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固对北军的中军四营了解不多,只知道是跟着宇文焕起家的老班底,连兰山铁骑这样的精锐稍逊三分,压低声音问道:“光延兄手下有多少兵”宇文焕也没避讳:“老兵二十二万,新兵八万。”秦固酒劲差点惊醒了:“我加上新兵才二十二万。”话一出口就开始后悔喝点酒怎么把底给人撂了
宇文焕却喜欢他的坦诚:“我北境地广人稀北狄猖獗,加上又是北肃故地常备军自然比你们多些,还招了一万多东境退下来的老兵。你也不用担心,我这兵再多南时殿下不还在你那吗。”秦固这下彻底醒酒了:“小弟有些不胜酒力,劳烦光延兄带我出去透口气”宇文焕拍了他肩膀:“这楚地的酒喝着清甜后劲却大,走!”
库春楚军遵刘复宁之命且战且退,退守沙源,大虞北军密洲营、柴什营收复库春,两营主将胡斌、赵富仓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还是在日落前拿下来了,速给将军传信!”
秦固也不再藏着掖着:“光延兄似乎对南时很看重,以你的能力把桓王从林相手里要出来也不是很难,为什么非要选南时”宇文焕看着他提到南时那个神情,这不就是十多年前初见夫人的自己吗:“我没见过桓王,却与南时殿下有两面之缘,加之我和林逸有些私人恩怨,他扶持桓王我自然不会同意,还不够吗除非介山老弟只是想利用南时殿下夺位,不然我们不会是敌人。”
秦固直视他:“我不会!一开始确实想过自己当皇帝,不过没到半个月这念头就淡了,我愿意教她帮她坐稳这个天下。”宇文焕笑道:“在一起了虽然我上次回京没见到你,还是觉得源长侯的儿子一定比林逸的儿子强。先帝与我说在你们两个之间犹豫很久,最后还是偏心了林璞,好在没有定下。”
秦固有些不好意思:“先帝英明一世不知为何却总是纵容林逸。我和南时得照规矩守孝三年,她现在对我还算不上喜欢,这种事急也急不来。”宇文焕目光充满攻击性又渐渐柔和:“就是太守规矩,我和夫人等了彼此五年却只换来四年相守,规矩你别落得像我一样后悔就好。以南时的性子,若是真的对你没有一丝情分早都想办法来我这了,既然没来说明对你还是有好感,一同长大的缘分也不是谁都有的,没有战机也可以创造战机。”
秦固心想真不愧是过来人,这么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竟如此深情,不免有些同情,觉得再谈下去还会戳痛宇文焕的伤口,索性转移话题:“光延兄说的有理小弟受教了,你与循正交情似乎不错,从前他说与你的交情与比和我的更好。我只当他是故意气我,直到前些日子互通书信,看得出来你对他是绝对信任。光延兄第一次见我就肯以诚相待,想必也是因为他的缘故。”
宇文焕笑道:“七年前攻北肃,我还是北军建武将军,循正是齐大将军的亲兵昭武校尉,第一次联手便是破盈谷城杀孙倚贤。后来攻疏影城,我率五千骑佯攻高师俊后方通江关,没想到攻下来了,逼得高师俊只能调动疏影守军夺回通江关,他让儿子高振带三万人追剿我剩下的三千余骑,我按计划向东突围,中间还遭遇了北肃两城的截击。我的顶头上司征北将军刘志隆,屯兵巨门关按兵不动,眼睁睁的看着北肃军追杀我带的兄弟,五千骑只剩下六个。我只能强行杀了高振,指着不远处的大虞军旗喊我大虞的援军到了,肃军被吓退,刘志隆想杀我却被我所杀。自那时起各级将领莫敢与我相近,连裴大将军都不敢收我。只有循正不怕执意助我,此后我们破故春杀高师俊、攻破北肃皇城燧初。本就是生死之交又有雪中送炭之恩,交情自然亲厚,我如此待你也并非尽是为他,说来当年你父亲和张渚将军还上疏先帝为我求情,这些恩情我全都记着。”
秦固听着就眼馋暗自抱怨,父亲打北肃这么大的战事为什么不带我:“我父亲性子直最是看不惯不平事,袖手旁观便不是他了。高师俊、孙倚贤堪称北肃的国之柱石,我一直以为循正只是夸大功绩,没想到竟是真的直接参与,也难怪他战功录了好几册子高的离谱,还总是嘲讽我靠祖荫封侯。”宇文焕正声道:“你到任西军把西疆氐人打的抬不起头,对南楚更是毫不手软,封侯也是应该的。先帝在位二十二载封侯拜将的不少,可你见过他老人家给谁赐刀循正那把含章刀让多少将领眼红,先帝应是想多磨练他性子,以便将来委以重任。”
秦固一声叹息:“莫说旁人,我初见那把刀都眼红,若不是我们西军兵力不足需得配合桓王行动,循正这次也不至于窝在西南受气,北境苦寒我把南时交到他手里也放心。”宇文焕笑道:“循正那张脸生的就讨姑娘欢心,性子又和善,若不是他困于身世不近女色,你还敢把南时往他手里放”
秦固苦笑:“南时的性子太过倔强,岂是一张脸和一点好处就能打动的再说了我告诉循正我想称帝,他眼都没眨一下就说支持,我又凭什么不信他。他身上我唯一不知道的就是他在南境时与王革有什么恩怨,提起王革就是一副不杀不快的架势,光延兄可知道是为何”
宇文焕思量一下:“我也不知其中详情,只知齐大将军一走,王革上任南境,提拔亲信没少打压他们这些齐家旧部,治军太过放纵民怨四起,循正为此生了不少气。再后来连信都不通了,直到他调任西境才好,问他也不肯说。”秦固眉头紧锁:“必是受了许多委屈,哪怕王革是桓王的人这次也非死不可。”
亲卫赶了过来:“报将军!秦将军!密洲营、柴什营来报库春拿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