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清理
这次关于新药厂的构想推进很快,仅仅才过去了半个月,四方就坐在了一起,分别是,代表省里的省药材公司,国家医药总公司,以及作为新厂底子的秦山地区制药厂,最后一方就是李唐。
这其中秦山制药厂是完全没有发言权的一方,因为他们将是被瓜分的那一个。
地区饭店的会议室里,制药厂的老厂长曾长喜和常务副厂长刘庆俩人,坐在会议室的角落里闷头抽着烟,脸上是浓的化不开的愁容。
他们俩人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省里搞什么企业试点,怎么就搞到他们头上来了,什么股份制,那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啊?
不但他们搞不明白,省里很多人同样也看不懂,质疑的声音很大。
但因为王主任跟政府这边的刘领导在这件事儿已经达成了一致,其他人就算有意见也只能憋着,毕竟这是一二把手联手推行的事情,而且还经过了上边同意。
新厂将来共由四方持股,首先是省药材公司,持股百分之三十四,为第一大股东,二股东是秦山地区药材公司,持股百分之三十,然后是医药总公司,持有百分之二十,剩下的百分之十六全部是李唐的。
新厂注册资金三百万,目前制药厂的一切生产设备以及配车、厂房、办公楼,已经占据的地皮,还包括厂子后边的一块准备用于未来扩建的地皮在内,作价六十万。
成立后,新的制药厂改为省属企业,目前仍由秦山地区行署代管,级别为正县团级,新厂拥有独立自主的经营权以及财务权,自负盈亏,李唐将会是第一任厂长,副厂长待定。
听到这里后,制药厂的老厂长和副厂长二人有些惊讶的对视了一眼,同时将目光落在了坐在会议室中间那一圈人里,最年轻的那位身上。
在这个干部提拔还没有制定明确规则的年代,一切皆有可能。
李唐是行署宋专员的准女婿这个身份,在秦山地区有点级别的人基本上都知道,本来开会的时候俩人看到他坐在中间就已经很吃惊了,现在听到新制药厂以后会是他来担任厂长,还是省领导定下来的,曾厂长在心中默默地叹了口气,他觉得这个厂子肯定要完蛋了。
认为这个厂子会完蛋了的不止他一个人,还有秦山地区的不少领导干部,自负盈亏,呵呵……他们可不认为有哪家厂能做到。
于是,原本还是很多人心仪的制药厂,这两天开始了疯狂的大逃离。
那些曾经托人托关系好不容易才进到厂里的一波人,现在又开始了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原本近千人的厂子,在将已退休的干部职工一百多人的人事关系转移到地区药材公司后,非常神奇的竟然只剩下了不到六百人。
所有有资格关注制药厂的人,这时才反应过来事情好像有点不太对。
以前的老制药厂,副厂长以上的厂领导共九个人,此番折腾过后,除了老厂长曾长喜因为要跟新厂长办理交接手续还没走,但他下一步的去向已经确定了,就只剩下一个提拔上来不到一年的主管生产的副厂长。
至于中层干部,呵呵,那更是走的彻底,厂办、秘书科、宣传科、工会办,这四个塞关系户的重灾区科室,目前就只剩下了三个人,还都是临时工,连一个科室都凑不齐。
人员最齐全的科室是技术科,包括科长副科长科员在内共十四个人全员在干。
他们不是不想走,而是真的没地方走,秦山地区全境就这一个药厂,跨地区调动?就算可以他们也不会去。
剩下的什么财务科,劳资科,人事科,后勤科,采购科,销售科,生产一科,生产二科,生产三科,保卫科多多少少每个科室都还有几个人在。
这些是都是行政工作人员,剩下的车队,仓库,各个车间虽然也走了些人,但一点也不影响正常上班。
李唐看制药厂的资料看得是目瞪口呆,好家伙,真的是好家伙,他感觉上万人的化肥厂都没这里的配置齐全。
行政人员竟然快跟生产线上的工人对半分了,幸亏这些人跑的差不多了,要不然等他过去后都不知道该把这些人怎么办。
而那些感觉不对劲的人,也终于反应过来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了,那就是不管是地区的领导,还是省里的领导竟然没有卡脖子,所有人只要想走的,能走的,统统放行,至于到了新单位能不能混下去,那就看你的本事了。
这种情况不正常,非常不正常!
这很明显就是上边的领导,借着这个机会清理制药厂的人呢。
而这也从侧面反应出,这个试点改制的新药厂绝对不像表面那样简单。
可惜,现在反应过来已经晚了。
……
“老三,一动不如一静,剩下的这些人虽然没走,但绝对不代表他们身后就没人了,多看多听少说话,过去后先观察一段时间,不管是之前剩下的老人,还是这次随你一起过去的新人……”
夜已经深了,李家父子二人在家属院外的大路上来回悠然的散着步。
李爸瞥了眼身旁的小儿子,眼神中有骄傲,也有一丝凝重,想了想他还是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老三,你跟爸说说,为什么会想去药厂上班?伱这个决定你师父知道不?我记得关老那年回京之前,可是一再叮嘱你不让你往行政岗位上转,让你要继承你们这一脉的祖师遗志,做悬壶济世的大夫。”
“爸,关于这点我跟师父已经沟通过,他老人家同意的。”
听到小儿子这样说,李爸脸上的神色明显轻松了几分,虽说已经新时代了,没有多少人再注重这种师徒传承的关系,但他依然不想自己的儿子将来被别人说成是欺师灭祖的那种人。
“悬壶济世为了什么?为的不就是治病救人么,我如果当一辈子医生,或者像楚师叔说的去学校当老师带学生,这一辈子我又能教出来多少个合格的医生,可我去药厂将我掌握的那些方子制成成药生产出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