罕仕挑衅在前, 南门星负伤在后,近日封王台却莫名萦绕着一阵不合时宜的喜气。
一片深谙的幽蓝天幕之上,渐渐生出一条浅金色的细线, 自刺目的雪原尽头之上缓缓升起, 掀起一片澄莹暖黄的光晕。
彻目的白色之中逐渐显出两个红色的小点, 向着不远处巍峨辉煌的封王台行来。
两人一前一后地踏入雪地之上高耸大殿自地面上投下的厚重的阴影, 穿过一道道金碧堂皇的殿门,走入在这冰封飞霜之处仍存着葱翠绿意的回廊,在一扇紧闭的雕花木门前停了下来。
一人抬手轻扣房门, 仅三声便放下,低头恭敬道:“姜姑娘, 您吩咐要的东西已经备齐了。”
门内传来几声轻响,轻盈的脚步声随即响起, 两人向后退了几步,便见面前的门被拉开, 露出一张纤弱苍白却楚楚动人的脸来。
微微一愣,为首那人便低头将腰间储物袋解下, 双手捧起献上。
温萝垂眸盯着那枚赤红如烈火般的储物袋, 片刻后伸手接过, 抿唇一笑:“多谢。”
她这友好的善意却像是兜头淋下的热汤一般将对面两人烫得一跳,连忙低头摆手,低眉顺目:“不敢不敢, 王上有令,您的吩咐就是他的吩咐,属下岂敢怠慢。”
说罢,两人齐齐恭敬行了一礼,便如身后有食人猛兽追赶一般推搡着走了。
团子满足地咂咂嘴:“主人, 不得不说,你现在还真是有几分黑帮大佬的女人的样子啊,狐假虎威的感觉是不是很爽很刺激?”
温萝抬手关门,将储物袋随手向床边一抛,回身在桌边坐好:“平心而论,还不错。不过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快帮我开启炼药技能,不到一个时辰我就得去找南门星了。”
昨日她“逃离”主殿回到房中之后,便打起了这个主意。
姜芊在她穿越来之前便已经掌握了极其高超的炼药诊脉技巧,因此她如今开启相关技能并不需要花费女主值兑换。
昨夜假意诊脉之时,她便以系统之中自带的诊断技能查探了他的身体状况。
不看不知道,他分明看起来十分闲适地倚靠在玉阶之下,比起平日里顶多多了几分细微的轻咳以及虚弱,
却没想到他体内却似有万千匕首凌迟过一般千疮百孔,周身筋脉欲断不断,更是有一道霸道的魔气在其中横冲直撞,仿佛想要将最后藕断丝连的牵连彻底摧毁。
其中痛楚必然是常人所不能承受的。
先前南门星扮作钱星接近她时,曾三番五次置她于险境中后再出手相救,寄希望于她顾念着救命之恩而沦陷芳心。
如今她倒是可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若是她先是替他解了困扰百年的火毒,此刻又可帮他将体内这痛楚难耐的魔气创伤医好……
不仅如此,更重要的是,她还可以将他破碎五百年的心拼凑起来,并以温和的劝诫和陪伴填补这一片情感的偌大空白,成为那片点亮他无边永夜的明光。
猎手与猎物之间无声地调换,温萝一手支着下巴,目光落在床头歪倒的储物袋上。
这其中便是她今早要求的炼药所需的灵草。
实际上,姜芊本人是个十足的“仓鼠症”患者,储物袋中数十立方米的空间里堆满了各式各样的珍稀灵草。
系统炼药机能之中给出的药方所需的灵草,她只随意扫了一眼便见到了七七八八。
不过,刷好感度这事却走不来捷径也偷不得懒,托他的人马去大肆寻药才能多少让他获得些参与感,顺带也可以试探一下他如今对她的容忍程度究竟有几分。
于是,她便开口列了一长串极其珍贵难求的灵草,得到的便是来人效率极高呈上的这一袋超额完成而塞得满满当当的储物袋,以及南门星轻飘飘仿佛随口一说般沉重的承诺。
团子化作光团飞出,圆滚滚的小胖手艰难地抓起同样圆滚滚的储物袋。
霎时间它身型暴涨,光芒大盛,光晕如水流般浅浅流动起来,逐渐一寸寸将赤红色的储物袋包裹进那阵大作的金光之中,不过半炷香的时间便被彻底吞噬,仅余一阵朦胧的绯红。
似乎一口气吃得太撑,涨大了数倍的团子往回飞的动作明显吃力了几分。
温萝心下好笑,好心上前几步迎了迎它胖乎乎的身子,眨眼间屋内刺目的金光便随着这一步尽数钻进她体内。
炼药材料已尽数提交,不多时人物面板之中便出现了一枚新图标,一枚淡黄色的圆球赫然陈列在其中,看起来倒是与蛋黄颇有几分相似。
右下角是小到几乎看不出的“x10”。
团子嘻嘻笑道:“很人性化吧?这枚药丸是替南门星量身定制的,颜色绝配!
