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哒---”一声锁响。
季亦承浑身一僵。
打开的门侧边,一抹虚弱纤细的身影木然的立在那里,却好像被掏空了灵魂,再无灿烂的枯叶蝶,她最精致最漂亮的翅膀,从此被狠狠折断,陨落了……
……
季亦承喉口混动,破碎凌乱的眸光一点点的重逢,可即便粘黏起来了,却依然残留着裂痕,怎么都抹不去了。
倾宝儿……
突然,他竟再不敢叫她了,胸口疯狂弥漫的恐惧甚至让浑身颤抖的趔趄后退,几乎支撑不住要重重跌倒。
她却倏地抬脚,一步,一步的走了进来,木然,僵硬,如灌了铅银,踩着被他摔烂的椅子,她甚至没有来得及穿袜子,趿拉着拖鞋,尖锐的木渣深深的刺进了脚后跟。
血,渗出来了。
这是第一次,她竟然觉得和他的距离这么远,不过几步,甚至连走向他都需要这么大的力气,几乎耗费了余生所有的幸福,瞬间苍老,仿佛再也没办法牵手,再也没办法拥抱了……
……
终于,她缓缓的停在他的面前,白纸般的小脸一片冷意,就那么安安静静的看着他,不消一言一字,就已经把他的心给生生凌迟了。
他想要解释,可根本无力辩驳,所有的声音都被那两枪子弹生生卡在了喉咙里,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这一刻,季亦承悲哀的发现,曾经他以为他没有被爱的资格,可是现在,他连最卑微的哭的资格都没有了。
他根本受不了她这样平静的眼神,心脏一刀一刀的深深剜着,血流如注。
怎么办,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她,好不容易他终于得到幸福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绝望,在这片弥漫着血腥的空气里一点一点的发酵,消磨着疯狂的心。
……
终于,她黑白的眸子转动了一下。
缓缓地,她抬起手,僵硬的动作就像是机器娃娃,一寸,一寸的在半空中悬起,挪动。
终于,指尖触在了他净是血痕的脸颊上,冰凉的体温也一并传了过来,一刹那寒彻了他的四肢百骸,他却再不敢紧紧的回握了。
她空洞的目光不起一丝丝的波澜,一字,一顿,苍白,绝凉,她说,
“一定不是,对吗?”
蓦地,季亦承再也控制不住,浑身剧烈的颤抖起来,眼睛里涌出来大片混浊……
她却没有哭,甚至直到她转身离开的时候,一滴眼泪都没掉,身后还能听见他一声声凄厉嘶哑的哭喊,
“倾宝儿,倾宝儿……”
……
冰冷的走廊上。
景倾歌站在角落里,透过透明的玻璃,木然的看着窗外纷纷扬扬的大雪,如鹅毛一般,大瓣大瓣的落下来,旋转,飘零……
今天晚上明明那么幸福的,他和她一起去学校后街吃东西,去江滩看烟火晚会,他许了她最漂亮的烟花情话,说好的要一次一生,说好的要一生一世……
原来,初雪并不总是美好的。
今晚的平安夜,也再不平安……
猛地,一辆黑色车子在警局前骤然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