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梧位于五洲大陆最北部的雪原之上。
冰川沉寂, 千里冰封,放眼望去皆是刺目的白,
即使在如此融暖的春日, 也依旧寒风料峭, 刮在身体上便如刀锋一般透过衣料刺入骨髓, 生疼僵木,如万年不化的霜雪。
与温萝想象中的冰冷水牢中身负粗壮铁链,只得将就在石床上歇息的待遇不同,
她反而被赫煜一脸凶恶地恭敬安置在了一处装潢华贵的偏殿。
房中四角分别放置着状似鹤形的镂空金缕暖炉, 床榻之上摆着一件雪白狐裘披风,正中的桌案上是袅袅氤氲着白色雾气的茶盅。
似乎是封王台的主人担心她习惯于无尽海的温暖气候, 再加上体质不佳而畏惧苍梧的严寒,特意为她准备的。
既然南门星有意讨好于她,温萝便假意虚弱地伸手套上了那件柔软的披肩。
上身之后她才发现, 这狐裘之上隐隐含着发光的暗纹,甫一穿上便开始自动发热, 直教她仿佛睡在温软被褥之中一般暖洋, 似乎是一件上品法器。
团子不禁狐疑道:“主人,这展开不对啊?南门星折腾了一大圈总算是把你弄回了封王台, 却并不见你也不逼着你替他解毒, 反而疯狂讨好你……他怕不是被你PUA了?”
温萝替自己斟了一杯茶, 微凉的指尖触到清透温热的杯壁, 融融暖意瞬间传递上了全身, 被身上那毛茸茸的披风包裹得甚至微有些燥热:
“恐怕他是不满足于姜芊仅仅喜欢他的某一个马甲, 想要换马甲重新攻略我吧。”
果然,她这话尾音还没落地,门外就传来两声轻扣。
赫煜略带几分怪异的声音响起:“王上派我来送些吃食。”
随着他平淡语调一同飘进屋内的, 是各类鲜香调味引人食指大动的味道。
温萝推开门,只见赫煜一身银纹红袍面无表情地抱着剑立在门外,他身后是两队低眉顺目的红衣修士,
每人手中都捧着一面红木托盘,其上放着一碟上好罩着盖的骨瓷小盘,香气顺着温热扑鼻而来。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这十几人似乎都特意垂着脸,仿佛脚下长出了什么花来一般,半分抬头看她的意思都没有。
见她身上正披着那件蓬松绒软的披肩,一张略显苍白柔弱的脸更显出几分娇柔动人来,赫煜微微一顿,目光不着痕迹地在房中扫了一眼,侧过头摆手道:“进去摆好,动作快点。”
他话音刚落,身后十几名红衣修士便下意识更低了低头,一言不发地端着托盘匆匆涌入了房中,绕过温萝在正中的红木桌之上忙碌地动手布菜,
动作极为迅速,一阵眼花缭乱之间,只听几声清脆的骨瓷碗碟撞击的清脆声,十几人便收回了手垂着头疾行而出。
仿佛房中有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一阵莫名,温萝原地愣了半晌,便被瞬间弥漫在整个空间的香气吸引了过去,目光直落在一桌摆的满满毫无空隙的骨瓷小碟上。
凑近一看,除了扶余盛产的各类海鲜以外,还有些她从未见过的菜色。
看来是南门星想要让她尝尝苍梧本地特色菜,又体恤她的口味担心她吃不惯,才特意又准备了几道至少能让她填饱肚子的菜式。
——真的是很贴心呢。
执起玉著,温萝看着面前摆放得整整齐齐的碗碟,安心坐下吃起了进入这个时间节点以来第一顿饭。
另一头,赫煜自温萝房前离开之后,径自挥退了身后低着头搬鹌鹑的众人,脚步腾挪跃上飞剑,来到了封王台正殿。
面容年轻的男人正坐在玉髓打造的阶梯拢至高处的王座之上,手肘搭在扶手上,指尖若有似无地抵在殷红的唇边,一张白皙精致的脸上幽邃眉眼低垂,似乎在苦恼着什么。
他已换下了那身令他异常厌恶的粗布麻衣,重新穿上了平日里那一身淡黄锦缎罗衣,金冠束发,面上不露出平日里那阴鸷暴戾的情绪时,仿佛只是个略带些阴柔气的少年。
听见赫煜进入殿中的动静,南门星向后微微一靠,双手交叠在腿间,含笑道:“如何了?”
“属下敲门之时,姜芊姑娘便已经换上了您为她准备好的裘衣,屋中茶盅似乎也被动过,看起来十分满意您的安排。”
眼中浮现出细碎的愉悦,直将周身因瑶芹草药性褪去而翻倍席卷而来的痛意都压抑下了不少,南门星轻笑一声:“是吗?”
