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着克罗文离开营地前往狩猎营地,也就是这次任务的目的地。同行的还有“刀匠”文路、黑兽人格乌、雪翼氏族的全需,以及一个刚在我们要离开营地时加入的,自称来自灭龙氏族的暗黄肤色的医疗兽人野火。
我一边用小本子记录着沿途植物的特征,一边问着队里其他兽人是否知道这些植物是什么种类,吃下后有什么反应。除了野火之外的兽人对此都是一脸嫌弃和尴尬的表情。
“这个看着很尖锐的像小刀形状的是什么植物”
野火接过我手中的植物叶片。
“你说这个啊,这个应该是龙牙草吧。大部分都是晨移植过来的,就是那个灰兽人。龙牙草吃下后对其他种族有毒性,对咱们来说经过简单处理后,是一种药材。”
我将野火口中所谓的“龙牙草”的一小部分茎叶放进了背包里。
我想了想营地里所有我见过的灰兽人的形象,也就只有那一个。
“晨,就是那个受伤的灰兽人吗”
“对啊,他可是营地的智囊啊,你不认识他吗”
“我才刚来不到两天啊。”
“也对,你才刚来,我还是听钝斧和拉尔法的谈话知道的。”
我在野火的介绍下认识了营地附近的小部分植物,不过还有一些特殊的种类他也不认识。他表示等晨伤好了,完全可以由晨来告诉我。不但植物的问题可以问晨,就连附近的陷阱也都是在晨主导下建造的,每一条小路、近路和岔路晨都走过。
听完野火的描述,我对晨产生了极大的兴趣。看来在兽国尚武的文化中,晨是一颗别样闪亮的星星。不过这一路上我能从其他几个兽人的脸上看出他们对这些东西真的非常不感兴趣,几乎都在埋头赶路,聊的也是一些关于食物、矮人、附近的安全和一会的任务等不痛不痒的话题。
野火很熟悉这附近的路,在他的带领下很快我们就抵达了钝斧他们口中狩猎的“战场”。
“这地上的血也太多了。”
听着全需的吐槽,我看着不远处地上一大片黑红色的印记,附近还有两只背上带刺的四足生物在舔舐着尚未渗入地下的血液。
克罗文拿出兽头锤,用钝的一侧在地上敲了两下。
“滚开!”
克罗文在驱赶两只生物的时候闭着眼睛,而且鼻子也紧缩着。
看着他夸张的表情和微微后撤的步伐,貌似除了我,在场的兽人都没什么反应。毕竟克罗文走在最前面,背对着大家。
两只生物见状,甩了甩嘴边的血,冲格乌和我的方向愤怒地低吼了两声,声音就像铁器在木板上摩擦一样,随后扭头朝反方向悻悻地跑开了。
“这附近的食牙兽是真的多啊。”
格乌刚说完,我又把这条信息记在了小本子上,“食牙兽,背后带刺,向前弯曲的关节和健壮的四足。”
“隆回他们在哪呢还有那个听说伙伴参与任务就擅自离开营地的拉合鲁呢,怎么只看见一地的血啊,不会看见托牙害怕地不敢动,然后被吃了吧”
“哈哈哈哈,拉合鲁会什么呀。”
我没明白他们为什么乐,我反而看到了地上有两道浅浅的痕迹,似乎是拖拽留下的,但很明显又有什么家伙想隐藏这个痕迹。
“你也看到这个了是吧。”
克罗文低下头来,也和我一起看着延伸向前的两道痕迹。
剩下的兽人见状,也都凑了过来。格乌抬头四处看了看,又闻了闻空中的味道,用眼看了看不远处的轻木丛,一晃脑袋,示意我们几个摸上去。
全需瞬间掏出了武器,走在了队伍的最前方。
我看着眼前全需矮小的白色身影,又想起了他的年龄,不由得感叹这得是经历了什么才让他还在这种年纪就对战斗这么有经验和兴趣。