而且他一身伤痛,若是只靠这一粒药丸就能医好,实在是有些令人匪夷所思,太过逆天,
所以我将总效用平均分配到了十粒相同的药丸之上,正好还能给你行个方便,光明正大地与他多见几次。”
*
这一次,封王台主殿内燃起了烛火。
金制镂空雕花壁灯两步一盏,此刻皆点着盈盈的烛光,暖黄色的光晕在空间中肆意延展着,倾洒在玉阶拱合的纯金王座之上。
南门星随意地倚靠在椅背之上,那温暖的色泽落在他冷白昳丽的脸上,去了阴鸷诡谲与虚假的笑意,只余一片淡淡的无波柔和。
一瞬间,他似乎不再是那个可止小儿夜啼的喜怒无常的男人,反倒多了几分上天眷顾一般的美好柔软,被一身在烛火映衬下微微闪着光亮的淡黄锦衣小心翼翼地包裹着,矜贵而温柔。
听见她入内的动静,南门星自高处遥遥望了过来。
在距玉阶两步之处停下,温萝抬头对上他的视线:“治疗你伤势的药我已经炼好了,每日服用一次,只需十日便可痊愈。”
话毕,她在人物面板上轻点一下,手心便出现一粒直径约一寸的淡黄色丹药,面上些微流露出迟疑的神色。
两人之间隔着又长又高的玉阶,她无法动用灵力,实在不便将丹药送到他手中。
目光在她面上轻轻一扫,随着一声清脆的响指声,噼啪闪着电光的黑色雾气便在温萝身边升腾扭曲。
南门星:“过来吧,阿芊。”
语气含着难以掩饰的轻快,仿佛她的出现极好地取悦了他。
经过前一日的表明心迹,两人之间复杂纠缠的明暗交织的情绪更多了几分明朗。
现如今,应当是双方都知晓对方并非完全无情,却又放不下心中执念,皆不愿率先向前迈出那一步的僵持状态。
虽说看起来有几分幼稚青涩,可她作为整件事件情感纠葛最大的受害者,自然不会主动低这个头。
温萝唇角抿起,一双水光潋滟的眸子望着他,闪过倔强清冷的光,定定地立在原地没有动作,任由黑雾腾起掀起的淡淡气流扫过她的裙摆,在空中翩跹飞舞。
空气在沉默中凝滞,碎发微微飞扬刺痛眼皮,南门星唇边的笑意淡了些,半晌认输一般起身,眨眼间他的气息便欺近了温萝,穿透黑雾出现在了她身后。
他身上幽幽的昙花香若有似无地如一缕可见的轻烟一般,缥缈窜入她鼻尖。
温萝身体微微一僵,随即便转过了身,正对着他抬手:“给你。”
南门星看起来并不过分健硕,可如今在封闭的空间二人单独相对,近距离的接触之中,他因体内那一半魔族血脉而颇为修长的身量便显了出来。
如今他身体遮蔽了她视线中大半光源,居高临下地低着头瞧着她,无端令人生出几分压迫感来。
更何况他身居鬼王之位已有百年,上位者的气息浸淫全身,不知是否是被她方才的拒绝激得有几分不悦,此刻他下意识便流露出几分他平日刻意压抑的强硬。
视线范围内仅能望见他胸前以金线精致刺绣着的曼陀罗花纹,温萝扬起脸来对上他意味不明落在她身上刺人的目光,重复:“给你。”
面前的女人身材纤细苗条,被他的影子完全笼罩在阴影之中,显得格外娇小纤弱,此刻仰着一张带着几分常年病气的苍白的脸,那双眼却与她柔弱外表完全不同,坚定有力地直视着他。
就是那一双眼,令他一再心软,一再退让,直至寸寸妥协出自己引以为傲的底线。
南门星无法解释为何他此刻会依着她的性子,强忍浑身伤病痛楚,自那高高的王座之上来到她身边。