见他虽极力克制却依旧苍白、冷汗涔涔的面容,赫煜蹙眉道:“王上,分明未到火毒发作的时段,可为何您现在又复发了?
既然如此,何不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她带来替您解毒?如今您却把她奉为上宾一般供着……恕属下愚钝,不得其解。”
赫煜的质疑破天荒地并未迎接猛烈的反感和怒意,幽黑莫测的狭长眸子转向他,似是带着几分他无法理解的笑意,南门星道:“你若是能理解,我就该听你的命令行事了。”
心头一跳,双腿下意识一软,单膝触地,赫煜行礼道:“属下不敢。”
“这么害怕做什么?”南门星捻了捻中指上的青铜戒,扯了扯唇角,垂眸道,“好了,听你的。再过几日将她喂熟了,就把她带过来吧。”
*
十日后。
猛地从各类荒郊野岭一般的秘境之中来到服务如此周到的华丽殿宇,仿若荒野求生遇上米其林,
一阵风卷残云,温萝便将桌面上各类小菜洗劫一空,靠在弧度极为考究的椅背上眯着眼休息。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她几乎将任务抛到九霄云外,昏昏欲睡之时,门外再一次传来了响动。
餍足神情瞬间一变,面上是恰到好处的警惕和娇怯,温萝坐直身,试探道:“来者何人?”
门外之人静默了一瞬,才缓声接话道:“王上要见你。”
终于要上主菜了!
温萝将进餐时为防菜汁溅上而脱下的狐裘重新穿好,慢吞吞推开了门,白着一张小脸抿唇走了出来。
苍冷天幕之中,如泼墨般肆意升腾的黑色雾气似有电鸣之声尖唳,赫煜直扫了她一眼便没再看她,冷冷道:“进去,王上在里面等你。”
放出这在苍冥深渊之中置她于险境之中似曾相识的黑雾,他倒是真不怕掉马……
温萝心中笑了笑,面上却冷了下来,紧张防备地瞥了赫煜一眼。
“老实点,就你这羸弱的身子,逃不出去的。”以为她要玩什么小心思,赫煜拧眉警告了她一句,催促道,“快点,不要让王上等太久。”
言语间,他右手微抬,下意识便忍受不了她这般磨磨唧唧的行事作风,想要直接将她推进去,半晌似乎是顾忌着些什么,动作微微一顿,在空中转了个弯重新垂在了身侧。
这一出宁死不从的戏码也差不多了,温萝目光从他身侧的手上移开,转头抬腿迈进了浓云般缥缈的墨色雾气之中。
与先前所见的封印柏己的地宫不同,这间魔宫毫无玄铁痕迹,反而处处彰显着靡丽瑰绮,以黄金铸成的八根直插穹顶的巨柱之上雕刻着不知名的昳丽花卉纹案,
多达数十级玉髓流动澄澈半透明的阶梯之上,是一座繁复的王座,
南门星正闲闲地坐在上面,翘着红润的唇,歪着头望着她。
见她自顾自地四下打量,他好脾气地并未出声打断,待她将视线投过来才好整以暇道:“怎么样呀,还算喜欢吗?”
卸下无辜纯良的面具,他那情人呢喃般缱绻的语调再一次响彻整个大殿,温萝抬眼直视着他饶有兴味的黑眸,冷淡道:“不必对我玩这种虚伪的把戏,你抓我来此究竟意欲何为?”
并未回答,南门星笑意不达眼底,竖起一根修长的手指立在唇边,轻轻“嘘”了一声:
“这是第一次,但也是最后一次。待会你如果再说出什么我不想听的话,我可就不会再你客气了哦。”
他语调带着调侃的笑意,可其中森寒阴戾却并未作假,
温萝丝毫不怀疑,一旦她真的触怒了他,即使有这40%女主值傍身,同样会有她不希望的厄运降临在她头上。
思及此,她连忙歇了声,冷着一张脸,脑中飞速思索起其余并不过激的应对方式。
似乎意识到了他下意识的言语吓到了她,南门星微微顿了顿,视线在面前女人身上他亲自挑选出的披风上流连了片刻,唇角不自觉地上扬,
狭长上扬的眼微微一眯,睨着温萝在厚实皮毛之中更显娇小的脸,道:“这件衣服倒是十分配你……哦,对了,这几日我叫人为你准备的那些饭菜可还满意?苍梧的口味吃得惯吗?”
不等温萝回答,他便飞速地接话:“生怕你不爱吃,我可是特意请了扶余厨师为你做了扶余常见的菜式,你可不能说不喜欢哦。”
语调几度波荡,像是献宝的孩子,又像是生怕情人不喜而略显委屈的少年郎。
温萝微微蹙了蹙眉,抬眼小心翼翼地看他,似乎被他方才的话震慑,敢怒不敢言道:“……还不错,多谢阁下。请问我的同伴现在如何了?”
