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受了“她与柏己还没来得及见面, 便已成为明日战场之上你死我亡的对立面”这一令人生无可恋的事实之后,温萝依旧觉得自己还可以挣扎一下。
故而,辞别公羽川与奚景舟之后, 她便立即御着长恨赶回了千行崖。
万一剧情就是这么狗血呢?
譬如“霸道魔君爱上高冷仙子”,“即使你要杀我我也依旧对你一见钟情”,“正经恋爱我不谈就偏要相爱相杀(大雾)”云云, 这也并非全无可能。
亦或者,往生镜之中的画面还没来得及发生,
或许他们战场相见之前, 柏己哪一天便会成为剧情的提线木偶, 莫名其妙且极其不合理地、猝不及防地出现在千行崖之中,将那一柄玄铁手镯作为定情信物送给她。
要知道, 男频文的作者写起感情戏来,大多都逃不过突兀和油腻两条路。
为了加入感情戏,作者强迫柏己智商掉线,从而做出种种降智牵强的行为,如今想来倒也不是那么的不可思议。
寰宇寂静,月色凄清。
与她想象中的,玄衣男人或轻笑,或茫然,或戒备地收敛长眉, 以一双漾着瑰艳色泽的赤眸打量她的场景不同。
冰冷的洞府之中空无一人。
长恨在她身侧发出如泣般的悲鸣, 安抚般以剑柄在她背上轻轻刮了刮,仿佛想要以一只手轻柔顺下她心下的郁躁焦虑。
温萝幽幽一叹。
她究竟在期待什么呢。
十年的“独守空闺”,似乎已经不容置喙地彰显了一个她始终不愿意承认的事实。
——这一次的任务, 似乎当真脱离了她的掌控,向着她未知的幽邃方向不可抑制地偏移而去。
眼看着神魔大战就要打响,留给她在开战前与柏己建立私下友好关系的机会,着实不多了。
团子在她识海之中眼睁睁望着她灵台震颤不休,心知此次在温萝眼中,进入时间节点二十年,任务却丝毫没能推进未有进展。
无数次下意识想要不再压抑冲动地将一切实情和盘托出,可它最终仍是艰难地悬崖勒马,闭紧了一张嘴。
【辅助功能】至今都沉默地躺在人物面板之中,安静得仿佛死去。
这无声地诉说着,剧情仍在有条不紊地,朝着它应当前往的方向有序地推进。
*
直到青玄宗开始为神魔大战而集合精锐弟子,随公羽川与其他几大仙门于正处五洲大陆中心的江夏会和,
温萝身为铭渊钦点的前阵“猛将”自然无法继续在千行崖装聋作哑,半拉半拽地被奚景舟一言不发地带离了宗门。
在飞剑之上回首望向一片朦胧雾霭之中逐渐远去的青山,温萝欲哭无泪,只觉心头最后一丝幻想也破灭了。
奇幻仙侠文不比历史传奇文,所谓神魔大战与史书上所记载的“xx之战”虽说形式上看起来极为相似,实际上内涵却天差地别。
修仙人士的战役不似历史上那般旷日持久,通常说打便打了,若是实力不济不敌对手,多半也撑不了多久,能挺过一个时辰都能算得上“虽败犹荣”。
因此,温萝深知,此番离开青玄宗,剧情结束之前多半不会再有回来的机会。
千行崖赠玄铁镯的剧情,竟然真的莫名被一剪没了。
团子在她识海之中憋得内伤,咕哝呜咽几声,只得委屈地默默垂泪。
温萝眉头一跳:“我都还没哭,你哭什么?”