第一次心软,他已经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只是自那次无声无息的动摇起,仿佛她在他心头开了道口子,留给他的退路便只剩下步步退避,再无其他。
因他愈发无法自控的情绪而生的尖锐暴怒在心口沸腾。
他知道,在那盆沸水之下的情绪,名为恐惧。
而她那一抹柔弱而有力的目光却将这一切都平静却坚定地死死压制着,教他无处可逃,也无处宣泄,只得一口口吞吃入腹,疼痛之中却带着灵魂深处的餍足。
她真像是一种毒.药,无声无息地入侵,搅乱他浑身的防备与警惕,在他心底最深处蛰伏,直到那份毒性爆发出尖利的疼痛,他才后知后觉。
可那时,他却早已退无可退。
分明了然只要轻轻一动手,这个病弱娇气的女人便能被他轻而易举地杀死,从此以后,这一切令他燥郁至极的烦恼与痛楚都会随之烟消云散。
可连这最后的退路,却都被他自己亲手斩断。
舍不得,便落入了被动,只得任由心绪跟随着她的情绪与一颦一笑沉浮,再无挣扎翻身的余地。
明明是他最痛恨厌恶的身不由己,可令他恐惧的是,这一次他竟然像是上了瘾,次次将自己亲手击碎,又因她不经意间流露的温柔片片粘连,周而复始,乐此不疲。
下意识地蹙眉,南门星接过那枚淡黄色的丹药,指尖隐约擦过她柔软温热的手心时,不自觉地蜷了蜷,似乎想要抓住什么。
犹豫只是一瞬,仿佛被灼伤的恐惧驱使着他收回了手,红润艳丽的唇微微张合似乎想说什么,开口时却又化为无声。
见他似乎没有开口的打算,温萝撇开脸去,视线虚虚地落在一旁的空地上,声音平淡:“那我回去了。”
说罢,她便向殿中一角始终升腾旋转着的黑雾旁行去。
——今日她拜托封王台修士去外寻灵草不久,她房中也出现了一抹同样的空间裂缝。
两团黑雾连接着两片空间,她只需一步跨入,便可以穿梭上百丈的距离,在主殿和偏殿之中来去自如。
靠近那团墨色,气流掀起她鬓边轻柔的长发,正欲抬脚前行,南门星却突然道:“等等。”
身型微滞,温萝转身回望,满头青丝随风向前飞跃,在半空之中飘扬:“怎么了?”
“你方才说,连服十日便可痊愈,可你却只给了我一枚丹药。”
黑寂的眸映着暖色的烛光,驱散了其中的冰冷沉郁,显出几分悸动的试探来。
南门星一错不错地瞧着她,似乎生怕遗漏她面上细微的表情变化:“阿芊,为什么?”
抿了抿唇,视线下意识地闪躲,温萝道:“我……”
“你明日还会来,对么?”
她未说完的话被他略显急切地打断。
他抬手一把扣住她纤细的手腕,力道仿佛要将她捏碎融入指缝之中,“你是愿意见我的,我说的对不对?”
“……放手!”温萝蹙眉欲抽手,可她越是用力,南门星便也随着她使力。
他手上微微一拉,她脚下便一个趔趄,顺着惯性扑进他怀中,只好用剩余的一只手扶住他坚硬的胸口维持平衡,愤怒抬头,“做什么?很痛,松手!”
随着她的靠近,她身上那股萦绕不散的白茶清香便携着一股轻微的风钻入他鼻中,一阵清新平静之意随之渗透入他的四肢百骸,手上动作不由得放松了些,却并未依言全然松开。
南门星垂眸睨着她,眸中似有烈焰燃烧:“阿芊,回答我。”
温萝不看他,手腕挣了挣发现是徒劳之后便彻底放任了他箍在她腕间的动作,淡淡道:“这很重要吗?”