她说前半句时,他的面色还如常地带着堪称和煦的笑意,可后半句一出,脸色却骤然冷了下来,并未立即回答,半晌才道:
“自然是说话算话,既然你已经身在此处,你那两位师姐我便差人好生送回无尽海去了。”
刻意没有提到另一个名字,说罢,他便抬眼似笑非笑地打量着她的反应。
面前女人似是松了口气,先前紧皱的眉眼舒展了几分,他心下微微一沉,却见她仿佛突然想起什么,面带几分焦急之色:“那另一人呢?”
“另一人?”
愉悦自心间泛滥,流过四肢百骸,几乎教他浑身痛楚都纾解了不少,南门星一手撑着前额,道:“暂且不提他。我让赫煜带你来此处,的确有事想和你商量。”
总算切入了正题,而且他还用了一个极为客气的“商量”,温萝心中松了口气,面上却仿佛因恐惧而隐忍着担忧,道:“什么事?”
他弯眸一笑,不怀好意:“听闻你素有‘南海医仙’之称,不过苦于身染剧毒,缺一株紫玉圣芽稳固心脉,祛除毒性,是吗?”
“是又如何?”
“不瞒你说,我身上也被种下了一种困扰了三百余年的剧毒。”
南门星垂下眼睑,掌心之中赫然出现一株散发着点点紫色光晕的灵草,微微歪着头,笑着看她,“你替我解毒,我也替你解毒,互相帮助,听起来是不是很不错?”
假意渴望地盯着他掌心中的紫玉圣芽良久,温萝才缓缓抬眸,狐疑道:“将中毒之事告诉我,难道不怕我传出去,让天下人皆知道你的弱点吗?”
唇边笑意更深了几分,仿佛听见什么可笑的话,南门星轻笑一声,道:“拒绝我的话,你此生恐怕都难以离开苍梧了呢。”
面色一沉,温萝道:“你难道不知道无尽海的规矩?无尽海弟子从不受人胁迫,只医我们愿意医治的人。”
“我当然知道。”
南门星捧着紫玉圣芽的手微微一抬,一小团看起来十分绵软的黑雾便载着灵药飘向了温萝面前,见她愣在原地没有动作,那团黑雾甚至凑到她手边微微触了触她,似乎在催促她接下来。
或许是出于过分自信,亦或是其余他什么情绪,他竟然就这样毫不犹豫地直接将紫玉圣芽送给了她,丝毫没有顾及她拒绝为他解毒的可能性。
见她面上难得地显出几分呆愣,南门星心情大好,乌黑的瞳孔之中光点闪跃:“你看不出来吗?我这不正是在取悦你,好让你同意替我解毒?”
他化身为“钱星”潜伏在她身边假意对她情根深种时,也不过只是对她和颜悦色了几句,顺带着故意制造祸端救了她几命,可除此以外,却并未做什么其他投其所好的事情。
想来她只是初出茅庐的青涩女子,并不知人世险恶,一颗真心轻易地便给了旁人。
他自认“南门星”的身份比起“钱星”而言,无论是外貌气度、修为实力还是身家势力都要强上不少,他更是对她诸多优待,此刻又将能够救她一命的紫玉圣芽也给了她。
她绝无理由拒绝他。
温萝只淡淡垂眸瞥了一眼他本以为她该奉若至宝、感激涕零的紫玉圣芽,便随意地将它丢弃在了身侧,那双天生盈泪般楚楚动人的眼第一次冲他流露出如此冷冽的视线。
她目中似有烈焰燃烧,炽热得直将他心头的快意瞬间焚尽,“不论你先前名声如何,只论你我之间,你伤我亲友逼迫我就范,我绝不会替你解毒,即使身死于此。”
“为什么?”
噬心之痛裹挟着胸口震荡翻涌的浓烈暴戾之意瞬间自他经脉之中冲刷暴动,半晌,南门星才咬牙道,“我不是说了,姜佩和韵流已被我送回无尽海了吗?”
“那钱星呢?”
那双眼终于泛起了他熟悉的水光,可他心底却不复先前的畅快,反倒微微一沉,
一时间,酸涩的喜意与状若癫狂的妒忌骤然交缠而生,直教他喉头仿佛哽住,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稍默片刻,南门星强行压抑住心口翻涌的复杂,薄唇轻启:“是为了他?”
温萝微微一怔,强忍怒意道:“你还没有回答我,你究竟把他怎么样了?”