团子:“……”
果然是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幸。
它命好苦。
比起云州、扶余,元和与江夏之间距离最短,再加上此番先行的头阵弟子皆是青玄宗内精锐,御剑神行自然不在话下,不消几个时辰便飞掠层层景致抵达了江夏。
墨修然支线之中,不知从何处偷学了南门星秘法的幻境之主江夫人便是江夏人。
江夏多半是四本小说之一类似江陵南城的地点所化,河渠众多,湖泽广布,空气之中弥漫着一股清新的湿气,气温不高不低,是微风抚在裸露皮肤上正温凉的触感,
虽说赶不上扶余那般四季如春,在内陆地区之中也算是极为舒适宜居之地。
然而,江夏占地却并不广辽,不过是云州地皮的不到二分之一大小,
再加上镇守一方的奚辞水榭作风与寻常仙门世家有异,极为佛系神秘,与世无争,故而,虽然看上去逼格高,可实在无法令百姓信服,因此人口并不过分稠密。
奚辞水榭果然如家主蔺行秋一般,君子如玉,清雅低调,素淡之余却也并非朴素简陋,
虽说乍看只是寻常亭台楼阁,可若是有心观察,定能发现处处细节皆彰显着精致与品位。
蔺行秋早先便已声明不欲家族牵扯进人魔纠葛之中,只愿寻一方安隅宁静度日,此番也仅仅做东道主尽地主之谊,招待四方而来的仙门弟子。
青玄宗此番神魔大战总共预计出动上千名弟子,精锐虽占其中的十分之一,人数却依旧可观。
奚辞水榭外观看上去并不大,可入内行去却别有洞天,容纳上百名青玄宗弟子竟也绰绰有余。
正值深秋,整个奚辞水榭都栽满了银杏树,萧瑟秋风在枝叶的缝隙之中隐秘地穿行,和着一阵摩挲发出细微的声响,某几个角度的叶片映着日光,竟泛着金色几乎刺目的白光,在一片雕花木质楼阁之中格外显出几分风雅别致。
修仙之人面容上看不出岁月,蔺行秋看起来极为年轻,
一袭上好绸缎织就的繁复长袍,腰悬数枚风格各异的玉佩,玉质通透有如水波流动,在他泛着莹润色泽的外衫之上荡漾开来,只需一眼便知皆非凡品。
温萝四处打量一圈,却见奚辞水榭之中除去端茶伺候的小婢,弟子们皆着各色各式的服饰,并不似其余仙门那般拘束严谨得连着装都必须统一一致。
整个奚辞水榭看起来都像是雅致之士隐居之地,环境清幽,气氛自由,半点也看不出修仙之人的痕迹。
这世上本就没有绝对的自由,尤其是在如今这种群雄并立,乱中求序的时代。
而能够将奚辞水榭几乎庇佑成乌托邦一般世外桃源之地,身为家主的蔺行秋必然拥有着足以睥睨天下的绝对实力。
温萝心下暗暗一惊。
她如今已是大乘期修为,更是极力隐匿了动作,蔺行秋却依旧瞬息间便察觉了她的视线,精准地与她四目相对。
既然已经被抓包,再鬼祟地移开视线未免太过失了风度,
温萝便干脆正视着他那张如冠玉般的俊美容颜,微微行了一礼。
蔺行秋微微一笑:“这便是若儿吧,小小年纪竟有如此修为,容貌气度更是上佳。公羽兄得此女,此生怕是无憾了。”
公羽川与蔺行秋之间言行看起来都有几分熟稔,闻言只是笑,眉目之间却颇有几分骄傲得意,假意谦虚道:“蔺兄过誉了,不过阿鸾若是能见到她如今这般模样,恐怕也是欣喜。”
说到庄鸾,蔺行秋面上笑意淡了几分:“竟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日后你便如此孑然一身了么?”
“你不也一样?”
隐约察觉到两人之间莫名的暗流涌动,温萝蹙眉与奚景舟对视一眼,先后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在景致极佳的园林之中闲逛了一会儿,树影交织的明灭阴翳之下,奚景舟倏然转身,清俊容颜隐于一片明暗纵横交错的暗影。
他冷不丁开口:“说起来,青玄宗弟子本命灵剑皆应记录在册,可由于师姐这把剑极为特殊,先前从未降世,因而还未得剑名。
师姐,你不久便要跟在铭渊身边与师尊一同迎击柏己,想必名扬五洲是迟早的事,是不是该给你这把剑起个名字?”
剑名?
脑海之中似有什么被人轻轻一拨,涟漪四起之中,朦胧的细节缓缓浮出水面。
温萝恍然大悟。
她倒是忘记了,这十年间见不着攻略目标的无聊岁月间,她曾与团子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谈。
它曾不经意间透露,元渊剑域之中的成林万剑皆是被长恨剑意自五洲大陆各处吸引而来,多半是些丧主的名剑。
上品灵剑皆有神智,滴血认主之后自会与新任主人神魂相通,自报姓名并非难事。
可长恨却似乎从未提及过这一点。
所以说,后世名震天下的神兵“长恨”如今仍在她身边委委屈屈地,甚至连个名字都没有?