名为自尊的最后一块堤坝瞬间被她这模棱两可的回答冲垮。
似乎于黑夜之中龃龉独行的旅人终于见到了蕴着光明的尽头,手上不由得加重了力道,南门星道:“阿芊,你还不明白么?无论是钱星,还是南门星,此刻都已爱上你。
我只想问你,当真只是爱着先前我扮作钱星的样子,对如今的我除了怨恨以外丝毫没有其他任何的情绪么?”
这话似乎刺痛了怀中之人的某处不知名的情绪,本已平复下来的她突然再一次剧烈地挣扎了起来,不多时雪白的腕间便起了一片红印。
目光落在他左手中指在层层叠叠淡黄锦衣之中若隐若现的青铜古戒,温萝仿佛因方才一阵激烈的动作而失了力气,语气不复先前的强烈,平淡之中带着几分绝望的晦暗死寂:
“事到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我承认,即使你亲口告诉我,先前令我神迷向往的一切都只是你冷漠带着恶意的算计,我却依旧不争气地狠不下心来对你。
很多时候,午夜梦回之间惊醒之际,我都在痛恨这样的自己,想尽办法劝自己冷漠地对你。
可心中那抹难以自抑的爱意却又总想要挣脱我亲自设下的囚笼,时不时地跳出来扰乱我本就已是一片狼藉的心。
可不论如何,信任破碎只是一瞬间的事,此刻的我真的无力再去辨别你话语中的真假,我很累了,看在我此生已经被你毁去了大半,我也如你所愿替你解了火毒,放过我吧。”
呼吸凌乱了一瞬,心中是狂喜的浪潮,恣意的拍打着他跃动着的心脏,带来阵阵震颤,如今他早已顾不得先前禁锢喉头的那抹自尊与恐慌,直觉告诉他,心头那些纠缠的心绪此刻若是再不开口,他此生将会追悔莫及。
南门星嗓音因情绪的起伏而干涩:“先前是我的错,全都是我的错。
眼中闪过剧烈的挣扎,下意识死死地咬住下唇,直至口腔之中微微尝到血腥的甜意,温萝猛地转身,发丝扫过南门星执拗凝视着她的脸。
这一次,他没再出手拦她。
在南门星的角度,只能望见她飞扬的青丝与那一双盈着决然勇气和零星却如星光一般璀璨笑意的眼眸。
“明天我还会来。”她说。
察觉她回应之中隐含的内涵,心底囤积了数日的阴霾仿佛瞬间被这简单的六个字一扫而空,仅余轻快的晴朗。
他曾不了解的隐秘情绪在心头野蛮疯长,终于在细密的疼痛之中开出了一朵美好的花,深深扎入心房的根仿佛将他尘封百年的心撕开了一条缝隙,光芒透过其中肆意在其中倾洒跃动。
那感觉令他陌生恐惧,却又难掩渴望。
唇角无法克制地上扬,目光落在他手心里那枚淡黄圆润的丹药,竟也显出几分柔软的可爱来。
仰头服下,体内叫嚣爆裂的痛意瞬间便仿佛有一双柔和的手,寸寸轻柔却坚定地抚平,沸腾汹涌的痛楚瞬间便减淡了不少,破损的筋脉泛着柔柔的光晕,正寸寸小心翼翼地修复着,比起他魔族天生的自愈过程还要迅速不少。
而且,并不痛苦,反而带着淡淡的痒意,刺着他日渐柔软的心口。
酸涩,却美好。
他颀长的身影被烛火映在地面上,拉出细长的黑色剪影,可在一室暖光之中,却并不显得清冷阴森,反而似有一分暖融的热意升腾,就连苍梧冰冷的空气也被要融化。
女主值也在这一刻,悄然攀升至了80%。
*
南门星果然信守了他的承诺,当真开始以他的方式补偿她。
温萝送去的丹药似乎见效极快,第二日南门星便恢复了一同与她用餐的日程,只不过两人原本遥遥相对的椅子却凑得近了许多,她垂下的左臂甚至可以动作间隐约触碰到他活动的右手。
他再也没有以那副似笑非笑的神情开口以姜佩的性命相威胁。
略显阴戾的语气褪去之后,他那张本就极显年轻瑰艳的脸更多了几分柔和,看起来仿佛只是平常少年一般。
虽说与他先前刻意伪装钱星时那温良的模样有着几分神似,可却在虚无缥缈之中多了几分落在实处的踏实。
如今已是十日之中的最后一日。
温萝望着面前南门星亲自为她布好的菜,思绪情不自禁地飘忽。