怒极反笑,南门星按了按眉心,抬起的眼尾一片艳色,笑道:“你是不是还没有搞清楚状况?是我对你太好,让你产生了什么误会么?我们之间,可不是你有资格向我提问的关系。”
顿了顿,他声音骤然冷了下来,面上却依旧带着笑意,“现在,你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只要告诉我是或者不是。”
话毕,他心中生起连他自己都没能察觉到的微末细碎的期待来,脑中却似乎又有另一个声音在向他呼喊“不要问”,整个人仿佛自心脏那抽搐碾压的痛楚而被生生撕裂成两半。
感受到脸上那一道几乎灼伤她皮肤的视线,温萝心下疑窦丛生,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他究竟想听哪个答案。
说是吧,很显然是在跟他现在的企图对着干。
说不是吧,又显得她太过无情,不过几个时辰不见,便把先前并肩作战的小伙伴忘得一干二净。
心下犹豫了片刻,不崩人设还是被她放在了第一位,温萝深吸一口气,道:“是。”
那一瞬间,因她这清淡一字倏然而起的剧烈情绪波荡将他冲击得定在了原地,不知是欣喜还是愤懑亦或是委屈的情绪在他胸中涤荡,呼啸着侵蚀过他每一寸身体。
感官却似乎反而灵敏了起来,不然他也无法解释,为何她落在他身上淡漠的视线仿佛如冰棱一般将他冻结,可却又有隐秘的快意在伤口处滋生。
冲动的话语自他紧咬的牙关冲口而出:“你很喜欢他?”
见他这副反应,温萝心中一震,仿佛摸到了什么门道一般,生出几分了然。
南门星这是在……吃醋?
如此荒谬的念头却在初生那一刻便在温萝心中扎了根,她震惊抬眸,对上他一瞬不瞬凝视着她的莫测视线。
他的占有欲简直强得离谱,疯起来竟然连他自己亲手开的小号都不愿意放过。
可于情于理,她作为“心悦钱星”的傻白甜,都万万不可能因为这十天来受了他不少恩惠照顾而移情别恋,否则,她的感情未免太过廉价。
不过,在这种时候,她可以尝试着在大号面前狂吹小号彩虹屁,这样一来,或许能收获些意外之喜。
想到这里,应当如何应对便已清晰可见,温萝深吸一口气,坚定道:“是,我很喜欢他,甚至很爱他。
阿星舍命救了我无数次,为人正直体贴,对我关怀倍加,我从未见过他这般好的人……
你为了强迫我来此替你解毒,指使属下伤了他,光凭这一点,我就不可能甘愿替你做事。你死心吧,至于其他,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南门星:“……”
随着她开口郑重的话语,他心中不可自抑地隐秘泛起一阵蜜糖一般的甜意,可在这一层好似糖霜外衣的表象之下,却又藏着什么他来不及分辨的幽邃。
随着这抹念头而生的说不清道不明的妒意,驱逐着他抵御铺天盖地痛楚之余仅存的理智,南门星勾起尖如弯月的唇角,弧度残忍:
“不是想知道他如何了吗?如果你不肯替我解毒,我便立刻将体内的火毒转移到他身上,让他也体会体会这万蚁噬心之痛,怎么样?你根本没有与我讨价还价的余地呀。”
温萝:?
他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开小号上瘾了是吧?
现在不满足于单个账号攻略推图,还打算大小号梦幻联动?
心下腹诽,温萝吐出一口气,面上不得不继续接戏,冷声道:“若是可以转移,你早就转移了,何必等到现在?”
“……不信是么。”
失控和怔愣只是一瞬间,南门星很快便重新恢复了先前雍容含笑的模样,下意识微微前倾的身体重新靠回椅背。
他闲闲道,“大可一试。火毒加身对我来说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这几日我还是等得起的,可你心心念念的钱星却不一样哦。
我现在倒是突然好奇起来了呀,你我之间,究竟是谁会先坚持不住呢?”
简直不可理喻。
见他对自己并无杀心,先前的威慑多半也只是吓唬吓唬她,温萝只冷淡地瞥了他一眼,看也未看被她随手扔在脚边的紫玉圣芽,便扭头向殿外行去。
望着她头也不回决然消失在视野中的背影,南门星强行压抑住心头的燥郁,淡淡道:“把地上这株灵草送去给她。”
话音刚落,原本除他以外空无一人的殿中便骤然显出一道红色的身影,正是一直候在门外的赫煜。
钝钝的闷痛,隐约夹杂着几分复杂的喜悦与后怕,自心头炸裂开来,瞬间便如狂浪一般冲刷至他浑身的每一寸肌理,原本便因剧烈痛楚而苍白的脸如今更惨白了几分。
这应当只是瑶芹草的副作用吧。
他想。
作者有话要说: 星总裂开了
一方面如果女主不怎么提起钱星,他会觉得她不喜欢他,是大骗纸
一方面如果女主疯狂提起钱星,他开心之余会觉得“那为什么不能喜欢南门星呢?”,画圈圈
贪心的小星星!
萝:……我太难了TAT
感谢在2021-02-24 21:00:00~2021-02-25 21: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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