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要踏出宫门,苏蓬很快意识到这人是从怀平战场活着回来的,他对危险的嗅觉很可能会超过自己,放慢脚步压低了嗓音:“你是故意的”
如此狠戾的目光配上这张俊秀如玉谦谦君子的脸还真是讽刺。
林璞笑着提起衣摆迈过门槛:“在陛下面前有意无意并没有区别,如此也好,难道右司马觉得我们能比陛下教的更多更细
此事不会有第五人知晓,我等只需将心放宽与往常一样。”
“右司马!”不等苏蓬开口身后一道轻柔的女声打破二人间微妙的气氛,唤他的是荷圆不远处走来的自然是武阳公主熊悦葳。
二人同声拜过:“微臣见过公主。”
“免礼,听闻林左徒复职想来伤势大好”
“劳殿下记挂,臣已无大碍。”
虽说右司马官高权重可武阳还是觉得弟弟这儿更需要苏蓬,此刻对林璞更是怨愤:“本宫看左徒脸色不好难为你还强撑,待我禀明父皇多让你休养些时日。”
林璞无比诚恳行礼拜谢:“多谢殿下,臣求之不得。”
这倒是实话,马上要打大仗他这身份还是能躲就躲,让任何决策都与自己无关。“若无事臣先告退。”
“左徒慢走。”
见那人走远,苏蓬不甘的长舒一口气,熊悦葳关切看向他:“何事如此忧虑”
“我们帮太子藏的事,陛下此时应该全知晓了。”
“是林璞搞的鬼”
“不算,陛下不顾身份听墙角想是早有察觉,殿下你一会儿进去见机行事,此处人多眼杂不是说话之地,臣先去显麟阁处理正事。”
武阳解下腰间的玉牌交给他:“子直!我新差了细心的两个仆役供你驱使,万事小心。”
两人指尖轻触,苏蓬刻意多停留片刻:“臣必不负殿下。”
林璞刚出皇城便被项镐带着几个将领堵了个正着:“项将军这是……”
项镐笑了起来:“请左徒喝酒!”
“不了不了,我身上有伤。”
“喝不了可以听曲儿啊,上车!”几人直接把他架上车。
“我官服还没换。”
“车上有便服!”
刘亢正带着一队左卫将士巡查,停在门口幸灾乐祸:“轻点!别把他胳膊卸了!”
武将们好交一碗烈酒饮下都是兄弟,刘亢的左卫军主要负责群臣入宫的西角门外和则阳城南门。
旁有右卫、内有禁军、外有六师,虽说被为的水泄不通可内外军队轮值都要经过他手,这几个月也算攒下了好人缘。
又无心插柳帮项镐遮掩过偷腥之事,众将对他并不疑心反倒热情招呼:“走啊,刘将军!”
“值岗呢,你们玩!”
“不急,绮梦楼,等你!”
穿过层层叠叠的玫红罗帐来到雅间,一众娇媚妙人正靠墙掩面偷笑,左位坐着个蓄着短须的方脸汉子,三十左右身形魁伟,眉目低垂左手死死握着酒爵,浑身透着不自在,见了熟人如临大赦:“来!这位就是左徒”
项镐忙推他坐在主位:“左徒,这位是大将军长子刘复实。”
林璞躬身一拜:“见过刘将军。”
“左徒请!”
堂兄和亲弟弟都死在虞军手里,刘复实原本就对这些虞国降臣没什么好感,更别说是一个玩弄权术蛊惑君上的小白脸,今日也是被项镐强拉来陪席。
可一见真人他忽的改了想法,这身量这骨相,一袭武官常着的绛红云锦袍穿的极为合适,看似瘦弱却也是个习武的好材料,此人绝不简单。
其余几人倒是这的常客安排舞乐菜肴,各自选了佳人作陪。
刘复实见他如此拘谨想来也不曾来过这等地方,帮他要了份茶点:“左徒有伤还是喝茶吧。”
“多谢刘将军。”人道刘复宁是四子中最像刘鄂如今看来刘复实更像,为人忠正善于周旋心细如发。”
酒劲儿上来项镐摆手挥退满屋的美人,凑到林璞身边:“太子多病,左徒为何不去争一个实职傍身任凭那苏蓬做大,将来找你寻仇”
林璞苦笑坐直了身子:“争将军说笑了我什么身份,躲都躲不及!再说璞并未与右司马结仇。”
项镐脸上的笑意瞬间散去,用酒杯磕了下他的茶杯:“修瑜老弟说话不爽快,真当我傻
话说回来我还是觉得你来做后勤更好,你是趋吉避凶我们这些弟兄的背后可都留给了苏蓬,你于心何忍”
刘复实与他一唱一和劝道:“筹明!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何况左徒身份确实特殊,他就是有心也过不了陛下那关。”
“也罢,要出征了咱们今日只管饮酒取乐,去,把人都叫回来!”
门口的军官应了声,忙去召回刚才那些美人。
项镐帮他将茶水满上:“听说左徒与秦固是总角之交,想必对他很是了解。”
“确实,我与他幼年相识虚长他两岁以兄自居,可我父亲不许我与他多交往。
十五岁我南下为官,次年他调任西北,多年未见形貌已变还有什么变不了的。”说道此处不自觉低下头红了眼底。
刘复实点头示意他没有说谎,又道:“宇文焕呢”即将北上,了解对手才是重中之重。
“那可是虞国先君的爱将倍受宠信,北境连法令都不与国内相同,说他是藩王也不为过。
其人箭术绝伦武功深不可测,性情暴戾用兵如鬼魅,据说跟他作战打个盹都可能被斩下首级。”
自家亲叔项直就是死在此人手里,项镐差点砸了杯子:“待我手刃此贼,为国雪耻!唯诚兄往后你我就是过命兄弟,此前重重望兄海涵!”
刘复实也想找秦固复仇,项镐是个好帮手,既然他先开口自己怎能不应:“筹明放心,你我通力协作必当擒缚二人以报陛下。”
距京城六千里外兴蜀城中,秦固刚接过铁匠递上的新刀,手腕加力一砍直接将柴垛上碗口粗细的树根斩断:“好刀!就按这个来先打两千。”
监造官老钱犹豫片刻:“将军咱们还要留足造箭头的好铁,打一千已近极限,要不减一分重量还做制式军刀”
秦固态度坚决:“不可,你只管打缺多少铁我都能给你补上。”
听他这么说老钱和众工匠心中有底:“属下领命!”
“这刀我先带走,你们忙着!”
南时正带队巡营见他把着新刀爱不释手:“将军弃剑换刀了”
秦固摆手让姜锁他们先走:“殿下来的正好,帮我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