格乌一伸手拦住了全需,指了指地上的血液。克罗文则自动走到了队伍的最后方,且头高高的抬向天空。
全需点了点头,快步走到了我的前面。这帮兽人就决定让我这种“顶级战斗大师”来殿后不过跟在克罗文后边也还好,不是什么坏事。
格乌和文路见全需都做好了准备,也都掏出了各自的武器,慢慢地向轻木丛的方向前进。
但天不遂兽人愿,全需的个头让他不得不注意周围的树枝会划到他的脸,然而这些树木只到我们的腰的位置。我看着全需一边小心弄出声音一边又忍着树枝的剐蹭的样子,心中忽然蹦出了一句话:你越是不想发生的事就越会发生。正当我疑惑这句话我是从哪知道的时候,全需不小心碰到了轻木丛的一根枝干,虽然只是很小的一声,但还是让我们几个暴露了位置。
两个身影一个挥剑,一个举盾跳出树丛向我们发起了攻击,我们后面的几个兽人刚想提醒全需不要发出声音,甚至都没做好战斗准备,还好克罗文眼疾手快一个垫步向前举锤格挡住了对方的攻击。
“全需、文路你们怎么来了”
我们后边的几个兽人听到这句话,都长舒了一口气,收起武器围着托牙的尸体坐了下来。
“咳咳咳。”
我举起手用力地挥了挥,面前的浓烟散去了一些,我才勉强看清眼前还有两个拉合鲁,一个棕色毛发的健壮拉合鲁举着大盾,另一个见到我们就扔掉武器躺在了地上,似乎看起来非常的累。
除我以外的几个兽人显然对托牙肉非常感兴趣,毕竟从叶地罗的书上来看,兽人的文化中最喜欢的食物应该就是托牙了。
“我们几个把这玩意儿打下来可真是太难了,你们应该都看到晨的样子了吧”
隆回说完冲着我们几个拍了拍胸脯,也挨着托牙坐了下来。其他几个兽人见状,也都安静地围着托牙盘腿坐下。随后,隆回用双手剑切下了几条托牙的前胸肉,并在冒烟的碳堆上放了两根绿色的枝条充当架子。克罗文见隆回整理好了肉,也收起了兽头锤,往前走了走,坐在了隆回的身旁看着对方问道:“所以说真正的任务到底是什么”
隆回收起双手剑,看着克罗文一愣。
“什么任务,我不知道啊”
我听到这个回答,感到很意外。全需和格乌几个兽人刚想拿两块肉吃,听闻这句话也是手头一愣。但我注意到纹路和野火对此却没什么感觉,似乎他们知道这次任务不仅仅是处理托牙尸体这么容易。
“我看这次任务没这么简单,要不然也太怪异了。”
隆回还是一脸懵。
“我没收到什么任务啊,我只被晨告知升烟标记位置,等营地派其他兽人把托牙弄回去啊。晨不是受伤回去修养了么”
我余光注意到野火的眼神有一些躲闪,文路则是直接闭眼打坐休息。看来他们两个对我们有所隐瞒。
格乌站起身探头看了看四周的环境。
“不会是要攻击什么吧”
全需拿起一片托牙的肉往嘴里塞。
“管,管他呢,让咱们帮忙,就帮。嗯,这可太好吃了。”
全需擦了擦嘴。
“既然让咱们弄回去,就把托牙弄回去呗。”
克罗文看向了我。
“孤岩,你觉得呢”
全需、隆回和格乌也看向了我。
看来我需要转移下大家的注意了。
“我看刚才野火大哥四处观察,眼神跳跃,他应该知道一些内幕吧。”
野火一听此言立即略带愠怒地看着我,文路也微微睁开眼睛看了看我,但注意到我反过来看他的目光后,又闭上了眼睛。
没办法,我是真的没什么建设性意见。我现在无依无靠,拉尔法他们给我什么任务我就尽力去完成就好了,任务内容只要不是让我杀叶地罗或者自杀都无所谓。
大家听我说完,目光又转向了野火。
