板年轻，氛围好，工作也轻松，就算工资低一点也值了。”黄维此时也忍不住打开了话匣子，“哪像我们，哎……林哥给说说在新公司里的事情呗？”
黄维沉默了许久，忽然站起来，举起茶杯：“林哥，听说明天岿光集团要派人来考察我们，你看能不能帮着疏通下关系？”
而很不巧，林曹这种老油条，对这种事情是绝对的火眼金睛。
杨若谦懒得拆穿这些小把戏，和常芷晴一起走到了马元办公室门口。
“林哥看起来气色不错！”
喜不自禁。
……
可这工资水平，在岿光集团当个保安的年收入都比他们哥三绑一块高？！
黄维并不是见不得兄弟开路虎的那种狭隘之人，可现在兄弟开的不是路虎，是私人飞机！
比领导比不过，很正常。比同行比不过，技不如人，服输。可怎么别家的保安和保洁阿姨都能比自己工资高啊？！
“这岿光集团还挺人性化的嘛，哈哈……”
哪怕林曹在岿光集团的职位和在月府时持平，都是经纪人主管，但两者的待遇肯定天差地别。
杨若谦跟着黄维走进公司，首先出现在眼前的就是颇显拥挤，鸽子笼一样密密麻麻又无比狭窄的办公区。
在进入电梯前，杨若谦才通知公司，让他们传达自己已经抵达的信息。
咔哒……
不是混的不错，肯定不会有这种表现。
黄维有些不确定的问：“是，是那个，笑起来时嘴巴像个钩子的演员吗？”
看着林曹这幅模样，原来不好意思去问老领导新工作环境的几人也放松下了心情。
马元把手机装进裤兜，急匆匆的出门，看见杨若谦时立刻做出惊讶和愤怒的表情：“杨总，实在不好意思……刚刚在谈一个大项目。我不是让员工带您去环境更好的地方谈吗？”
“这哪能一样啊，你是公司本部的管理，我们是被收进来的养子，不亲不疼的……新老板不裁员换血，不降工资就算好的了。”黄维摇摇头，对未来并不看好。
一个又一个缺点被罗列在杨若谦眼前，看得是应接不暇。
看这个反应，杨若谦心里顿时明了：“你们老板让你下去接我是吧？不用麻烦了，我今天来就是临时起意，顺路看一眼而已。”
“做的确实可以，比在月府那糟烂地方强多了。”对月府耿耿于怀，深仇大恨的林曹夹了一口菜，含糊不清的说道，“老板人也不错。”
都是身着简单的白领装束。
“咳咳，总之就是，他们现在发展的一般，不过我觉得潜力尚在，有很大的挖掘空间。”杨若谦用礼貌且不是尴尬的语气解释道。
林曹安慰了一句：“没事，这不是马上就又变成同事了吗？”
拖是拖不住了，只能期待奇迹发生。
林曹端起茶杯，从容的笑了一声：“我还行，在岿光那边负责主播业务和部分演员的业务。《护国龙婿》听过没？那主演就是我带出来的。”
当然，双方心照不宣的不提这件事，考虑问题的角度是不同的。
黄维心中哀嚎，最后挣扎了一下：“杨总，要不……我带您去做个足浴？”
“啊噜啊……我，我……啊，杨总好！我……”黄维毕竟不想林曹那样长袖善舞，面对紧急情况，他脑子一下空白，就连舌头都打了结。
似乎是以马元为首的管理层不满许久，黄维开始对着老领导疯狂吐槽，疯狂倒苦水。
《护国龙婿》？
黄维本身不太爱看剧，加上本身工作很忙，平时只能有些碎片化的娱乐时间来放松身心，一下子没想起这部火出圈的神剧。
电梯抵达五楼，金属门刚刚打开，一名看起来已经三十五六岁、带着大框眼镜的男人慌慌张张的跑过来，差点迎头和杨若谦撞在一块。
“同时，火花公司没有在刚开始利用自己的影响力赋能本地资源人脉，痛失协同作战窗口期，产业结构转型尝试失败，补位细分领域不够精准，踩了定性定量不稳定的雷，所有业务的关键路径生命周期都过于短暂，无法构筑产业护城河。”
纸面上的工资都是比月府时期高了一倍，还不算上各种杂七杂八的福利和奖励金……
很快，消息发来：“林哥你等下，我这边临时出了点事情，很快，五分钟解决。”
虽说自己是个管理，但不是人事，前同事们一个两个也不是当艺人或主播的料，没法拉兄弟一把，那还不如干脆不说。
林曹用一种你们真没见识的眼光看过去：“瞧你们那样子，在垃圾公司呆久了，不知道外面的已经变天了吧？跟着杨总混，三天吃九顿，懂不懂？”