她丝毫不怀疑,经过先前两人的互诉心意,南门星便以一种前所未有的真实面貌与她相处。
这份真实,甚至不同于他先前身为“南门星”时刻意流露出的诡谲阴郁,反而带着一种看尽世间沧桑变化的平和。
对待她的时候,尤其包容。
少年一般精致的眉眼舒展之后,配着那冷白与重墨的对比,一种天真懵懂却又靡丽阴柔的气息在他身上交错,矛盾却异常地和谐。
或许,他心中纠结了上月的疑问本就是个伪命题。
钱星是他伪装身份时下意识选择的性情,这种无意识的决定,本就反映着他心底最真实的想法,而钱星的一言一行,其实便是他真切性格表露出万分之一的模样。
姜芊最初爱上的,也本就是那个他最渴望被爱的、真实的自己。
这十天之中,南门星为她开放了封王台的一切权限,她可以自由出入任何一处,也可随意差遣封王台之中的修士。
奇珍异宝更是源源不断,比起往日更加疯狂地向她房中送,如今已几乎无处可以安放。
可女主值却依旧纹丝不动。
温萝举筷将他夹给自己的灵兽肉送入口中,迎着他的目光轻轻勾唇,盈盈如含泪的眼眸之中倒映着他染着喜意的狭长眼尾。
那最后20%的女主值,很有可能可以从此一举加满。
果然,桌上的残羹冷炙被飞速地撤下,南门星却没有动作的意思。
如今伤势已痊愈,他身上显出几分轻盈之感,此刻依旧懒懒地靠坐在原处。
随着一声殿门合拢的闷响,门外的光线尽数被厚重的金制精细雕琢的门隔绝,光线暗了下来,仅余壁上烛火随着气流轻轻跳跃着。
温萝抬眼看他:“我们不走吗?”
一手支在桌案之上,掌心托着前额捋了捋碎发。
就着这个姿势,南门星微微侧过头,幽邃的眸子转向温萝,那股收敛了十日的危险气息再一次自他身上散发出来。
唇角无意识地勾起一抹冰凉毫无温度的弧度,语气却依旧轻柔,隐隐克制着什么:
“阿芊,我一直未与你说,其实无尽海这些日子来一直不断地来我封王台挑衅,想要将你带回。”
顿了顿,他唇角又上扬了几分,直起身向她的方向欺近,将她整个人都拢进自己身前的阴影之中,垂着眸掩下戾色与探究:“如今,我倒是希望能够告知于你,让你自己选择。”
“若是你愿意留下,从此往后,你便是封王台的女主人,与我平起平坐,放眼整个五洲,也无人敢欺侮你。”
他眸底似是蒙上了一层稀薄的雾气,晦涩难辨,“若你想要回去,我会放你离开。”
面上怔了一怔,温萝低垂眼帘,作思考状。
这种好事她是不信的。
以南门星的性格,从未奢求的事物猛然有一天意料之外地得到,那种惊喜会令他丧失理智,哪怕舍弃一切也不可能放她离去。
现在这番话,多半只是试探她的态度而已。
他依旧不信任她,不相信她对他的爱意究竟深刻到几分,才会像个幼稚的孩子一般模棱两可地试探着她的答案。
只有她一次次地过关,他或许最终才能够有一天真正地放下最后一丝戒备,全心全意地对她。
可是,这条路太累,她不想走。
既然打破了他的承诺而以如此曲折的心计来摸索她的底线,她就应当让他明白,他一定要做好承受最坏结果的准备。
思及此,温萝抬眸,面上显出几分迟疑和犹豫,半晌,似乎决定了什么,决然之色一闪而过,轻声道:“我要回无尽海。”
作者有话要说: 仓鼠症就是囤积癖,什么都得囤一点才踏实,我就是hhhh
评论看得笑死我,人均段子手,我猜测如果他们之间有个微信群,聊天记录会是这样的——
赫煜(委屈巴巴):老板涨工资!不然就罢工!
星(冷笑):让你兼职的不是我,谁让作者偷懒,不愿意再给你安排个同事呢?
我(心虚):……
之前小天使盲猜的剧情终于写到了!
“我好恨自己,明知道你对我这么坏却还是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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