“呃,我其实主要关注的是附近的植物,毕竟孤岩他一个劲地问我。对,主要是这些玩意儿都是晨费了大力气种的,我得负责,呃,负责观察,不对,看,呃,确保他们生长的没问题。”
说到我的时候,野火故意瞪了我一眼,我摊了摊手,表示我也是出于无奈才把大家的目标转移到他身上的。然而野火支支吾吾的,半天也没解释出来。
“你不会以为我们几个是新来的,任务不一定能完成吧”
全需两眼紧紧地盯着野火,质问道。
“没想到我都来了一个月,整整二十五日了,在你们眼里还是个新兽人。”
我注意到格乌看了看全需的小个子,想说什么,却还是闭上了嘴,无奈地摇了摇头。毕竟他也算在营地资历较老的几个兽人的顾虑范围内了。
正当几个兽人想继续责怪野火时,文路忽然站了起来,一手托着耳朵。
“你们听到什么声音没”
大家顿时安静了下来,侧耳倾听。我看了看地上的微微颤动的小石子,又看向了远方。
克罗文看着不远处的烟尘,
“这是,驮牛和战车的声音”
野火踮起脚尖看了看远处。
“不止啊,听这个频率,还有两脚兽的声音。”
“看来拉尔法说的没错啊。”
文路很小声的一句话,让在场除我和野火以外的兽人又生出了不满的情绪。
“文路,我难道像那种手脚不利落的兽人吗”
文路看着眼前提出疑惑的克罗文。
“不像,但是你来到营地以后还没有杀过一个敌人,甚至打猎都没参加过,不是吗”
克罗文刚想张嘴说什么,但又没说什么,只能扭头看向别处。
全需刚想张嘴,文路眼神犀利看向前者:“怎么,一个还没成年的小白兽人,会耍两下刀,我们就可以信任你能轻而易举手刃教国的士兵了”
全需听完这话,转移了目光,但仍紧紧地攥着拳头。
“我说不出拉尔法所料的意思是,师父和拉尔法还有晨他们最近都在观察教国的车队行进路线。这一点你们可以从格乌那里得到证实。”
克罗文几个兽人看向格乌,格乌点了点头。
“这次任务主要是攻击教国的车队。当然,你们也很清楚,营地最近很缺兽人,尤其是身怀绝技的那种。碰巧这次任务又非常需要兽人顶上来,不得不出此下策把你们这种没经验的也拉上来,所以这次任务说是营地的倾巢出动也不为过。你们几个:孤岩,一个新来的流浪者。身手听营地里的评价还凑合,但是你杀过敌人吗,真的敢面对鲜血淋漓的战场吗,不见得吧克罗文来到营地以后从来都没参加过杀戮的任务,甚至打猎都没参加,原因我也不清楚;全需来的时候就展现出过人的刀技。但毕竟年龄太小,身体也不够强壮;格乌是侦查的好手,这我不否认,但战斗方面则不一定。这次的任务主要是拉尔法和晨制定的,酝酿了半个月十二天,主要涉及到杀戮,敌人的数量预计在二十五个人类以上,包括一名魔法师和五名甚至以上久经沙场的战士,你们能完成吗”
我们几个较为年轻的兽人听闻此言面面相觑。
文路继续补充:“而且,我们还想在这个任务完成的基础上锦上添花:将教国商队中训练好的几只雷科兽完好无损的带回来,如果没有我和野火的指导以及经验支持,甚至连格乌也需要担任稳住局面的责任和角色。你们应该少一些抱怨,多关注眼前的敌人。”
野火也在此时补上一句:“这次任务完成,必然会让你们每个兽人的印象在拉尔法他们心中改变的,用鲜血的磨炼改变你们在营地的地位吧。”
我想了想,至今我经历的只是打打闹闹,甚至我以前的记忆都不存在。如果真的上战场,我有能力斩杀敌人吗,想到这里,我攥紧了手中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