以至于到后面连吃饭的心思都没有了！
他们不是看不得老领导过得好，而是这事太惊人，有点天方夜谭。
<div class="contentadv"> 愿意聘用有点过节的人当员工就算了，人家大老板大人有大量……
“真唠嗑！”林曹很轻松的笑着，“工作上的事情，工作时间再谈，这是我们公司的规定。这顿饭我请，都是你们爱吃的菜，别客气。”
其他人也很识趣的没有再问。
“杨总的审核标准极为严苛，但这种严苛不是在各种硬性指标上，他最注重的是一家公司的潜力以及未来的发展空间。”
似乎是知道自家公司形象已经彻底毁灭，黄维从饮水机打了杯热水，给杨若谦指了个方向：“杨总，那边请那边请，您喝水。”
岿光集团很可能要被评为金海市模范企业，是当地纳税大户，和成宇集团有深刻联系，而且各种主播，网剧层出不穷，明显是干实事的公司，绝不可能搞诈骗。
毕竟还算是个体谅兄弟的领导。
杨总稍稍抬手：“你好，我是岿光集团的董事长杨若谦，请问你知道火花唱片公司怎么走吗？”
不得不说，林曹给的这份报告还是非常客观，几乎是如实报道的。
“又蠢又魔怔……”
原本好吃好喝的火花公司三人，一开始只是用听故事的心态听着，可越听，他们脸上的表情越震撼。
“不好意思！”男人连忙道歉，侧身就想进入电梯。
“所以，你们还是自求多福吧。我最多能做的就是不给你们穿小鞋，至于能不能把握住机会，全看你们个人造化。”
而岿光集团最终是否选择收购，就是他能不能继续这份工作的唯一指望。
黄维立刻把这瓶价值三四千的白酒放在桌子底下，脸上露出一个莫名的表情：“真唠嗑？”
“看起来在新公司做的可以嘛林哥。”
完了！
“和以前没啥不同，半死不活的。”
说罢，他把目光转向黄维，呵斥道：“小黄，你怎么回事，公司正装修呢，杨总什么身份的人，你让他来这种地方吸废气？待客的基本道理我都白教你了吗？！”
杨若谦用余光瞟了眼常芷晴，义正言辞的拒绝了：“不用麻烦，我等会还有急事，看一眼就走了。”
唱片公司这行，现在可是买方市场。
“还不是我们这些员工自己搞了个小程序，拉了些散客……只是最近流量被砍了，也快不行了。”黄维叹了口气，“哎，别说了，说了就来气！老领导你呢？”
“林哥，你确定你不是被绑进了什么诈骗公司吗？”黄维看着眼前的一桌子丰盛饭菜，毫无胃口。
五分钟……
可以看得出来，对收购这件事黄维十分上心，估计是非常热爱这份工作。
伴随着阵阵鼠标点击的声音和滚轮滚动的声音，杨若谦很快就看完了这份报告。
岿光集团要收购这么一家破公司，肯定看中了盈利的机会，而他们这些人出去了找不到工作，眼巴巴的求着老板把他们留下来，不只能任人宰割？
至于杨总的各种高瞻远瞩，奇迹般的操作，公司那超出业内平均值不少的工资，各种福利奖金，各种带薪假期，带薪活动，强制休假之后发放的新概念误工费等等，也都顺带着说了出来。
饭菜吃了不少，茶水喝了不少，餐桌上的气氛也逐渐活络了起来。
“这个剧火的不行啊！而且听说直接带动了一大波类似小说的版权费起飞，还有广告……嘶，林哥你自己偷偷发达了？”
作为从公司开创到现在的老员工，杨若谦的能力她还是非常崇拜的。
岿光集团不错归不错，可和月府比起来还是差了不少。
自己的东西不被市场认可，居然怪市场不行？
“我有个问题啊……”林曹挑了几根鱼刺，疑惑道，“你们公司到底是为啥才能坚持到现在都还没倒闭的？”
昨天刚刚迎接完林曹，自我感觉良好的马元当即下令把那些面子工程都弄掉，结果就在最混乱的时候，岿光集团居然通告自己，杨若谦要来亲自考察一番！
如此杂乱不堪场景要是被看见，收购计划十有八九要泡汤！
为了整个公司全体人员的光明前途，无论是请客吃饭，请洗脚，请唱K，请一切能请的，花一切能花的，能多拖一秒是一秒。
杨若谦一开始还以为火花公司是个破屋子，刮一阵风就倒。
黄维感动至极：“好，林哥……我们一定好好准备！”
这分明就是个臭不可闻的下水沟。
