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河西大凉王
安修仁乃是北魏时期避难于武威郡的安息国王子安难陀的后人,在武威当地甚有威望,不少胡人依附于安家。
出得鹰扬府后,安修仁迅速回城,一声令下便是集结起上千胡人。
“兄弟们,韦士政那酒鬼一天到晚只知饮酒买醉,仗着出身关中韦家才得了这个郡丞官位,向来不把我们胡人当人,今日,我就要反了韦士政,替我们胡人争一口气”。
安修仁本就颇有威望,此时登高一呼,以朴实的话语喊出造反宣言,顿时就抓住了一众胡人的心。
这些胡人在武威郡过得是真苦啊,郡丞韦士政出身京兆韦氏,向来以高门世家自傲,眼里很是看不起这些归附的胡人,对待这些胡人如同对待猪狗一般,而其他诸如梁家、李家等本地豪族亦是高高在上,这让武威郡的胡人心里憋着一口气呢。
现在安修仁这么嚎一嗓子,本就是无法无天的一众胡人顿时嗷嗷叫的拔刀高呼。
而武威郡自从前些年樊子盖调走后,一直便是郡丞韦士政主政,鹰扬郎将谢统师掌兵,一个是京兆韦氏,一个本地大族,可完全没有樊子盖的半点威风。
城中胡人聚集后,同城的鹰扬郎将谢统师很快就得知消息惊慌失措,忙是调集不多的兵马,直奔郡守府,城中唯有郡守府可据守。
安修仁本就勇猛,一骑当先,沿途高举手中长矛喊道:“义兵诛杀贪官韦士政,其余人等退后不杀”。
巡街的衙役等人见得安家二郎(安修仁还有个哥哥安修贵)如此勇武,身后跟着嗷嗷叫的胡人,哪里敢有阻挡的心思,纷纷扔下兵器退后乞降,安修仁畅通无阻的攻到郡守府前。
见得稀稀拉拉的数百府兵心惊胆战的拱卫着郡守府,安修仁不屑一笑,“便这几个歪瓜裂枣”,说罢竟是纵马直冲了过去。
当先一矛戳死一名府兵,将其高高挑起一扔,鲜血飞溅,拉进缰绳,战马在府门前高高扬蹄嘶鸣,“只杀贪官韦士政,尔等可要阻我”。
“安修仁”,鹰扬郎将谢统师手持横刀,哆哆嗦嗦的指着安修仁,“你……你胆敢造反”
安修仁仰天大笑,“天下造反的多了去了,我为何不能”,说罢脚踢马腹,缓缓上前,谢统师竟是一动也不敢动,滴血的长矛直指着谢统师鼻尖,“你可要阻我”
“不……不”,谢统师冷汗直滴咣当一声,扔下兵器,“我…愿降”。
安修仁索然无味,挥手让身后胡人冲了进去,不多时,郡丞韦士政就被五花大绑的拖了出来。
“杀了这贪官”身旁的胡人愤愤道。
安修仁眉头一皱,犹豫道:“还是交由李司马发落”吧。
话音落下,远处街道上响起阵阵马蹄声,李轨率领城外府兵姗姗来迟了。
“安兄弟,你这也太快了”,李轨看见被押着的韦谢二人惊呼道。
“看来李司马早该起事了”,安修仁上前行礼道,“这些贪官毫无抵抗之心,望风而降,韦谢二人已被擒下,还请李司马处置”。
李轨见状甚是高兴,翻身下马,扶起安修仁,“有兄弟在,何愁大事不成”。
李轨走到韦士政面前,“狗官,赈灾银没有,你府上的中原美酒倒是一车又一车,你可想会有今日”
“司马,杀了这狗官祭旗”。
“李司马,将他千刀万剐……”。
众将纷纷高呼道,由此可见,韦士政有多么不得人心,安修仁也是希冀的看向李轨,只待李轨一声令下,他便一矛将韦士政戳个透明窟窿。
韦士政见得群情激愤,不由得脸色苍白,忙是趴地求饶,“李司马,我愿降,还请留我一命”。
李轨面色不动。
韦士政灵机一动,又是说道:“李司马欲要成事,一定少不了世家支持,我出自京兆韦氏,我家中后辈年轻俊杰甚多,当可为李司马引荐,将来李司马欲要问鼎中原,定不能得罪世家啊”。
李轨闻言神色一动,欲言又止。
其身旁的文士梁硕见状顿时明了,看了看欲杀韦士政而后快的安修仁,梁硕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当即出声道:“司马,妄杀降卒,着实不详啊”。
李轨闻言点点头,暗自松了一口气,冷哼一声,“我不杀你,不是因为你的出身,只是我兴义兵乃是为了拯救苦难百姓,你既已降,若是杀你,那是土匪强盗所为,我不愿为也”。
听得李轨这话,众将亦是不好多说,只是安修仁心底忿忿不平,只恨没能亲手杀了这狗官,对于出言相助韦士政的梁硕也是暗自不满。
李轨当即入主武威郡守府,接管武威各属县,自号河西大凉王,设置属官,正式割据武威郡。
扶风郡,薛举如同秋风扫落叶一般毫不费力的占据了扶风诸属县,而后屯兵雍县一侧的岐阳宫。
岐阳宫历史悠久,周朝时便在此筑城建宫,而后历朝历代皆有修葺。
开皇元年,杨坚登基巡幸至此,有过修缮,再到杨广攻打吐谷浑,巡视河西,途径扶风郡,又将岐阳宫大加修葺,如今的岐阳宫,亭台楼阁,雕梁画栋,极其精美。
薛举自从入主岐阳宫后,便是乐不思蜀,整日里歌舞不停,美酒不停。
这一日,薛举照常欣赏着宫廷舞乐,很是享受,武将宗罗睺等人看着翩翩起舞的美人乐得一个劲咧嘴大笑。
谋士郝瑗却在一侧却是郁郁寡欢,丝毫提不起兴致,竟是不时低声叹惋。
薛举见状顿时兴致索然,直将酒杯一甩,“郝军师,此地不比金城快活因何在此唉声叹气”
薛举是以金城校尉起家,而郝瑗当时是金城县令,是薛举的上司,郝瑗觉得薛举容貌魁梧、骁勇善战,就反过来奉薛举为主,直接奉上金城以为薛举起兵的基业,所以即便是以薛举暴戾残忍的性子,对于郝瑗也是保留了几分耐心,换做旁人如此打扰雅兴,薛举早将他的头拧下来了。
“眼下仅仅雍县一城未破,我等却在此地醉生梦死,岂不是延误战机”郝瑗见状当即苦口婆心的劝谏道,“若等唐军援军一到,我军将再难尽取扶风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