可“长恨”二字实在太过沉重蕴满了迟暮之意,如今氛围轻快,她贸然说出这种字眼来,实在是有些怪异。
思及此,温萝便假意垂眸凝思片刻,才淡淡道:“你倒是提醒了我。此事还需多待些时日,容我细细思考。”
她下落的视线却恰好落在奚景舟腰间的剑身之上,精致剑鞘之上以繁复的雕花印出古朴的“沐元”二字。
奚景舟静静地望着她。
自从十年前回到青玄宗之后,师姐便像是变了一个人。
他本无意打探她的隐私之事,本想等待她独自消化调整,
可却没想到十年过去,她不仅半分并未好转,却反而似是沉溺在情绪的旋涡之中,先前的清冷竟一寸一寸凝结成了沉默。
“师姐……”
良久,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十年前,你与他究竟……”
“发生了什么”几个字还未出口,便被一串急促的脚步声打断。
俊逸的青年身上那一袭简朴的灰色长袍已被繁复华贵的锦葵紫掌门服代替,这秾丽的色泽更衬得他面容白皙,比起先前那抹潇洒之气更是多了几分雍容气度。
十年之间便将藏月门从无到有地壮大到如今能够参与神魔大战的程度,月星洲的手段不可谓不凌厉,
然而此刻他面上却不显,目光之中带着真实的雀跃欣喜,三两步赶到两人身边。
不知是否与吸收了魔族人元丹有关,他原本清澈圆润的眼型如今微微上扬,配上一身格外骚包的藏月门掌门服,笑起来仿佛一只成了精的男狐狸。
奚景舟缓缓冷下了脸色,不着痕迹地将未尽的话语重新咽回腹中。
月星洲这人看上去风流不羁,却没想到动情之后竟如此执着,
十年之间一统云州,如今声望水涨船高,虽说依旧不及青玄宗上百年积淀的地位,却已几乎能与无尽海平齐。
他虽对此人极为欣赏,却始终喜欢不起来,下意识便不欲让他得知师姐与那人之间的秘密。
毕竟,即使月星洲如今身为一派之主,修为更胜从前,但以那人的实力,应当依旧能够压制他一二。
更何况,师姐心中所属似乎也是他。
年少时懵懂的情意与尚未来得及明晰的心事,便就这样在他还未表达出口之时,猝不及防地无疾而终。
强自按下心中涩然怔忪,察觉身侧白衣女子抬眼询问他方才那含混不清的言语之时,奚景舟只轻轻摇头:“没什么。”
另一边,却是与他心下繁杂沉郁截然不同的轻快喜意。
“十年未见,阿若风采更甚往日。”
月星洲不自觉勾唇,“我送给你的东西,你可还喜欢?”
回想起被奚景舟毫不留情一股脑扔进藏宝阁的符箓法器,温萝抿了抿唇,无奈替他遮掩着睁眼说瞎话:“多谢月门主,我很喜欢。”
说话间,她的思绪却又飞回了南门星支线之中,她曾亲眼于苍冥深渊所见的那一幕。
涂满暗红液体绘制而成的神秘纹路的高台之上,纵横布满了数根手腕粗的链条枷锁,向上无尽地延伸着,狠狠嵌入通透冰棺之上横刺的桃木长钉。
那数不尽的极品法器与符篆几乎淹没每一片空隙的空间之中,躺着一名金冠束发,玄衣浮动,面容深邃的男人。
……
如今想来,不论是高台之上各式各样的符箓法器,还是以五洲大陆天然而成的地标作为八宫封印阵阵眼,多半都是月星洲亲手布下的。
那么或许在月星洲口中,她能够打探到不少公羽川和铭渊不会知会于她的内情。
思及此,她状似无意道:“传闻之中柏己实力比铭渊还要更强悍几分,尽管如今天族人族同气连枝,可这似乎也并非万全之策。
既如此,如何才能保证柏己此番必定会被众人合力击杀呢?”
