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清四十五年四月初八
张简等人已经被杜均晾在南章七八天了,吕庆功每天都会到太守府递上拜帖,可每日得到的答复却都是一样的‘太守不在’。
当然,张简也知道这句话只不过是在敷衍,但又能如何呢张简此来虽是为了田亩入册,但其实就是来和杜均和解的,别说七八日就算是十七百日;二十七八日,张简也要照等不误,毕竟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现在可不仅仅是一级。
不过有人欢喜有人愁,愁的是张简欢喜的自然便是姒晴了。这几日张简心中有事没有什么心情答对她,现在既然已经看开了张简索性就让几人在南章放个假随意些,把这次的南章之行当做公费旅游了。
南章县乃是南康郡治所,虽然比不上临川繁华但也是商贾小贩云集之地。
今日张简拗不过姒晴便带上了吕庆功,三人一起来到街上逛一逛。望着一路精力旺盛疯疯癫癫的小丫头,张简不禁感叹这女人逛街的本事还真是无分古今不论大小一脉相传。
张简左看看右瞅瞅却是感觉索然无味,不得不说集市上有些东西确实很新奇,但也就仅仅只是新奇罢了。
忽然前面吵闹的的声音吸引了张简,只见一群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围在一起不知在喊着什么,张简走近一看原来人们围着的乃是斗鸡台。
只见人群中两只雄鸡毛色斑斓光亮神采奕奕,鸡冠上各戴着红绸装饰,伴随着欢呼声叫喊声,两鸡扑腾着斗在一起,尘土飞扬好不热闹。
斗鸡这种娱乐项目在太清中期开始在楚国兴起,自太清帝卫援停止攻伐安逸享乐后,这种刺激又具观赏性的娱乐项目便在楚国上下流广开来,上至皇家世族下到坊间百姓无不对此趋之若鹜,甚至有童谣言:生儿不用识文字,斗鸡走马胜读书。
可见人们观念的扭曲已经深入骨髓,尤其是在这大争之世绝不算是个什么好兆头。
这时姒晴看见热闹也从外面挤了进来,但只是略微瞥了一眼后便扯着张简衣袖小声道:“这两只鸡啄来啄去的有什么看的,真残忍。”
张简哑然失笑道:“你这高来高去见过血的人居然还感觉这残忍”
姒晴哼道:“那是两码事,反正我就是不喜欢,它们明明是同类为什么要斗来斗去的,大家无忧无虑相安无事的不好吗”
此话一出倒是让张简一愣,“是呀,斗来斗去的是没什么意思,只可惜有些东西生来便由不得自己。”
“既然你不喜欢那我们就去别处看看。”说着张简便拉着姒晴走出了人群。
随后三人又茶馆棋馆甚至是赌坊,等到了中午几人肚子咕咕直叫了这才算罢休,转头打道回驿馆。
但是三人却没有察觉到,这路上一直有一双眼睛无时无刻不在观察着三人。
“老爷,老爷。”
齐观听到林伯急匆匆的走进来,头也没抬的问道:“如何找到张简了”
林伯回道:“是的老爷,今天一早我便照您的吩咐派人在驿馆外等候,方才探子回报说张简闲逛了一上午后已经回驿馆了。”
“闲逛”齐观冷笑一声,“他倒是悠闲,不过这样也好,倒省的我们费事了。”
这几日齐观可没闲着,之前派往孝平的密探送回的情报让齐观是高兴不已,本来想在南康动张简是件难事,可情报上说张简在孝平整肃官吏,打压势族,更有甚者就连太守杜均都被他弄得颜面扫地。
毫不客气的说张简现在已经把同僚上级和势族这三个不能轻易得罪的东西通通得罪了个遍,如此一来怎能不让齐观高兴呢。
“老爷,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齐观沉吟片刻,“你去叫人准备些礼品钱财,我要去一趟太守府,记住多准备些。”
“老爷是想借杜均之手对付张简”
“我们迁到南康本就已经没有退路了,但这次若是能在张简嘴中得到想要的东西便是值得的。杜均此人自视高傲;贪权好利,若是能替主上招致麾下,那么这南康将会成为我们乱越最重要的一环。”
“老奴明白了,这就下去准备。”
房中齐观目光渐渐变的凝重起来,上次甫州之谋自己瞻前顾后终致失败,这次自己一定不会重蹈覆辙,‘张简’呵呵呵!
午时过后齐观便带着重礼来到了太守府侧门谒见,没出意外杜均见到礼单后没有任何犹豫接见了齐观。
还是上一次的客厅,还是上一次的客道,很显然杜均还是比较讲道义的,最起码对于给他送钱的人并不是吃干抹净不认人的主。
齐观这次来的目的虽然很明确,但是他还没有蠢到和杜均直接摊牌。
“太守,小民此次前来其实是有一个不情之请。”
“哦”杜均双眼微眯,“说来听听。”
齐观道:“鄙商社初到南康,在这南康没有什么根基和商路,近日偶然听闻官府内有些商货需求,所以呵呵小民斗胆请求太守是否能给鄙商社一个为太守驱使的机会。”
杜均闻言不禁一愣,没有明白齐观所言何事,于是转头询问管家道:“近日署内可有什么如齐掌柜所说之事吗”
随着管家的摇头杜均又看向了齐观,“齐掌柜看好了什么不妨直言。”
“呵呵。”齐观轻笑道:“那小民就不卖关子了,小民近日得到在孝平的伙计的回报,说孝平县正在组织开荒事宜。太守您是知道的,这开荒是需要大量的农具稻种和耕牛的,小的便是想这买卖官府既然要做,能不能”
“哼!”
杜均猛的一声冷‘哼’打断了齐观的话,脸色也随即阴沉下来。
齐观见状立刻起身长拜道:“小民一时狂言惹怒了太守,请太守降罪。”
“齐掌柜不要误会,本官不是因为你动怒。”
齐观佯作惶恐之状,“此事就当小民没有说过,还请太守不要动气。”
杜均顿觉脸上有些挂不住,冷声道:“齐掌柜也不是外人,这事我就直说吧。这孝平县令张简狂妄无礼,完全不将我放在眼中,开荒用度之事怕是由不得我做主。”
“什么!竟有如此狂妄无礼之人小民听说这孝平县令出身不高只不过是个布衣,怎的敢如此藐视太守您。”
在齐观一番拱火之下,杜均的脸色更难看了。
“这个狂徒不过是仗着背后有世子撑腰,不然就凭他狗一样的东西本官又岂会将他放在眼里。”
齐观亦是义愤填膺道:“听太守这么一说小民才得知这中间还有如此渊源,还好小民没有直接去和那张简接洽,如此不知尊卑之人应当敬而远之。”
“此时他就在南章,还等着我给他批复田册,真是不知死活。”
齐观见杜均上钩了赶忙趁热打铁,“那太守打算如何对付那张简要是有用得到小人地方,小人愿意为太守赴汤蹈火。”
这一问还真就将杜均给问住了,别看他恨张简入骨又晾着不见他,可说到底还是没有什么好的办法能够做到除之而后快。
在这越州杜均不是临川王卫济的亲信,杜均出身大族官至太守本可以不用十分忌惮卫济,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卫济是越州刺史有监察检举之权,杜均就算再不怕也架不住没完没了的使绊子,俗话说的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一旦和卫济撕破脸那就真是没完没了了。
难,难,难!