“小黄啊，这边这边。”
离开公司的时候，黄维确定了老板马元已经开车离开，此时又是在包厢里，于是声音都高了些。
“我们失败，我们就是废物。”
“等会就去，要不你和我一起？”
前段时间，各种火爆的片段被剪辑出来……
就在刚刚，老板给他下达了指令，让他放下手上的所有活，立刻到楼下，无论用什么代价，花多少成本，都务必要拖住岿光集团董事长半个小时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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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曹喝下一杯茶：“还好，比在月府的时候好一点。”
变天……也不至于变成这样吧？
这话当然是开玩笑的。
现在火花公司很可能就要成为岿光集团旗下的分公司了，林曹和三个老同事这才抽出了点时间约出来叙叙旧。
不然怎么能编出这么大一段长难句？
哪怕火花公司做足了面子工程，表面功夫，一些内在的东西也无法伪装起来。
但只是几秒钟之后，他就在脑海中找到了相关的记忆。
“公司内部僵化呆板，办事效率极为低下；员工和领导之间矛盾极大，公司内部不合；公司管理混乱，不正规；加班现象严重；对市场敏锐度极低……”
“销售目标也和搞笑一样，好像完全没对市场做过调查，一拍脑袋就想出来，一拍桌子就定下来，最后项目砸了，一拍屁股就走人，把所有责任都推我们身上！”
黄维心里当然焦急。
常芷晴：“……你最近是不是看了太多的《是，首相》？”
“这些管理里面，有一小半是他马元的三大姑七大姨，我看他是恨不得把自己的狗都牵到公司来看门护院！”
至于那什么周年庆典，什么惩罚性加薪，惩罚性休假，甚至都脱离天方夜谭，进入扯淡环节了。
啧，果然为了应付林曹的考察，火花公司做足了面子工程。
还是迟了一步。
林曹故意摆了个架子，装出一副领导的口吻：“怎么能让领导先说呢，你说，你说完我再说。”
林曹对新工作的事情绝口不提，则是出于完全相反的目的——自从加入岿光集团之后，他的日子过得一天比一天好，说出来怕弟兄们心态爆炸啊。
“恭喜啊……我们几个之前还觉得你出了啥问题，但又不敢问你。我们哥几个你也知道的，一个月两三千的工资，帮忙不上忙。”黄维发自内心的恭贺了一句。
常芷晴坐在一边，美眸瞥了屏幕两眼，明知故问道：“怎么样？那公司情况如何？”
五分钟之后，三人推门走了进来。
“好好准备吧，你们公司虽说稀烂，但能被杨总点名考察，纳入收购计划中，指定是做对了什么事情的。”
“好好好，随你随你。”常芷晴不会过多插手公司业务，特别是杨若谦亲自拍板的决定，“你今天就要突击考察火花公司了吧？什么时候去。”
啧啧，这五分钟的加班放在岿光集团，可是会被杨总树立为公司的反面典型的。
其实前面的事情都还好，林曹就当个笑话一边听一边下饭，直到最后那句出来之后，他才终于有些绷不住了。
见大金主态度坚定，而且时间紧急，一时语塞的黄维只能尴尬的笑道：“那，杨总，里面请吧，我们马元马总在里面等您。”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火花唱片公司原本至少有十二三个人和他相识，现在留下来的却只剩下三个了。
不过后来林曹被月府解雇，进入岿光上班之后，他就没再和这帮老同事过多提及自己工作上的事情了。
整理好衣服之后，杨若谦和常芷晴悄咪咪来到了火花公司楼下。
林曹叹了口气：“第一，明天考察你们公司的，很不巧，就是我。第二，你们公司啥情况，我会如实上报给杨总，哥们可不想因为这点小事丢了这个饭碗……”
“按他那要求做的歌，能卖出去才有鬼了。”
可惜林曹看起来并不吃这一套。
不得从老领导那探探口风？