月星洲倒是并未防备,对她的疑问有问必答:“的确,所以天帝曾来云州寻我,希望我可以凭借阵法借用天地灵气。
毕竟,有天帝亲临,届时即使无法将柏己抹杀,他应当也不能全身而退。
只要趁他重伤之际催动八宫封印阵,便定然可将他永世封印。”
温萝静了静,心中是意料之中却又无可奈何的复杂。
果然,不久之后将柏己压制得无反击之力的八宫封印阵,如今已成。
《封神:洪荒之主》是融合的四本小说之中,唯一一本以男主被封印的BE结局结尾的。
然而原作之中,柏己遭受封印却并非意外,而是出于自愿。
由于某点作者的尿性,若是火了一本小说,那么他们必定恨不得把以同一个主角为基础的续作,接二连三地写到天上去。
单看书名便可以知道,原本小说的世界观是建立在洪荒时代,
然而由于一条时间线实在不够写,作者最后干脆将星际恶兽一股脑引入世界之中,导致最后竟无法逻辑自洽地圆满收场。
剧情的尾声之中,深谙天幕之中骤然撕裂一道裂缝,不计其数的未知生物破除天地之间的防护结界,争先恐后地涌入世间,致使整个大陆生灵涂炭,尸山血海。
无数仙门大派宗主长老为天下苍生舍身抵抗这不知名的灾难,却在世界观不同的降维打击之下不甘地尽数陨落,剑光与血色交织成靡丽血腥的画卷,落笔处尽显独属于死亡的惊心动魄的美感。
是柏己以一己之身,拼劲全身修为以身祭天,合着八宫封印阵一同,化为万千莹光滋润干涸猩红的土地,与遮天蔽日令人望而生畏的未名恶兽同归于尽,
终以一身滚烫的热血与神魂,将静谧安宁归还整片大陆。
然而,在融合世界的作用下,这批彰显着原作贪婪欲望的星际恶兽,在其余三本小说世界观的共同抵御之下轰然退场,
可《封神:洪荒之主》的主线剧情却不可能因此而更改。
于是,庄栾填补了柏己受万千人唾骂的契机,最终引得墙倒众人推的悲戚下场。
他本应是心怀苍生,实力无匹的,受万千人敬仰的救世之主,
却在剧情的融合之中,沦落成了众人无脑针对的对象。
温萝却倏然一怔。
庄栾……是谁?
见她怔愣在原处不言不语,月星洲只当她因日后要随在铭渊身侧上战场,心思不属,便转而说些轻快的消息安抚她:
“这些年暗中谋划八宫封印阵之事,为了掩人耳目,我时常要设法收集柏己行踪相关的信息,以免暴露了动作。这一收集,倒是发现了不少有趣的事。”
柏己的行踪?
若是能够在其中寻到些规律,说不定在神魔大战打响之前,她还有机会借口溜出奚辞水榭,去他身侧相见。
沉眉将“庄栾”二字暂且按下心头,温萝撇过脸望过去:“什么趣事?”
“柏己座下两名护法,其中那名名为南门星的,乃是人魔混血,更是在外流落了二十年才被柏己收入麾下。
按照常理,南门星心性成迷,只占着半数血脉的关联,理应不受重用。
可柏己却似乎极为信任这名下属,每月都会按时交代他做一件事。”
顿了顿,月星洲似是在斟酌措辞,半晌才接道,“南门星每月都会自苍梧前往元和。
然而,他一到元和,气息便会倏然消失一段时日,过几日才会重新出现,返回苍梧,周而复始。
五年前我察觉此事,便立即又查探了过往的讯息,之后才发觉,似乎先前负责此事的乃是柏己座下另一名护法。
不过,保守估计,这条固定的行动轨迹已经保持了近十年。”
十年?
闻言,温萝与奚景舟心下皆是一动。
奚景舟倒只是敏感于时间上的巧合,温萝却想得更多。
气息消失复又出现,虽说听起来诡异不可思议,可联系到先前的攻略支线之中的所见所闻,她却瞬息之间便了然南门星能够做到这一步的凭借和倚仗。
——一定与秘境有关。
想必南门星多半是得了柏己的命令,将他得来的天材地宝每月一次固定地运送至秘境之中保管,故而南门星才会对秘境如此熟悉。
然而,紫玉圣芽恐怕并非经南门星之手送入秘境,反倒是如月星洲口中所言,早在五年前便经罕仕之手存入。
因而,他后世之中才并不知晓紫玉圣芽的具体生长之处。
可她却始终想不通,柏己不好好地将秘宝安放在苍梧境内,反倒千里迢迢每月一次地运送来青玄宗附近,究竟有什么用意。
奚景舟却嗤了下,抬眸不屑道:“不是说与柏己行踪有关吗?说来说去却都是他属下的事。”
“急什么。”
月星洲倒是并未端着一派之主的架子,并未动怒,玩笑般冷哼了下,道,“柏己这十年也并非始终居于苍冥殿从不外出。相反,他十分规律地每月都会去一个地方。”
说到这里,他不甘示弱地抬手撞了下奚景舟,“你猜是什么地方?”
“五洲纵横万里,我如何能知道他会去哪里?”
奚景舟抬手拂开他,抱剑迟疑道,“总不会也是元和吧。”
他只是不经意地一提,温萝心下却快了两拍,不自觉看向月星洲。
似乎有些讶异,月星洲扬了扬眉:“还真是。”
话音微顿,他面上显出几分隐约的困惑,喃喃自语一般道,“不过,他会特意与南门星岔开时日,也不知道是来做什么的。”
温萝:?!
这是什么魔幻讯息?
她下意识开口:“柏己每月都会来元和?”
由于柏己与青玄宗之间血腥粘连的关系几乎人尽皆知,见她反应激烈,月星洲只当她是担忧宗门,便道:
“魔族人受青玄宗结界限制不得入内,即使是柏己,也不可能不惊动旁人地进入青玄宗境内,阿若不必担忧。”
“掌门,快些走了!我们还得向蔺先生见礼呢!”
几名紫衣弟子蓦地凑上前来,先是十分妥帖守礼地向温萝和奚景舟一一行礼,
这才皱着眉头,一人一边拽着月星洲两条手臂,将他向后拖。
月星洲倒也不生气,干脆顺着力道向后退了几步,转身之余向两人打了个招呼,便随着两名弟子向正厅行去。
望着三人化作三枚紫色的小点消失在视线之中,奚景舟失笑,摇头感慨:“他这宗门倒真是像他性子一般古怪。”
温萝随口敷衍地应了一声。
不知为何,一种莫名的直觉似乎隐隐诉说着,这一切看似连贯却又突兀的经历之中其实缺了一环。
虽说这一次的任务已有八成崩盘之相,可因此便轻易放弃却并非温萝的作风。
哪怕记忆之中的过往与月星洲所言似是横亘了一条莫名的裂缝,但若是细细分析,多半也能寻找到些不易察觉的关联。
思及此,温萝便率先告辞回了房。
正行至院落之中,耳畔却骤然拂过一阵莫名令她呼吸一滞的清风,
雪松般凛冽的清香如烟云一般将她笼罩,分明是第一次闻见,却仿佛曾经无数次沉溺其中一般熟悉。
“听起来,你对于与柏己相关之事,很有兴趣?”
来人声线低沉磁性,如编钟奏鸣一般悠长好听。
温萝猛然回身。
天色渐暗,天幕一角卷积着层云,暖色调的暮意在其表面上拓下深浅不一的赤红色泽,在最后的日光映衬下,仿佛鎏金一般在穹顶之上缓缓流动。
他就逆着光沐浴在一片迟重的光华之中,唇畔噙着笑意,淡淡望着她。
清风渐起,纠缠着他一头金冠之下的墨发向前飞扬,似是旧友一般热情地向她面颊之上痴缠,银杏漫天,金黄映着天边的霞光,肆意得不可方物。
那一瞬,温萝甚至短暂地忘却了心下杂乱如麻的思绪,满目皆是他眸底漾开的色泽。
猩红如血,却似玫瑰般旖旎,粼粼波光之中,蕴着化不开的令她辨不清意味的幽邃情绪。
只需一眼,她便瞬间认出,面前这人正是暴君之名远扬的柏己本人。
开张了。
温萝心下只有这一个念头。
她前前后后等了二十年的攻略目标,终于出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早点来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们懂我意思么?(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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