“但纵然业绩环比增长情况未能完全符合市场预期，业务发展遭遇瓶颈，新计划的落地面临增长地震，活跃客户表现出非理性异动，业务量波动对供给端造成剧烈不信任，认知结构错位导致无法匹配到显性玩家……我还是认为，在解决这些问题后，火花唱片会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再说他们只是自己过得苦，又不代表没社交圈子了，外面是啥样他们还能不知道吗？
……
话已至此，林曹也不再藏着掖着，大大方方把自己和杨若谦的恩怨，被月府开除之后的窘迫和来到岿光集团之后的事情说了一遍。
现在看来，用破屋子形容它都有些侮辱破屋子了。
这一大堆话，杨若谦几乎没有打任何草稿就通顺无比的说了出来。
回忆着以前的事情，林曹莫名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对自己还不错老领导老同事落魄了，怎么好去揭人家的伤疤？
虽然在月府发展的很不错，在同一批入职的员工里林曹晋升的非常快，但只要是认识林曹的，和他关系都还不错。
过了好一会，他快速说道：“目前的火花公司并没有找准自己的差异化赛道，错失通过对势能积累复用完成价值转化的机会，缺失特有抓手去寻找自己擅长的垂直领域。行业共建和载体通道堵塞闭塞，导致了点线面结合的对焦性打法全面失败，始终未能在唱片这个红海行业中精细化引爆爆点。”
“结果有次我们完全按照这帮管理的要求做了一首歌，果不其然的扑街，他们就怪这届听众不行。”
没办法，人来得太快……
老同事们想的是林曹惨遭开除，又被领导郑伟能恶整了好几个月，好不容易去别的城市找到新工作，所有的一切都得重新开始，工资待遇肯定是大不如前的。
“对。”林曹很平淡的点点头，仿佛这只是他所做的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还没来得及伸手，办公室门便从内部被打开了。
“行啊，你要光一个人去排场感觉也不太够。”常芷晴当即答应下来，“顺便把司机也喊上吧，毕竟是公司之间的拜访，有时候面子工程也挺重要的。哦对，证明身份的信息别忘带了。”
而且公司的环境也不太好，地上随处可见彩色气球破碎后的碎片，被匆忙藏在盆栽后的梯子，以及那些被擦的干干净净，却无法掩盖老旧的各式办公用具。
“林哥你真是……工作肯定很忙吧，还抽空请我们吃饭。”名叫黄维的助手手里提着一瓶新买的白酒，笑着走了过来，“来晚了，等会我自罚一杯。”
“后面公司一直走下坡路，很多人都提桶跑路，那帮人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开始盲目跟风，什么火就让我们做什么，还找些网红来当歌手，完全不去深刻解析人家成功的原因。”
缺少订单的员工们明明无所事事，却依旧努力装出一副正在认真工作的模样。
结束摆烂，从今天开始！
那三段长难句用人话说就是：
“火花唱片公司直到现在也没有找到自己的特色和优势，错过了利用自己的资源和能力创造更多价值的机会，没有找到自己擅长的音乐类型。同时也没有和其他同行合作，没有建立好自己的销售渠道，导致了他们的各项策略完全失败，始终无法在唱片这个竞争激烈的行业中脱颖而出。”
“同时，火花唱片公司没有在刚脱离月府集团的时候利用自己的影响力和人脉，和本地的资源和人才合作，错过了一个个很好的机会。他们想要转型和创新也失败了，进入了一些不适合自己的领域，公司整体抗风险能力很弱，所有的业务都很短暂，也无法建立自己的优势和壁垒。”
“但是即使他们的业绩很差，赚不到利润，接近破产，愿意为产品买单的客户越来越少，银行不再愿意为他们贷款，在市场上找不到投资人……我还是认为，在解决这些问题之后，火花唱片公司会有很大的发展潜力。”
（话术改编自小约翰可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